二厨樵夫沈统领骑马急驰,穿过街巷出了京城,不久就赶到郊野,朝着北邙山方向远远望去,那边大庙上空的雾气还未褪尽,二厨樵夫沈统领感到一阵心悸,他想,要是戴老爷在午时三刻下葬还算顺利的话,那庙前路上也应该有朝拜的香客行走了。可是,就连一个人影也未曾见到!堂堂一个朝庭二品大员大葬,就连夫人陪葬都要被赐授为二品诰命夫人的荣誉的,可是,庙前却冷冷清清,这非常奇怪,奇怪到相比上一次戴府为四姨太宋卿骆露举行英雄表彰的宴会上,那南北静王以及众多朝庭大员也都到齐祝贺,而到戴相升殡,却不见一个像样品阶的官员,这不符合朝庭的沿袭的惯例。
“陪葬?”二厨樵夫沈统领一想到这个词,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快!快!”他使劲地抽打马匹,叫疾驰的白马跑得快些,更快些。他必须得赶在戴老爷入殓之前到达北邙山太庙前的官葬群墓那里,也不知赶不赶得及。
在太庙里,大太太潘怡也由赖总管扶着从尼姑内静堂里出来,只见她将盘在头顶上的嵌满了红蓝宝石,插上金钗的美艳诰冠轻轻扶了一下,由赖总管轻轻拍了拍身着的二品诰命夫人的官服,穿过寺廊,直往殓堂款款而去。
对于大太太潘怡来讲,今日的头等大事是让戴老爷顺利入土,并且将二姨太三姨太和四姨太都随着入棺陪葬。
而对于二厨樵夫宫行沈统领来讲,四姨太宋卿骆露能够活着,并且没有任何危险才是头等大事。
但对于朝庭西厂潘美公公所派的那五名心腹锦衣卫来说,他们的头等大事是要暗中保护戴老爷的“诈死”不露任何声色,以引诱白莲教教主陈家洛前来劫棺。
而对反清复明的白莲教教主陈家洛来讲,他今天的头等大事就是劫走戴内相的殓身,并以戴内相被朝庭所害造势,以此来阻骇那些降清的和准备降清的明朝官员。从前天起,陈家洛就同几百名武林高手暗藏在北邙山脚下,从昨夜开始,他们就陆续潜入太庙屋顶上的各个角落。
此刻,在太庙里的东厂一千名锦衣卫,他们身着黑色的,厚绸料的衣衫,在常侍公公的指挥下,正秘密地躲藏在太祖庙内的地宫里,随时可以从秘密通道杀将出来。而在太庙大门外的山林里,也秘密潜伏着西厂督主潘美公公,他也正率领着一千身着黑色薄衫的锦衣卫,东厂锦衣卫与西厂的锦衣卫的衣着坊色是一样的,都是黑色。但东厂的是厚缎布料,西厂的则是薄绸布料。
而离邙山太庙很远的村落里,也驻守着一万名禁卫军负责清场,那是由宋敢统领所率,随时观察太庙方向,如见黑烟升起,即刻赶来驰援!
其实,大太太潘怡并不知情,当昨天她见到那五名西厂锦衣卫用白帛殓布裹了二姨太,三姨太和四姨太以及桐儿香兰和芳儿的身体以后,她也感觉乏累了,也是略为悲伤,就回静堂去歇了。待她走后,那五名西厂锦衣卫在潘美公公的指挥下,将六人全都背到太庙后堂,那里有檀香太医署令,打开药箱,用苦瓜甘草葛根和五豆煎好的浆水,逐一给六位昏迷不醒的人灌进嘴里吞了,好一会儿,她们六人全都苏醒过来,并且还看到身着官服顶戴官帽的戴内相戴权老爷!
大太太潘怡来到盛棺老爷的殓堂内,她同赖婆子一道,对着棺木大声悲号起来。“老爷啊,我随你去罢!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你也不顾我只顾着自己升天,我随了你罢!”说着,她竟然也躺倒在棺殓木前,任凭赖婆子怎么劝慰,她就是不起来。
“太太,陪棺已全都安放好了!现午时二刻,老爷棺殓也该起灵了罢。”匆匆跑过来的西厂锦衣卫说道。
大太太潘怡这才起身,面露悲伤的神情,手里拈着胸前的佛珠,仍是摇晃着她头上的二品诰冠,手仍搭扶在赖总管的臂袖上,随着起灵送殡的众人一起朝着邙山官墓方向走去。
刚出太庙不久,便从太庙槛寺顶上的各个角落,急越飞下许多武林高手,只见那些头蒙布巾的汉子直接奔到棺木前面,将抬棺的十余人轻松撂倒,然后揭开棺盖,将面前白帛裹着的尸首一下抱起,便迅急窜上庙顶,在寺院屋瓦上来回奔跑,像在躲避什么人一样。
大太太潘怡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赖婆子也管见过大场面的,她将大太太潘怡急急拉到静堂里躲避,大太太气喘吁吁,仍然惊魂未定。
此时,在寺庙那边的屋瓦上,正在厮杀的两个人,只见刀来剑往,听得出是那二厨樵夫沈统领的声音,他边用利剑以进为守,疾问道:“你是否就是陈家洛教主?”,那人以弯刀以退为攻地反问:“你是何人?我不认得你!只知道你马上就会成为我的刀下之鬼!”“你好大的口气!告诉你,我也就同香香公主比试过一次,就连她也吃不消我的旋风剑法!且看!”那二厨樵夫宫行沈统领果然将剑朝着半空一挥,口中“呀!”地一声,也等不到那人回过神来,便受伤倒在寺顶瓦上,跟折了翅膀的乌鸦一样,无论他如何想要跃起身来,但就是举不起手也站不起来!那二厨樵夫沈统领将那人一把揪住,轻易从房顶跃落地面,他对陈家洛说道:“陈兄,多有得罪!其实我也只是发了轻’呀”功,若果要发出‘乌”功出来,那时空都得弯曲!“说着,也善意地为陈家洛揉着肩膀,并且轻轻地说道:“这伤非得要一月之后才可以恢复,这一段时间,你就随我去见香香公主吧,她降清之后,就委托我帮她打探你的消息。”
“香香公主?笑话,她会降了清庭?我不信你的胡言乱语!”陈家洛一边接受奔过来绑他的锦衣卫的失败受缚的结果,一边惊讶地摇头说道。
“香香公主就在金銮殿侧宫她原来的公主屋里,若你不信,我马上带你去见她。”二厨樵夫宫行内应沈统领说道。
“那公主是何时进宫降了的?”陈家洛问道。
“她在三月前大荒山战役被俘后受降的,她还被当今圣上召见恩赐仍为公主。”
“胡说!我是三天前才率领几百弟兄下山来掳棺的,香香公主还为我辞行,她现仍然是大荒山白莲教圣主,她怎么可能降了清庭?”陈家洛虽然被缚,但仍然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出来,
“告诉你,大荒山战役时,你刚好去了缅甸接南明皇去了,你现在所见到的那个香香公主,我也曾经见过一次,她其实是假的,原是香香公主的替身,待香香公主被俘下山入宫以后,她就顶替香香公主欺骗于你。”二厨樵夫宫行沈统领说道。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陈家洛有些疑惑起来,他也不挣扎了,他高声叫其他仍在打斗的白莲教兄弟喊道:“弟兄们,别打了,你们回大荒山去,也不为别的,就为我陈家洛验证一下,大荒山的香香公主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你们继续战斗下去!如果是假的,愿意追随我的,就下山来找我!不愿打战的,就去作僧为道了罢。”说完,朝着其他弟兄深躬了。
果然,那些武林高手听见陈家洛的嘱托,三三两两的停了打斗,也就朝着邙山坡峰林间遁去,一众锦衣卫正要追杀过去,只听常侍公公喝令:“停步回宫!”说完,朝向二厨樵夫沈统领一辑拳,就与东厂一千余锦衣卫掣马而去。
这时,西厂潘美公公出来,见到二厨樵夫沈统领已经缚住了陈家洛,尖嗓子“嘿嘿”一笑,道:“怎么又被沈统领给赶上了头功啊!这把我们西厂给弄得多不好意思!”
“潘公公也勿有误会,沈兄我并不是来抢头功来的,这陈家洛我是认得的,所以就算是潘公公的差了,只是多宽待陈兄就行了!”二厨樵夫沈统领将陈家洛交给西厂的锦衣卫,那潘美公公也不推辞,悦然接受。临别上马前,他好奇地问:“沈统领又是如何得知今日的谋局的呢?莫非圣上有旨?”
“什么谋局?我正好赶来,也是想送戴相一程,不料正好撞见陈家洛率众前来打劫,就才掳了他的,我在宫内行走,还真不知道有什么谋局之事呢。”二厨樵夫沈统领还辑时说道。
“以后再说,告辞!”潘美公公说完,翻身上马率众,押解着陈家洛及几十个俘虏回西厂去了。
“对了,四姨太宋卿骆露呢?她现身在何处?”二厨樵夫沈统领忽然想起,就牵马直奔大庙深院,去寻找四姨太宋卿骆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