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芯:师姐来伦敦了〗
〖丫丫:哦〗
〖烟芯:不吃惊?〗
〖丫丫:你要知道,我身边有个人形情报网/无奈〗
〖烟芯:再给我秀恩爱我就拉黑你〗
〖丫丫:不说这个了,你们大一时学的什么教材?
要不你干脆把你的书寄给我?〗
〖烟芯:找你的HR要去!〗
〖丫丫:No
干吗每一步都被他吃得那么死
谈个恋爱而已
不合算〗
〖烟芯:我觉得你也不差多这一步被吃死了……〗
〖丫丫:……嗯,咱也不差多这一回友尽/再见/再见/再见〗
我潇洒地把燕忻拉黑,又潇洒地把手机抛到床上,从小桌子一角拿了本白皮笔记本翻看起来。
妈妈留下的电子资料大多被永久性消除,这本笔记是我能接触到的她唯一一份记录稿,里面的内容很复杂,有图案有文字,文字还是中英日结合的,但我每天都会看几面。
突然,我愣住了。
这一段英文中,嵌了好几个“丫”。
在不知道世界上存在“丫丫”的情况下,这些字很容易被误认为英文字母“Y”。
我翻了页纸。
全是中文。
〖9.24
15年了,真快。都不知道该不该去恨Kalanick。
小燕儿的爸妈死的时候,我就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Kalanick会的为数不多的汉语里,有一个词——树大招风。
不管是不是他们喜闻乐见的树。
我不甘心。
丫丫,以你灵光的脑袋,肯定能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没有立场让你做某些事,但是,原谅我不得不留下这些讯息。
不然这一辈子太没意思了。
小燕儿是个老实的,我不担心。
可绘美……不好说。
生日快乐。
算了,不求快乐了,别难过就行。〗
我“啪”地合上书,往外跑去。
这本笔记本是我无意中找到的,藏在我小学时买的一堆漫画中——天知道妈妈在什么时候放了进去。
但不可否认,如果这笔记本的存在让协会知晓,肯定会被销毁。
一个猜想在我脑中形成。
还需要确认。
[师姐让我转告你,如果你想知道你妈妈真正的死因,就去找……]
我把门摔得巨响,钻进电梯。
在电梯门将要合上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了进来。
文吟生站在我身边:“去哪儿?”
“临街,”我说,“找绘美。”
“一起。”
“好。”
.
我第三次按响绘美的门铃。
没回应,电话也打不通。
我咬牙,正打算按第四次,却被文吟生微凉的手拦下。
他平静地掏出手机,拇指在屏幕上轻点,
不一会儿,门锁上的灯光由红转绿,我顺利打开了门。
我歪头看向文吟生:“你在外面等。”
“嗯,我不会轻易进独居女性的屋子。”他开了个有点冷的玩笑。
客厅里没有人,我喊了几声“绘美”,又一次没得到回应后,推开主卧的门。
下一刻,我惊得后退两步。
“丫丫?”文吟生低呼。
“别进来!”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室内,“吟生,报警。”
.
.
“请你详述一下经过。”
我敛眸:“该说的我都和刚才那个警官说过了。”
“噢……我想你一定很好奇文先生都说了什么吧?”
“如果你看了监控,就应当知道,他从未跨进屋子一步。”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警官皱眉。
这时,门被打开,一位同样身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确定了,是缢死不是勒死①,”他道,“我就说这又是自杀嘛,艾伦,你又输了,放人吧。”
.
.
“为什么不让我改监控?”他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漆黑的眼眸幽然深邃。
“你急傻了吧?”我笑嘻嘻地以手覆上他的额头,“协会想要的不就是我这个报案者吗?没有我还会有别人的。”
文吟生轻叹:“这儿不是国内,你撑死了也才十八岁,我怕你……”
“怕我被欺负?”我反问,“吟生,你也只比我大两岁再多几个月,装什么深沉?”
“嗯,你也只比我小两年零三个月,装什么天真?”
我表情凝固:“有这么明显吗?”
他扶上我的脸庞:“你的假笑真的很假。”
我点头:“肯定是比不上君六八的。”
“那是谁?”他明知故问。
“你情敌。”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哦,那他已经不如我了,至少你选的是我。”
我们同时收回手,无声地对视。
“吟生,”我说,“树大招风……”所以你能不能别再前行。
“树大招风,”他说,“我都后悔答应你考伦敦大学了。”
这倒把我震住了。
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身为东亚区副会长(现在是临时会长)和上一届北美区会长(也就是我妈妈)的亲生女儿,协会对我的关注本来就不低。倘若我碌碌无为一辈子,协会会保我终身安然;倘若我在“放浪”了十几年后突然考上名校,那么我的处境,可能会比从小发光发热的天才更危险。
文吟生启唇:“如果你还打你的电竞,如果你不来英国……”
“如果你还留在北美,如果你没看上我……”我打断他。
文吟生一扬眉:“你看出来了?”
我嘴角上掀:“我想听你亲口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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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混着柠檬清香的夏日。
搅碎这份安详的是Kalanick教授和一个小姑娘的争吵,具体吵的是什么内容,他忘了。
只记得,在争吵的最后,那个柔柔弱弱的东方美人用中文骂了句娘。
可惜Kalanick听不懂。
“噢,文……”Kalanick教授对他说,“她真是只母狮子,一点都不可爱,对吧?”
“是猫。”他纠正。
“猫?”教授摇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我和你说的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她是谁?”他不答反问。
“你说那个女孩?她也是我们协会的人呢,”教授在一定程度内从不吝啬告诉他协会的信息,“不过,是东亚区的圈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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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断回国。
其实他对教授说的“科研圣地”早已心动,但他一直很反感Kalanick,所以会犹豫那么久。
他始终坚信,Kalanick是条毒蛇。
那个小姑娘出现前,他被困在Kalanick给他的思维误区里,以为非得加入北美区才能加入协会。
现实是,他可以回东亚,既进了协会,又远离了Kalanick——这是小姑娘给他的启发。
然而,Kalanick也确实是条毒蛇。
这儿根本不是他理想的“科研圣地”。
真令人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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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见到了小姑娘。
清新的校服、温婉的汉服、肃杀的电竞队服……
一次比一次让他惊艳。
她应该是明媚的。
那天却阴郁了。
“忻忻,这次就别走了吧!”小姑娘拉着好朋友说,“我一个人无聊透了。”
“那怎么行?我得回去准备读研,人生大事哎!别咒我掉链子。”
小姑娘望天:“我不喜欢这里。”
“哪里?”
“协会。”
“哦。”
“你就不能安抚一下我吗?”
“幼稚……除非你死了,否则怎么逃也逃不开。”
“你才幼稚,你祖宗十八代都幼稚!好端端地干吗要改我导弹的精确度,闲得胃疼啊你?”
“哦——下个星期我还改。”
他听到这里,转身去柜台结账。
疯了。
他竟然想去改造协会?
安稳地混下去不好吗?
[我不喜欢这里。]
他也不喜欢。
“Stephen,加蕙雅的账号。”
“她把你删了。”他的A-Ⅴ说。
“再加,”他说,“还有,我要她这次评估的所有资料,发到办公室的电脑,我回去就要看到。”
他坚定地踏进游戏公司CEO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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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你必须老实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啊……你不是交代过吗?”我说,“你和老爷子‘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老爷子最疼我了!”
“就这样?”
“不然呢?”我眯眼,“毕竟我比较自恋嘛……”
我不敢说老爷子已经和我串通一气,把他所知的“未来女婿”相关信息基本都告诉了我。
他没再说话。
我脑子一动,道:“HR先生,你不会在美国就对我动心了吧?”
“不,”他说,“没那么草率,至少是在我回国以后。”
“好吧,”我低笑,“恭喜你啊,文先生,为自己进一步冒险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否则我一定会阻止你。
绘美的死状,真的很丑,不配你。
“嗯,也恭喜你,太太。”文吟生把我拥入怀中,“为自己继续逃离东亚区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嗯,我确实不想生活在那里,太冷清,Tech-I东亚区的一些人又总像盯狼一样把我盯得死死的。这也是我决心出国的原因之一。
“哪有什么别的理由,”我在他胸口蹭了蹭脑袋,“都是因为爱情。”
很老的梗了。
“对,”文吟生把下巴搁在我头顶,“因为爱情。”
①缢死与勒死:缢死,多见于意外和自杀,罕见于他杀。勒死,多见于他杀,少见于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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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生:我认为这个时候适合接吻。
M.迷:边去!这是篇正经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