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四姨太宋卿骆露刚从宫殿返回戴府,在东屋里换官服的时候,芳儿丫头悄声说道:“我今儿听后厨那常常去街市采买菜蔬的人说,桐儿在前些日子曾经被五姨太关兰的丫头海藻唤去,说五姨太关兰问话,追问戴老爷诈尸引诱白莲教出来的那天,准备陪葬的二姨太秦氏和陪房丫头桐儿、三姨太张美和陪房丫头沉香、四姨太宋卿骆露和丫头芳儿都被迷醉捆了,这边的戴府空虚,地窖和仓库里的大批财物方才让白莲教的人趁机给窃了,那大姨太的丫头紫杏呢?那桐儿答道:在戴老爷入殓以后,大姨太潘怡就派了紫杏丫头返回戴府察看去了,因此也不在陪葬之列。后来,桐儿便投井自尽了。这事很奇怪啊!”
“是啊!看来,那五姨太关兰的确对于戴府失窃的那一批财物很用心啊!”四姨太宋卿骆露轻声说道。
“桐儿那天问话回到二姨太那里,也跟平时一样,并无别样啊。所以二姨太秦氏也不说什么,只是告诫桐儿,以后再有五姨太唤去问话,也得先同太太吱一声,加上也不免埋怨了她几句而已,桐儿躲进她的侧屋里委屈地哭了一会儿,再出来时也就过去了。所以单单说那件事就让她起了自尽的念头,怎么也说不过去哩。”芳儿丫头一边为四姨太宋卿骆露整理官服时,一边说道。
“我今儿也有些累乏了,在康熙爷的《南斋》御书房里,也教了固伦公主老半天,她年纪大了,手指僵硬,怎么也没有你芳儿灵巧呢。”四姨太宋卿骆露笑着说道。
“太太又夸我了。今天下午你不在的时候,我在想,那失窃的财物怎么说也有十几箱,不是十多个壮汉怎么也背不动的啊!”芳儿丫头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如有会轻功的,我曾经见过一人扛着十叠大箱子跳跃过沟去,那高叠的箱子稳稳当当的哩。”四姨太宋卿骆露想起她在今生时看过几场杂技表演的情景说道。
“我这倒没有听说过呢,还是太太见多识广。”芳儿丫头笑道。
“哎,你把我的梳妆盒里的银钗拿出来,对了,看看那颗翡翠佩坠还在吗?”四姨太宋卿骆露梳着乌青的长发时唤她说道。
芳儿听了,就去妆桌抽屉里端出那只四方的雕刻着人物山水的青绿古铜盒来,那盒的面上,还嵌着几粒宝石珠子,然后端到四姨太宋卿骆露的面前。四姨太宋卿骆露用随身携带的一把錾金的钥匙将那盒子盖打开,翻出一支金钗,两只金耳坠环和乌木压发,先就穿戴好了,又唤芳儿丫头将那桌上的铜镜拿来照了,看见自己的俏模样,她左右旁顾瞧着,开心快活极了。
她自我欣赏了好半天,这才准备带上盒盖上锁让芳儿仍去放回原处,芳儿问道:“太太也许忘了什么事了?”
“哦,我刚才还说过看看那颗翡翠佩坠牌还在不在来着呢。”四姨太宋卿骆露笑着,急忙又打开盒盖,将盒里的所有珠宝钗环一古脑儿全倒在床铺上,同芳儿丫头逐件找了一遍,却怎么也不见那块原本是明宫贵妃佩带的,在诸多珍玩首饰首屈一指的上等翡翠,原来是戴老爷送给三姨太的,后来被大太太潘怡索去,塞在诈死的戴老爷嘴里陪葬,后来戴老爷又赠与四姨太宋卿骆露要她当作护身宝物的,可在此时,却踪影全无!
“怎么可能不在盒里,难道丢了吗?”四姨太宋卿骆露竭力回想戴老爷送她那颗翡翠佩坠的情景。那芳儿丫头也急得额头泌汗,在屋里倒处寻觅了好几遍,也不见那颗宝物的影子。
接着,芳儿丫头唤来负责外院的藕儿和葱儿,两人哭丧着俊俏的脸异口同声道:“我们从来不敢擅入东屋,若与丢失的东西有关,任罚任打,就是卖身作妓也不敢作如此下作之事。”
“这里没有你两个的事了,你们出屋去吧。”四姨太宋卿骆露唤她两个出去后,又对芳儿丫头说道:“按理说,藕儿葱儿也从来不曾私入东屋,况且她两个那里见过什么翡翠玉石啥的,真要拿也是这些金光灿灿的钗环珍珠项琏才对。”四姨太宋卿骆露对芳儿丫头说道。
“太太说的极是,在所有的首饰中,就那一块玉坠不见了,这东门的门窗好好的,不光是外人进不来,就是府里熟悉的人也是不可能进得了屋的,那藕儿葱儿天天都在东屋外院看守值更,若真丢了那颗翡翠佩坠,可真是邪门了哩。”芳儿丫头急得抹着她额头上的汗水道。
“芳儿别慌,也不要再声张了。待多寻觅几天,说不定那天那颗佩坠忽然就出来了呢!”四姨太宋卿骆露安慰她说道。
“太太说得极是。俗语说得好:船不漏针。有许多时候,要找的物件怎么也找不到,忽然有一天,它自个儿就冒了出来也是常常有的事儿。”芳儿丫头一边放好妆盒,一边伺候四姨太宋卿骆露洗漱卸装,将她头上刚戴的金钗耳圈儿摘下放好,正在这时,东屋门帘外有葱儿的轻声道:“太太,沈统领刚才着我的话,叫太太仍去老地方见面。”说完,就蹑手蹑脚退回院外去了。
“刚卸完妆,这又要上妆吗?算了,芳儿,你点亮灯笼,我们仍然上那面山坡竹林去见沈统领去,就算不是他来,我们也要上山拾趣的,对了,正好带上刮那杉树皮的小刀,趁着今晚的月光亮就多采一些回来。”四姨太宋卿骆露说完,挽了芳儿丫头的胳膊,两人直往山上去见二厨樵夫沈统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