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一见大门打开忙快步跑了过去,白辛子也紧随其后走进了密室。
密室内灯光明亮,四周墙壁上画满了诡异让人不敢直视的图画。密室左侧,是一个用青石砌成的圆形水池,此时的水池中正飘着一层淡淡的热气。
密室正中的地面上铺了一层雪白的毛绒垫子,垫子上放着一个四方长桌,桌子上还摆满了新鲜的水果跟茶点。
颜轩和子昂此时正被铁链绑在两个型架之上,两人上身的衣物都已被褪去,胸前还有一些轻微的伤痕。
一个身穿黑衣长袍的女子正站在两人身前。女子听到有人进来便转回身望向了白辛子和子非。此人正是刚才在林中的那个老妇人。
“是那个老妖怪...”子非望着老妇人轻声呢喃道。白辛子只觉眼前黑影一晃,老妇人眨眼间便来到了她的身前。
老妇人仰头望着白辛子,露出了她满嘴稀疏发黑的牙齿,还咯咯咯不停地怪笑着。
“白辛子救我,这个老太婆她要吃了我。”颜轩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慌张地大声叫嚷着。
老妇人笑罢便开口道:“又来了两个,嘿嘿嘿...这个也不错,细皮嫩肉的,我喜欢...我喜欢,待会你把姐姐哄开心了,姐姐或许还能放你一条性命。哈哈哈哈哈...”
老妇人说罢又转头望向了一旁的子非,随即又是一阵怪笑。“嘿嘿嘿...这双眼睛着实不错,又大又亮,好看...好看...嘿嘿嘿...”
子非一见老妇人直勾勾望着自己的眼睛,心底便是一阵发寒,他脚底一软身体不由向后倒退了几步,一不小心便撞在了那名白衣女子的身上。
他一个没站稳,手便胡乱抓了一通,一不小心竟将身后女子的面纱给扯了下来。站稳后,子非忙转头望向了白衣女子,这一望,子非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七魄瞬间便少了三魂。只见她绝美的双眸下,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刀疤。更可怕的是,她竟然没有下巴。唇下是一大片让人看了不禁头皮发麻的疤痕。
子非只觉得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冷汗更是流了一身。白衣女子见子非望着自己的眼神如此惊恐,眼中顿时便起了杀意。
老妇人将手挡在白衣女子身前道:“妹妹不必生气,一会我将他的眼睛挖出来给妹妹泡酒喝。”白衣女子没有说话,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子非。
子非突然怒声叫道:“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般变态,竟要拿人眼泡酒喝。”
老妇人用手指卷起自己肩头上一缕黑白相间的发丝眯眼邪笑道:“公子记性这般不好吗?刚刚在林中,奴家不是已经告诉过公子了吗?奴家叫月儿啊!”
见老妇人这般扭捏作态,几人顿时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听到月儿两字,颜轩眉心微微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果我没猜错,你们两个应该就是阴月谷的隗冷月,和隗姬吧。颜轩出言道。
子非忙道:“颜兄你认得他们。颜轩道:“她们两个本是阴月谷的弟子。因容貌俏丽又天资聪慧所以深得阴月谷谷主桑仲坚的喜爱,尤其是隗姬,相传她美貌无双,具有倾国倾城之貌。可后来她们竟勾引自己的师父,做下不伦之事,桑夫人知道后大为恼火。偏偏她又是个善妒之人,一日趁桑仲坚不在,便在两人饭食中投了毒。桑夫人不但毁了两人的容貌,还将两人赶出了阴月谷。
子非偷偷望了一眼老妇人和白衣女子有些不解的问道:“容貌俏丽?颜兄,你说的是她们二人吗?”
隗冷月突然哈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时隔二十年,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记得我们。你说的不错,我们以前确实是阴月谷的弟子。不过有一点你没有说对,我们不是被赶出阴月谷的,我们是自己离开的。勾引,哈哈哈...还是让我来给你讲讲这个故事吧。”
说到此处,隗冷月望了隗姬一眼继续说道:”我们小时候家里很穷,父亲又是个烂赌鬼,每天只知道喝酒赌钱,赌输了,他便拿我们母女三人撒气,不是辱骂便是殴打。我跟隗姬从未感受过父爱是什么。妹妹七岁那年,那个烂赌鬼买回来一只烤鸡,我跟妹妹从来都没有吃过烤鸡,我们都很开心。烂赌鬼把包在烤鸡上的荷叶拿掉时,整个房间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妹妹拉着我的手兴奋的一直在笑。可没想到的是,那个烂赌鬼竟然自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丝毫没有要分给我们的意思,他吃的很快,没多久,大半个烤鸡就被他吃没了。妹妹含着泪水走到他身边,可怜兮兮地恳求他,说爹,给娘和姐姐留一点吧,就一点好不好。可你们知道吗?那个烂赌鬼竟一把推开了妹妹,他大声喊道,小贱人,你们平时吃的穿的哪样不是我买回来的,说完他又指着我大骂,你看看你,都十三岁了还在家里吃闲饭。想吃烤鸡你们就自己出去挣银子。
娘只好走过来拉着我跟妹妹坐到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吃。妹妹望着娘道,娘,我想吃烤鸡。娘一边摸着妹妹的头,一边哽咽道,娘知道,娘知道。
趁着烂赌鬼喝醉后,娘便偷了他的银子,带着我跟妹妹去买了烤鸡,那个烤鸡真香啊!我从来都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后来烂赌鬼知道娘偷了他的钱后非常生气,他非常生气,哈哈哈...他...他竟将娘活活打死了,墙上、地上、桌子上,满屋子都是血。
他不光打死了娘,他还要打死我们,我...我吓坏了,我拉着妹妹发疯地跑出了家。我们虽然跑了出来,可我们没有银子,没有银子就填不跑肚子,我们只能沿街乞讨,跟野狗抢饭吃。
后来,后来有一天我们遇到了桑仲坚,那日天气特别的冷,我跟妹妹蜷缩在一处大户人家的墙壁下,我们此刻饥寒交迫。他就像一个活菩萨般突然出现在了我们的身边,还给我们带来了热气腾腾的包子,他见我生的好看,便把我们带回了阴月谷。他让我当他的情人,说只要当他的情人,他就会照顾我跟妹妹,而且还会教我们武功,不会在让我们随意受人欺辱。为了年幼的妹妹我没有选择。我便偷偷当了他的秘密情人。
不知不觉七年就这么过去了。后来桑仲坚见妹妹出落的亭亭玉立,便又打起了她的主意。他当时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妹妹自然是不愿意的。可他又是哄骗,又是威胁,妹妹当时年纪尚小,竟被他哄骗住了。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妹妹已经跟了他二年,我当时真如五雷轰顶般,真想一刀宰了他。后来桑仲坚的夫人那个贱妇知道了此事,便趁桑仲坚不在时给我们下了迷药。
她就当着我的面,一刀一刀划在了妹妹的脸上,她划的每一刀,都如同划在我心上一般。那个贱妇不光划伤了她的脸,还...还将她的下巴...
隗冷月紧紧握起了双拳又继续说道:“就在她一步一步向我靠近之时,我大师兄突然闯了进来,她救下了我跟隗姬,可隗姬的脸就这么被那个贱妇给毁了。
我们以为桑仲坚会为我们报这个仇,可没想到他看到隗姬的容貌后却露出了厌恶之色。”
“啊...啊...”隗姬似乎承受不住那不堪回首的往事,竟双手抱头痛苦的大叫起来。
隗冷月忙拍了拍隗姬的肩头以示安慰。
隗冷月猛然转头望向了颜轩,她的眼中顿时便燃起了熊熊怒火,仿佛要将颜轩撕得粉碎。“都怪你,又让隗姬想起了以往的不堪往事。”
话音刚落,隗冷月便纵身跃到了颜轩的身边抬手便是一掌。颜轩忙闭起双眸,将头转向了一旁。
只听“仓啷”一声一只袖箭撞击在了铁链之上。老妇人大惊忙收回手臂,转头望向了白辛子。
白辛子手中握着一支袖箭冷声道:“你敢动他,我便要了你的命。”
隗冷月愣了片刻突然开口大笑道:“哈哈哈...就凭你这个毛头小子也敢出此狂言。”
白辛子望了一眼隗姬又转头看向隗冷月道:“如果你们放了他们,今日之事,我便不予追究,如若不然,白辛子将手中的袖箭对着隗姬脱手飞出,袖箭带着十足的劲风从隗姬耳边飞速掠过,结结实实的钉在了墙壁之上。
这一剑似乎激怒了隗姬,只见她手腕一甩一条如母子般粗细的白色绳子便以雷霆万钧之力向白辛子击了过来。白辛子忙侧身躲开,绳子重重击在了地上,地面的石砖瞬间被击的粉碎,隗姬手腕一抖,那白绳又急速从左自右,向白辛子腰间围来,白辛子运用轻功,快速跃到半空之中躲过白绳。
隗姬手中的白绳越使越快,迅疾无伦的像白辛子击打而来。白辛子没有还手而是左挡右避,与其纠缠起来。隗姬见自己无论如何卖力都近不了白辛子的身,心中不免急躁起来。突然使出一招极为歹毒的招式,直奔白辛子而去,白辛子不避不躲,就在绳尾接近自己的那一刻,猛然出手握住了白绳。隗姬竟觉有一股真气将她手臂牢牢缠住,她想要抽回白绳,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她满眼吃惊地望着白辛子,隗冷月见隗姬被白辛子制住,便大声叫道:“好小子看招,说罢便运用轻功急速来到了白辛子的近前。
颜轩大叫道:“辛子小心她身上有迷药。”话音刚落白辛子便见眼前一片白雾快速扩散,白辛子和子非忙捂住口鼻,隗冷月趁机一招连环掌快速击向了白辛子的胸口。
“辛子小心。”颜轩怕白辛子吃亏忙大声叫道。
白辛子快速松开白绳便与两人战在了一起。子非忙趁机跑到子昂和颜轩身边帮他们撬开铁链。
不多时隗冷月与隗姬便已招架不住,纷纷败倒在地。
隗冷月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不住地喘着粗气。她抬眼望着白辛子发出了一声冷笑。“哼...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厉害的武...”隗冷月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见“噗”的一声,一把利剑从她的胸后穿了出来。几人都是一惊,白辛子难以置信地瞪着双眸望向了子昂。
子昂拔出长剑大骂道:“老贱人,竟敢这般羞辱你大爷。
“姐...姐姐...隗姬跪爬到隗冷月身边,她望着隗冷月眼中噙满了泪水。她用颤抖的双手将隗冷月慢慢扶了起来。“姐姐你不要吓我,我不能没有你的,我不能没有你。”
隗冷月满眼不甘地望着隗姬道:“可...可怜的妹妹,你的命怎么...这么苦...”
隗冷月将头慢慢垂到了隗姬的怀中。
“啊...不要...不要啊!姐姐你不要走,你不是说你要照顾我一辈子,你不是说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我了吗?...啊...姐姐...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隗姬发疯般的大声哭喊道。
“鬼嚎什么!”子昂说罢便挥剑刺向了隗姬。只听“铮”的一声,子昂的长剑重重击在了白辛子的钢刀之上。
子昂一怔,他一脸不解道:“你疯啦!难道你要救她不成。”
白辛子望了一眼隗姬叹息道:“她已经够可怜的了就放她一条生路吧。”
子非忙道:“白兄,你忘了刚才那个酒坛了吗?如果放了她,她在继续害人那可如何是好。”
白辛子望着隗姬道:“如果我放了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从此以后不在害人。”
隗姬望着白辛子轻笑道:“这位公子,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老天爷对我如此不公。”
子昂冷笑道:“哼...这你能怪谁,要不是你偷偷跟人家丈夫好上了,人家也不会毁了你的脸。你这是自作自受,你们姐妹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此下贱之人,又有什么资格抱怨老天不公。”
白辛子望着隗姬道:“在这个世上,没有人会理解你的委屈,也没有人会理解你的不得已,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应当学会接受,接受这世上带给你的所有不公平。仇恨会让你痛楚彻骨,内心也永远不会得到安宁。”
隗姬听到此处,突然大笑了起来。“放下,哈哈哈...公子说的好生轻巧,公子心中可曾有过仇恨。”
听到隗姬的话,白辛子心中一怔,是啊!她有什么资格让人家放下心中的仇恨,她自己的仇恨不也是像魔鬼一般时时刻刻缠绕在自己的心间吗。
白辛子下意识望向了一旁的颜轩,她发现颜轩此时也正在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她忙将自己的视线转向了隗姬。
隗姬死死握着隗冷月的肩头浑身颤抖道:“我恨,我恨那贱人毁了我的一生,我也恨桑仲坚的无情。我恨我让姐姐为我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我却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面前。”
隗姬抬起头,瞪着布满了血丝的双眸怒目环视着屋内的几人道:“我恨...我恨你们每一个人。”
隗姬说罢便垂下头望向了自己的手掌。“如果有来世,我希望自己的相貌能够生的普通一些。这样就没有人会打我的主意,也没有人会因为嫉妒而来加害我。”
话音刚落,隗姬的手便重重击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白辛子忙出手制止,可已经来不急了。
隗姬捂着胸口慢慢倒在了地上。白辛子忙将隗姬扶起,她望着怀中这个女子绝望和无助的眼神,心中不免发酸。
隗姬将手伸到白辛子的脸侧,虚弱无力地说道:“公...公子,你可不可以抱抱我,我从来都不曾被年轻男子拥抱过,我想知道...想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
白辛子一把便将隗姬拥在了怀中。没过多久,隗姬便在白辛子的怀中咽了气。
颜轩叹了口气道:“将她们两个好好安葬了吧。”
子非忙道:“颜兄说的对,这两位女子的身世也确实可怜。”
子昂冷哼了一声便也不在说什么。四人将她们埋葬好后,便又起身向衡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