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后,她重新为帝。
他也重新成为她的臣子。
他们在南齐发生的事仿佛成为了一个醉酒后的美梦,醒了,就碎了。
可是……
他发现她并非荒淫。
她后宫的人全都是可怜人,并不是因为美色。
她说她以为他知道。
可他以为她会诉说。
或许……他可以再去相信一次。
她从来都没变,哪怕成了女帝,南璃儿也依旧是南璃儿。
所以,两人成亲了。
他爱她。
可他心中却莫名有些感觉:他若是爱满了,她会变。
所以一年多,他都压抑着对她的那份占有和深情。
他们说后宫不可参政,所以他不再上早朝,甚至很少再拿起绣春刀。
他再次愚蠢的想要放弃责任,放弃使命。
因为她对天下宣言……只他一人足矣啊!
……
果然,这是一场美梦,醒了,就碎了。
那天的云,终于变了模样。
她说她想要纳入两个男子。
她说她最爱的依旧会是他。
可笑,至极!
她是怎么用那种漠然的表情说出她爱的永远是自己这种话的?
她又是怎么在宣言只他一人后的第二天决定纳入别的男人的?
他没有反对,选择笑着面对。
她说不让他找他们的麻烦。
嗯,他就是被害死,也不会反驳一句。
所以在程衣诺自导自演的那出戏时,他无话可说。
他无话可说,因为他心冷若冰。
他无话可说,因为她眼中满是了然。
她清楚程衣诺的计谋,却依旧治了自己的罪……
受刑的时候,程衣诺故意来炫耀,他不在乎。
那女人啊,新鲜感一过,这家伙就什么都不是了。
可他好像错了。
仅仅半个月。
程衣诺变成了皇贵君,仅仅比自己低一点而已,似乎稍有不慎,自己就会被挤兑下去。
而那后宫多了那么多的男人啊。
看着前来挑衅的一个个娇柔万状的男人,他陷入了沉思。
父亲曾经告诉他,他与那些只知道伺候女人的男子不同,他有责任,他有使命,甚至……有权利。
他问自己,是不是在后宫里呆多了,就真的忘了自己是谁。
而这群家伙,是不是看他不理会他们的放肆,就真的以为他好欺负。
他安若风,手上的命数不尽数,曾经别人见他都吓得不敢说话,如今却被这群废物嘲讽来嘲讽去?
于是他拿起了蒙尘的绣春,嘴角重新勾起漫不经意的笑容,重新穿上那打着补丁的灰袍,重新拿回手中的重权。
果然,那群废物吓得不敢出声。
他们原来还知道他叫安若风啊……
对于日渐冷漠的陛下,他选择沉默。
在听到她想要毁了他拿回权利时,他选择沉默。
至少,她对自己还是有一点点的感情吧。
就算没有……至少她爱过吧。
他以为她真的爱过。
知道那天她叫自己一起喝酒,她中药了。
发现她中药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她想对自己下药却出了意外。
可笑的是不是毒药,而是迷魂药。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傻傻的去问她爱不爱自己。
“不爱。”她语气冰冷漠然。
“至少爱过一点吧?”他期待了。
“没有。”
他问了很多很多。
失望的很彻底很彻底。
之后的之后,他囚了他的陛下。
她并不害怕。
他也不愿意伤害她。
至于手下说的那些让她对自己产生恐惧的方法……他不愿意进行。
无论如何,她都是女帝啊。
他要护她,他没有资格伤害她。
……
那是一和没有月亮的晚上,他怕她怕黑,连忙点灯,却看到了那蜡烛上的白色粉末。
迷药吗……?
所以他故意的晕了过去,在她刚刚能够到的地方。
他真是疯了才会想要试探她。
原来感情真的经不起试探……
她逃走了。
他知道她到了将军府,也同样知道落珩是个男人,而且是……喜欢她的男人。
把她抓回去后,看着她厌恶自己的双眼,他真的不相信她怎么会脱离的这么快,哪怕是演的,多少也要产生点感情吧?
所以,他再一次的赌了一把。
他让她对自己动手。
把命交给她。
她不可能不知道心脏的位置,可她偏了。
她不想杀了他……既然在放弃了自由选择被自己紧握,那为什么不可以爱他?!
再醒来时,她想逃。
她为什么要逃开?
明明是她欺骗了他,为什么她可以理所当然的选择逃离?
他魔怔了。
他只看到她嘲讽不屑的将自己踩在脚下,满腔的恨意淹没了他,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
拔剑杀了她。
她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父亲的教诲突然闪过。
他猛的回神。
她流血了啊……那么多的血啊,染红了他的眼睛。
他真的从来没有那么绝望痛苦过。
她不能死。
那鲜血止都止不住,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烂掉了。
……
陛下不醒。
她一定不愿意见到他吧。
他真的知道错了,他后悔了。
边疆战事吃紧,落珩又双腿残废,当下,他带人前往边城。
本来,他们是赢定了的。
陈义愚蠢不动变通,在他的兵阵下陈义根本不知道如何做。
他也以为他们赢定了。
抬头看到了那片红色,还有那片蓝色。
努力的不去在乎,垂眸,杀敌,锁定陈义。
她拉住他说有埋伏。
他这才反应过来,陈义竟然以大半南齐军队为代价。
但他有后路。
只需要一炷香,援军就会到达。
她说怕他会死。
给他一丝暖意,又将他踹入深渊。
真是残忍。
那时的他心中苦涩无比,自以为心死如灰,也自以为他只因她是女帝而保护她。
可也只是自以为而已……
只要再撑那么一会儿,援军就可以到了,她就可以继续做自己的帝王了。
……可她死了。
万箭……穿心。
她是爱自己的对吧……
他看到了,她死时看向你自己的那一丝丝温柔。
第一次的,他希望她不曾认识过自己。
如果没有感情,就不会为了救他而死。
明明自己的野心那么大,你怎么能为了一个臣子去死?
可她死了。
南璃儿死了。
南璃儿她……真的死了,没有呼吸了,脖颈的动脉也不再跳动。
他不得不接受这现实。
他收拾了陈义。
杀了那老东西。
看住了她的江山。
守住了她的帝位。
可她真的死了。
在她的葬礼上,全国哀悼七日。
看着她躺在棺材里,他无色的轻笑着。
在他人成亲时,他都会在高处看着,然后,目光空洞悲戚。
“娘,屋顶上有个大哥哥!”一片敲锣打鼓声中,一个小姑娘指着安若风,天真无邪的大叫。
女人看了一眼连忙捂住女儿的嘴,压低了声音:“嘘……那可是安若风,不能随便称呼的。”
“可是大哥哥哭了……”
“锦衣卫大人们才不会像你一样哭鼻子呢,好了快走了。”女人胡乱的回答着,有些惊慌的拉着女儿离开。
“可是大人们为什么不会哭?”女孩自言自语,不情愿的被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