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地面积颇大的凌家，已经被城守府出来的精锐士兵包围住了。
“捉拿叛贼，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如此的传令声中，一队士兵冲进了凌家，随后传出惨叫声，求饶声；
凌虚才从监牢里出来，没来得及回家告诉于黑虎四人已死，就被人拿下；
城中四处，凌家的铺子、秘密据点中，一个个凌家的重要人物被抓捕后带走，有敢于反抗的，都被就地格杀；
黑虎帮，作为凌家的抓牙，自然也逃脱不了被抓捕的命运……
“哎，凌家这次是真完了！”
凌家不远处的街上，李云松叹息一声说。
“好好的军粮、军械生意不做，干嘛去给蛮族走私军械，这不是自找的吗？诺大一个家族，传承了几代，上百口人，说没就没了。
凌春华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凌家是被游侠郭集告发的吧。”
听着凌家大院内凄惨的哭嚎声，吴英腾也跟着感慨了一声。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即使没有郭集，也会被其他人发现，迟早而已。人在做天在看，做人啊，有些底线还是要的。
勾结魔蛮不说，还敢抵抗官兵，凌家这是犯了大忌讳呢，想要翻身，再无可能了。”
李云松不以为然地说。
“凌家还有个孩子在修行门派呢，据说修行天赋很出色，咱们以后还得小心他上门来报复。”
吴英腾有些担忧地说。
“哈哈，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凌家勾结魔蛮的罪名一旦坐实，那孩子不受牵连才怪，修行天赋再好也没用，修行宗派也不敢收留这种祸根，那孩子轻则被废了修为逐出宗派，重则性命难保。
哪怕他接到信息侥幸逃出来，还敢回雁门关送死不成？
即便他回了雁门关，要报复也是去找飞将军，哪会找到你我的头上来。
至于去找飞将军，哈哈，那就是个笑话了。”
两人闲聊着的时候，凌家大院中已经没了动静。
一会之后，戴着枷锁的凌春华、凌春波被带了出来，披头散发，衣裳凌乱，再也看不出身为一家支柱人物的风采。
“李兄，恭喜恭喜，雁门关的军粮、军械的生意以后由李家接手，还请李兄多多关照呀。”看着凌春华、凌春波被押走，吴英腾转身对李云松拱手道贺。
“同喜同喜，吴家这次同样立功，李将军还少得了吴家的好处？哈哈……”
李云松拱手回礼，喜笑颜开。
此刻，他们都没有提游侠郭集，更没有想起送来卷宗的丐帮弟子……
…………
“帮主，据点里一直安静，没有人进出。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一座人迹罕至的山洞前，白苍见到了带人前来盯梢的独腿长老老王。
“要你们做的事情很简单。”白苍说得很平淡：“杀光里面的人就行！”
“……”老王不知道该怎么接。
“这就是个凌家的临时据点，里面人不多，也就十三个人。”白苍把收集回来的情报告诉老王，让他放心。
“只有一个人麻烦点，他叫凌春雪，是凌家最厉害的武道高手，用一把鬼头刀，据说是凡武境武夫，十人难敌。其他人都是普通的护卫，实力一般。”
老王看了遍白苍带来的那五个人，嘴角抽搐。
若说老王自己带来的那十五个人，是丐帮的正规军，那么，白苍如今带来的则是预备役。
老王当然姓王，全名王有义，但他不老，如今还不到四十岁。
丢了那条腿之前，他是跟随飞将军和蛮子骑兵打过几次硬仗的精锐骑兵。
丢了腿之后，没法再上战场，也没其他谋生手段。除了自己一大家子要养活，战友留下的孤儿寡母也得照顾，最终七转八折进了丐帮，专门帮助白苍训练弩手。
老王训练出来的丐帮正规军，别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人人都是使用军弩的好手，是丐帮镇压帮内秩序，抵御外敌的铁血力量。
他们中哪怕成为正规军最短的那个，也足足有半年的军弩训练经历。
训练期间，每天要训练四个时辰，每天要射出几百支箭矢。
他们中，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用军弩射中3丈开外的凌空掉下的鸡蛋。
但白苍这次带来的五个人，只是预备役，连军弩怎么用都不知道。
他们平时有跑腿、盯梢、做饭等等杂活要做，有空了才会被集合起来训练下丢石头。
“石头丢得再准又能怎样，在正面战场中，敌人拿着到刀来了，你上去丢石头？”
老王心里吐槽，却不敢质疑白苍。
他进入丐帮后，见过的唯一一个敢于质疑白苍而不会被惩罚的人，只有刘若妍。
其他人要么坟头已经长草，要么被惩罚后学会了听话。
“帮主，那咱们怎么打？”老王小声问。
他知道白苍一直在读兵书，而且读得很用心，此前也见过他耍弄各种诡计，因此才有了这么一问。
“该怎么打就怎么打，正面平推上去，把人杀光就行。”
白苍说得很容易，似乎凌家这里就是十几头捆好的猪，只用去杀就好了一样。
“那个凌春雪怎么办，我们谁也打不过他？”老王再次谦虚、耐心地问，想要看白苍会不会提出什么化腐朽为神奇的办法来。
但他失望了，下一刻白苍对他说：
“我们为什么要和他打，用军弩射死他不就好了？”
“呃……”
老王很想和白苍说兵凶战危，打仗没那么简单，不是靠嘴皮子说说就能行的，战场上变化莫测，什么意外都会有，最好谨慎小心点。
但话到嘴边，他想起那些坟头长草的人，又把话咽了回去，改成：“帮主，那我带人上去了。”
“去吧，趁着天色还亮，赶紧动手吧，一会天黑了就看不见了。”白苍一点不带犹豫地说。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老王聚拢人手朝着那个山洞口摸去，才靠近山洞，就被在树上放哨的人发现了。
那人敲锣示警，被老王指挥五个人冲上前，用军弩把他射了下来。
“啊啊……”
惨叫声很快停了下来，因为人已经死了。
山洞中的人听到锣声，拿着刀剑冲出来查看，被射倒了三个。
面对十五把精准的军弩近距离射击，没有厚重的大盾，根本挡不住，躲不开。
“他们有军弩，小心。”来到洞口的人大声提醒后面的人。
但没有用，老王指挥着十五人朝着洞口一轮齐射，覆盖洞口可能躲人的位置，又有两个倒霉鬼被射死，还有一人被射中，在洞中惨叫。
“我们是雁门关凌家的人，哪路的朋友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洞中传出来，老王知道应该是凌春雪出来了。
片刻之后，一个魁梧的壮年男子从洞中走出，额头上一道刀疤，从看起来十分凶恶狰狞，手中提着一把鬼头刀。
他身边围着四个人，人手一把长刀，有三人拿着小盾牌，最后一个胳膊上插着一只弩箭，却是在洞口受伤的倒霉鬼。
白苍也不回话，只是对着身边的五个预备役说声：“丢他们！”
五个孩子听到白苍的示意，立刻把手中的武器朝着凌春雪等人投了出去，投完之后没有停下来，把手伸进兜里，掏出武器接着投。
五个人同时出手，眨眼之间，凌春雪等人所在的地方立刻被白色的粉末覆盖。
五人投出的是生石灰袋，专门瞄准着头脸丢去，若是不慎洒进眼睛，能弄瞎眼睛。
面对这迎面而来的白色粉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凌春雪饶是凡武境二层的武道修为，也不敢贸然向前冲，脚下一用力，横着跳出一丈开外，躲开了生石灰的覆盖范围。
其余人也有对敌的经验，觉得这白色的粉末不是好东西，纷纷举盾护住头脸，防止被迷了眼。
老王这下算是看见了丢石头丢得准有啥用了，
早就准备好的他自然不会错过这样进攻机会，
一轮军弩十六只箭矢射了过去，把四个凌家护卫射死当场。
只剩下孤家寡人的凌春雪心头大怒，也无心再问对面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这里攻击凌家的据点。
怒火攻心的凌春波提着鬼头刀朝着丐帮众人冲去，丐帮众人的弩箭刚射击了一轮这会儿在上弦，正是他突击的好机会。
据他刚才的观察，身穿雪白长衫，之前下过攻击命令的白苍，明显是这伙人的头，攻击他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他朝着白苍冲去。
眼见凌春雪朝着自己冲来，白苍也不惊慌，再次下令身边的五个孩子：“丢他！”
五个孩子虽然勉强说得上训练有素，但毕竟没见过大场面，被凌春波横着跳出一丈的可怕身手给吓到了。
只有四个人成功丢出了石灰袋，其中还有两人丢歪了，只有两个石灰袋是朝着提刀快速冲刺而来的凌春波丢去的。
凌春波看着冲自己而来的石灰袋，手中的鬼头刀连挥舞两下，就用鬼头刀的侧面把两个来不及爆开的石灰袋拨开了。
下一刻，一枚箭矢朝着他的咽喉要害飞来，却是白苍左手中的军弩射出了箭矢。
凌春波的鬼头刀刚刚磕飞石灰袋，急促间想用刀阻挡箭矢有点费力，看似危险的凌春波，抬手朝飞来的箭矢抓去，把即将射中他的箭矢抓在了手中。
这几下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可见凌春波的武功造诣确实不错，居然能近距离徒手接住军弩箭矢。
但接住这枚箭矢也不是毫无代价，凌春波才向前冲了几步，就被一连串的攻击给生生遏制住了。
有这缓冲时间，老王的军弩队再次上好了弩箭，对准了凌春波。
凌春波怒吼一声，把鬼头刀舞动起来，不管不顾地朝着白苍继续冲锋。
面对十多把军弩，凌春波自负武功高强，刀法精妙，也不敢在原地硬挡。
他想一口气冲到白苍身边，斩杀白苍，然后突围离开。
面对着十数支弩箭冲锋，凌春波的鬼头刀舞得飞快，带起一片片残影，护住了身上的要害，颇有些泼水不进的高妙技巧。
“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中，老王等人射出的这波箭矢，竟然被凌春波的鬼头刀给挡了下来。
也让凌春波冲到了白苍身前三丈开外。
军弩队的丐帮弟子看见有人能面对着十数支弩箭冲锋，都被吓得不轻，看见凌春波杀神一帮威猛地冲到近前，恨不得转头就跑。
军弩队的丐帮弟子平时训练确实很刻苦，手中的军弩确实很精良，他们也确实杀过人，见过血，但他们没打过硬仗。
他们之前对付的人，基本上都是泼皮无赖，或者是丐帮里的刺头，对敌的时候是以多打少，要么欺负对方没有远程武器……
总而言之，就像先前杀凌家的那些护卫，全是顺风战，如今遭遇凌春波这样的猛人，心理所受冲击当然大了。
白苍身后的五个丢石灰袋的孩子，更是不堪，已经瑟瑟发抖，有一个甚至尿了出来。
“稳住，上弦，再射！”
这会儿，也就是残废老兵王有义还能淡定，上过战场，
经历过硬战、苦战的老兵，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可惜丐帮军弩队中，只有他一个人能稳住，能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上弦。
其他人都慌乱了，没能及时完成平时千锤百炼的动作。
战场上，有时候生死胜败往往决定在刹那间，军弩队这一刹那的慌乱迟疑，让凌春波见了斩杀白苍突围的曙光，哪怕他先前泼水难进的一次爆发，已经让他耗尽内力，虎口崩裂。
人力有穷时，凡武境的武夫，不能沟通天地元气，只凭肉身和平时辛苦温养的内力，爆发力强则强，但无法持久。
硬扛十数支军弩箭矢的近距离正面攒射，他也不好受，如今也到了极限，只是他是困兽，为了活命，不得不朝前冲。
又一支箭矢射来，直指咽喉要害，这是白苍射出来的。
他带来的五个孩子吓坏了，老王带领的军弩队惊慌了，白苍可没有，他脸上依旧平静，眼神依旧淡漠，似乎没看到凌春波硬挡十树支箭矢的那一幕，似乎完全不在意凌春波疯虎一般朝他冲来。
稳定、迅速地给军弩上好箭矢，瞄准凌春波又是一箭。
然而这一箭没起作用，依旧被凌春波用鬼头刀挡开了，手臂哆嗦了一下。
“帮主，退……”
老王跟着射出一箭，嘴里焦急地提醒白苍。
凌春波冲刺的方向很明显是白苍，老王很担心，射完箭之后，他顾不得上弦，而是转头看向白苍，看他是否听自己的，有没有朝后面躲去。
结果他看见白苍确实动了，只是没有快速地转身跑，也没有戒备地向后退，而是向前冲，朝着凌春波冲锋，冲锋的过程中，手中两枚铁蛋连续抛出。
两枚铁蛋连一上一下，上打面门，下打丹田气海，阴险极了。
凌春波再次挡向老王射来的箭矢，刀剑接触时，手臂再次哆嗦了一下，手中的刀再也拿不住，磕开了箭矢，刀也飞了出去。
这时候，白苍抛出的两个铁蛋飞来，被他用左手挡开。
下一瞬间，凌春波只觉得眼前一暗，接着脖子剧痛，身前已经没了白苍的身影。
凌春波用左手捂住疯狂喷血的右侧脖子，艰难地转过身，看见白苍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脸色平静，眼神淡漠。
夕阳余晖照耀下的白苍，左手背在后，右手小臂平托，握成抓的五指间，一块皮肉正在淌血，
那是凌春波脖子上血肉，带着大动脉的血肉。
凌春波嘴唇动了几下，想问白苍怎么能那么快，但他没能问出口，就扑倒在地，就此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