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儿从来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确定自己几岁,更不了解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们在哪里或者他们还活着吗?他只记得在自己三、四岁的时候,有个老婆婆领着自己四处乞讨流浪。老婆婆喊他小宝,这是一个小孩子的通用称呼,还是自己的小名或者正式的名称,流浪儿从来都不知道,因为老婆婆死了,在他三、四岁的时候;所以他知道自己现在不是十三岁就是十四岁,在他独自浪迹十年之后。老婆婆没有告诉自己父母亲是谁,当时自己幼小也不懂询问。
就这样,自己穿百家衣吃百家饭长大,从一个地方流到另一个地方,从一座城市浪到另一座城市,居无定所,食不果腹。他知道自己又瘦又小,他在河边洗脸的时候,看见过自己黑瘦弱小的身体。残酷的生活,有时候也会叫他做一个小偷小摸,当他饥寒交迫的时候。他破烂不堪的衣裳里珍藏着一柄平底锅,这是老婆婆唯一的遗物,也是自己煮食烹调的厨具,兼做击退疯狗的上乘称手兵器。他虽然瘦弱,但他灵巧敏捷,擅长飞跑,在无数次的被人追打和无数次被狗撵跑中,学会了迅速逃命的绝技;他识字不多,老婆婆活着的时候教过他一些;他还会唱几支小曲,是从酒馆茶楼、勾栏饭店听来的;他见过各种各样的人,看过各种各样的事,听过各种腔调的话;他几乎没有什么本领技能,可是他样样都会一点;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烹调美食,享受美味佳肴,对一个几乎没有吃过饱饭的孩子,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爱好;他下河摸鱼抓虾,上山摘野果掏鸟窝,用自己结实坚固的平底锅拍晕雉鸡或野兔,来一饱口福。
这一天,流浪儿抓到几尾小鱼虾,在河滩上垒起几块石头,放上心爱的平底锅,在锅里倒上一些清水,放几片野生姜,掐几段野生葱,在锅底烧起火煮鱼虾。他在河边贴着水面投掷飞石,看着扁平的小石块在平静的河面上跳跃,盛开一朵朵涟漪,心中十分快乐。平底锅“咕嘟、咕嘟”唱起了欢乐的歌谣,袅袅青烟直上云霄,香喷喷的食物发散着迷人的芬芳。流浪儿轻轻用一节树枝搅拌,尝一尝鲜美的味道,准备熄火开吃。他慢慢地抽出余烬,扑灭兀自燃烧的火苗,嘟唇徐徐吹拂滚烫的午餐,贫寒的生活也偶有无穷的美味。这时打南边走来一位枯瘦干瘪的老头,一件肮脏破旧的布衣长衫套在他骷髅般的骨架上,摇摇晃晃,更显得骨瘦如柴;片刻间他来到流浪儿跟前,坐在他身边的石头上。老头的脑袋瓜光秃,他抻着纤细瘦弱的长脖,一只鸟爪般的手捻着下巴颏的几根灰白色的枯须,稀疏的吊梢眉下的一双三角眼盯着平底锅,苍白的脸颊透露出他的窘迫,密集的皱纹述说他的不幸,还有单薄的耳朵,凄凉的鼻子,叭砸的嘴巴都在告诉他人苦巴巴的生活。流浪儿热情地邀请他一起用餐,虽然东西不多;他们沿着锅边“扑哧、扑哧”地吮吸汤汁,用树枝做成的筷子夹起鱼虾,不一会儿,吃了个净尽。老头殷勤地刷洗干净流浪儿的宝贝,两人坐在石头上聊天。
“小娃娃,你的厨艺不错嘛,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烹饪高手哩。”老头儿吃人家嘴短,奉承的话随口而出。
“老人家你是什么人呀?怎么到了这里呀?你要去哪里呢?”流浪儿高兴有人夸奖自己的手艺,开心地问老头。
“啊哈,我是个行吟诗人,我云游四方,用我的诗歌赞美美好的世界哩。”贫苦无告的老头强硬装出了不起的模样。
“哇,你是个诗人,可不可以吟诵一首诗给我听听呢。”流浪儿好奇地问老头,睁大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
“好吧,小娃娃,请你欣赏拙作,绝对是原创,而且是现编现诵哦。”老头儿眯起眼晃着光秃秃的脑袋瓜,鸟爪又捻着可怜的为数不多的疏须,朗声吟颂道:“小鱼伴草虾,呱呱呱,水草藏青蛙;生姜配野葱,冲冲冲,掉进大窟窿。”
“哈哈哈……”流浪儿捧着肚子滚倒在地上,笑到差点憋气。“你——你就——你就不能——咳咳——你就不能来首正经的诗歌吗?”流浪儿喘着气,憋着笑,结结巴巴地问老头。
老头抬首严肃地打量四周,看到河对岸有一株盛开的凤凰木,满树红花,更无一片绿叶,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那么壮丽漂亮,震撼着看到它的人。他用手指着这株美丽的凤凰木,对流浪儿说要作一首赞美它的诗歌。流浪儿顺着老头儿的手指,看见了这株傲立在大地,怒放火红的鲜花的树木,也为之炫目夺神,愣呆呆地说:“看见这棵如此美丽的凤凰木,我真恨不得自己是个诗人!”游吟诗人心潮澎湃,赞颂出一篇歌谣:《致凤凰木》
这是一株被上苍祝福过的大树,看到它的人都感到了天堂般的幸福
熊熊燃烧的云霓怎会比它艳丽;色彩斑斓的锦缎怎会比它璀璨;炫耀夺目的珍宝怎会比它灵动哟
你是唯美的精灵;你是辉煌的灵魂;你是不朽的神话
啊!人世间无与伦比的美丽,无比灿烂的凤凰木哟——我们这个星球的奇迹
你是天仙的舞衣、你是众神的枕席;你是大地的表率、你是苍穹的骄傲
你光彩夺目、傲然伫立;你耀眼的生命,静铸永恒的传奇
如火如荼、灼灼其华;花开似梦,玄妙魔法
华丽的言语无法抒发你的光彩;精湛的画笔无力描摹你的神韵;奔腾的思维不能挣脱你的倩影;柔软的心扉铭刻着你的魅力;壮美的自然珍藏着你的意境
天庭的御花园是你的故里,蓬莱的仙葩阁掩藏着你的俏丽
啊,梦幻般的凤凰木哟!
你是神鸟的化身,当你优雅地张开羽翼,翔飞九天,漫天的星辰都暗淡无光
当你端庄的盛世姿容徐徐绽放,有幸目睹你的人都恍若活在童话世界里
夜莺的歌声为什么这般甜美,百灵鸟的啼鸣为什么这样欢畅,鸾凤的和鸣为什么如此醉人都是因为你呀!——恰逢你盛开的时辰
流浪儿听罢点点头说:“虽然我不懂诗歌,但是我看的出来你这次是认真的。”老头儿肃静地答道:“这首诗我已经淘干净我的才华,也算对得起着大自然的宠物了。”我们走吧,流浪儿对老头子讲。走,老头子拉住流浪儿的小手,一同回到河畔的小路上。我们去哪里?小娃娃询问;我们去前方的一个大城市吧,到那里去找一点乐子。
半道上,这一老一少看见前方的一片树林下有人在休息,走进一看:一匹粉红马拴在一棵树干边,一位少女躺在一处草皮上,闭着眼睛在睡觉,一位少年在逗弄一条小黄狗。他们正是小公主和阿龙。在他们初次合作铲除罪恶以后,正行到此地席地休息。“请问你们到哪里去呀?”流浪儿好奇地问那位少年,“我们到前方的石头城,你们是什么人,也要去石头城吗?”阿龙回答流浪儿。“我是一个流浪儿,这位是行吟诗人,他今日咏了一首赞美凤凰木的诗歌,真的很棒的;我们也要去石头城的。”流浪儿不忘推荐了不起的行吟诗人。“什么?诗人,行吟诗人?就这糟老头?哈哈哈,笑坏我了。”小公主听见流浪儿一本正经地介绍老头子是顶呱呱的狗屁诗人,不禁笑出声来。“这位贤媛淑女,老夫不才,忝为诗人,但是拙作都是发自肺腑,用心创作的,不信请看。”老头子红了一张老脸,文绉绉地装斯文,急忙忙从怀里往外掏诗稿,以证清白,慌乱中掉出那首“呱呱呱”的打油诗,小公主拿来一看,朗声读出,早笑翻在地,阿龙也是差点笑破肚皮,流浪儿照样忍俊不禁,唯有老头子即羞愧又尴尬。他找到今日的得意之作,塞到小公主手里,以期翻本,改过来大家对他的无知看法。小公主认真地看了一边,咀嚼一番,说道:“老家伙,虽然你不是一个地道的诗人,但看出你的用心,我们决定接受你的加入,和那个小乞丐一同做我的仆人。”她接着喊道:“老东西你怎么称呼啊,小乞丐你的名叫什么呀?快点告诉本公主,本公主已经同意你们做我的仆人,就像这个小鬼一样。”小公主指了指阿龙。
“有一位老婆婆叫我‘小宝’这个名字,诗人的名字我不知道。我虽然是一个流浪儿,但是我不愿做仆人,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无拘无束地过日子正是我的作风。我喜欢烹调,希望自己可以做你的朋友。”流浪儿正正经经地回答公主蛮横的要求,并且拿出那柄祖传的平底锅给公主看。“好的,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小宝,老乞丐叫活宝吧,他把我逗得够呛。加上小龙,本公主行走江湖已经有三个伺候的下人啦。”刁蛮公主笑眯眯说道,“老实听话的我赏他金银珠宝,犟嘴顶撞的本公主赏他皮鞭棍棒。都记清楚了吗?”老活宝看着小公主的皮鞭瑟瑟发抖,不敢吭气;小宝蹙着眉头,感觉不可思议——在此处休息不到半个时辰,居然捡到一个主人。真是奇哉怪也!唯有小龙平静安详。
接下来,小公主打发老活宝去刷马,吩咐小宝去打水做饭,命令小龙去拾材烧火……小公主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摇着鞭子,得意洋洋地监视三人干活。小龙早已习惯小公主交代的工作,踏踏实实的捡些树枝木块,老老实实的堆起篝火;老活宝给马刷洗马虎应付,挨了小公主的鞭子,这才死心塌地卖力干活;小宝做饭烹饪本来是自己的兴趣爱好,但是在别人的指令下做事,却是心不甘情不愿,他磨磨蹭蹭、嘟嘟囔囔,也吃了一顿好抽,哭丧着个脸干活。晚餐煮毕,公主先尝,“呸、呸、呸”公主给了小宝一巴掌,气呼呼地骂他手艺糟糕,吹牛皮糊弄本公主。是啊,不是心甘情愿小宝怎么能做出美味佳肴呢。大家胡乱吃罢晚饭,早早的睡觉去了,毕竟年轻人赶路辛苦又贪睡,一会儿都进入梦乡了。老活宝却无眠,他在卸鞍刷马的时候看见小公主的包裹里都是细软宝贝,心中惦念不已;等到大家睡熟了,他悄悄爬起来,偷走了公主的包袱,一溜烟跑去石头城潇洒去了。
第二天清晨,大家伸伸懒腰起床了,公主马上发现自己的包袱不见了,而且贼老头也不见了踪影。那个气呀!“不要脸的老东西,你胆敢偷本公主的宝贝;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抓住你,要取了你这条老狗命!”小公主咬牙切齿,大声咆哮。她立马命令大伙开拔进城,发誓要拘拿可恶的老贼。给本公主冲、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