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领导的长篇臭论终于“哼拖”完了，村会计接着又讲了一通勾选选票的规则，这才开始把选票分发到村民小组长手里，几个村民小组长然后把选票分发到组内的各户，每户一张。
张猫眼伸长脖子看了看老爸手里接到的选票，上面印着十几个候选人的名字，有村干部、有小组长，还有各采石场、石板加工场的负责人，老爸的名字也在上面，村民们只要在上面某个候选人的名字下打勾就行。
看来，镇委、镇政府的意思是，宝石村凡是有领导能力的人都可以作为候选人，然后从得票多少决定新村主任的人选。
村民们在下面忙着勾选自己最信任的候选人的名字，一阵忙乱之后，几个小组长便把村民折叠好的选票收上了主席台。
最后，会计安排两个人开始唱票，自己在小黑板上写票，赵所长站在旁边监督，蒋副镇长几人坐在主席台上监察现场。
很快，十几个候选人中有的得了一票，有的一票也没有，只有三人的得票数脱颖而出——村会计得了九票，柳主任的五弟柳老五得了八票，张天佑得了六票，而且这三人的票数还在此起彼伏地增长，看上去村会计的胜数似乎比较大。
村民们紧张地盯着小黑板上的票数，就如同炒股的股民们紧盯着起伏不定的“K线图”一样。
正在大家心情都紧张的时候，突然，灯光一下熄灭了，会议室顿时漆黑一片。
接着，人们的议论声、责骂声响起，会场开始混乱起来。
“派人去检查电线开关了，大家安静，安静！”听着会场里又闹哄哄的，村会计着急地在黑暗中大声维持秩序。
这时，黑暗中突然有人惊叫了一声：“啊——”
待灯光再亮时，大家看见兰雪莲正双手抱胸哭泣，几个女人站在旁边询问着什么。
村会计赶紧走了过来，看见正在哭泣的女人是张木生的未婚妻，忙问她怎么了，兰雪莲哽咽着道：“刚才不知……不知是谁……趁灯熄的时候……突然抓了我一把……”
嫦娥嫂子见了兰雪莲痛苦的样子，愤怒地骂道：“这是哪个王八蛋干的缺德事？趁黑乱伸猪爪子，简直不要脸！”
张猫眼的妈妈和几个女人连忙围拢过来安慰兰雪莲，哪知越安慰兰雪莲越委屈伤心，最后竟低头伏身地坐到凳子上大哭了起来。
几个女人看到兰雪莲哭泣的样子，也忿忿不平地骂了起来。
“谁干的？”
眼看选举结果不一会就要出来了，可有人偏偏在这时捣乱，打断了选举进程，村会计非常生气，愤怒地问。
村主任睁圆双眼开始盯着周围的男人，目光从张猫眼的爸爸、张铁柱的爸爸、张二蛋的爸爸、张水生等几个男人身上扫过，因为就这几个男人离兰雪莲最近。
赵所长走了过来，对着几个男人道：“你们几个，还有你们几个小孩，都跟我来。”
赵所长把他们一行人带到旁边的村办公室里去了，村会计赶紧跑上主席台向蒋镇长说明情况。
蒋副镇长一听，勃然大怒道：“这还了得！这是公开破坏选举！仇恨人民群众的民主权利！简直目无法纪，胆大包天！现在会场上一个人也不准离开，一定要把这个骚扰女性、捣乱会场的家伙揪出来！”
村办公室里，赵所长对带进来的大人一一询问，但大人们都坚称，大家坐在一起都是关系不错的人，何况那是张木生兄弟的未婚妻，大家绝对不会干那缺德事。
赵所长的眼睛盯着张水生多看了一下，因为在这几个大男人中只有他最年轻。
“赵所长，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我一直规规矩矩的，根本没有碰雪莲。不信你可以问我妻子，我一直都坐在她的身边。”张水生见赵所长盯着自己，忙叫屈道。
从大家的神情和说话的语气来看，赵所长倒是相信大家说的话，他之所以把几个孩子带了进来，就是因为他看到了其中有张猫眼——这孩子的“猫眼”精着哩。
既然有张猫眼在事发现场，赵所长相信这孩子一定看到了些什么，就是事发突然他没有怎么注意，说不定也能从他嘴里得到一点蛛丝马迹。
于是，赵所长把几个孩子叫了出来，问：“你们几个都看到了些什么吗？都可以说说，说错了也不要紧，我不会怪你们的。”
说完，赵所长的眼睛看向张猫眼。
办公室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张猫眼的眼睛放射着蓝色幽光，他似乎在努力地回想着什么。
他在想，当时他只一心专注地看台上小黑板上的票数，因为上面有他老爸的名字，他只希望他老爸的票数尽快增多，根本没有注意身边周围的情况。
当灯光突然熄灭的时候，他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哦，对了，灯光熄灭之后，整个会议室呈现一片鲜亮的绿色，他似乎看到前面不远处摸索着走过一个人来，来到他们这些人前面，那人手臂似乎动了一下，速度很快，他没看清那人究竟做了什么，那人转身就摸索着迅速离开了。
莫非……是他？
可是，自己并没有看到他当时做了什么呀，没看到的事能随便乱说么？
见几个孩子都低着头，默不作声，赵所长又启发道：“或者……你们怀疑可能是谁？都可以说出来。”
张猫眼低下头来，心里很矛盾。
说出来吧，他确实没看清楚，这不冤枉人么？不说出来吧，他想到雪莲姐受欺辱后伤心哭泣的痛苦模样，心里很是报不平，况且这件事的发生很可能会让老爸他们几个男人说不清楚，蒙受不白之冤，尤其是水生哥。
张猫眼抬起头来，看到赵所长似乎有些失望的样子，鼓起勇气道：“我怀疑……”
看着张猫眼的“猫眼”里冒着淡淡蓝光，赵所长眼睛里露出一丝喜色，忙鼓励道：“大胆说，我们会调查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是柳老四！”张猫眼脱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