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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零线生机

令麻将七兄弟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作为他们七兄弟的老大,梅,竟然一夜之间,说要戒赌了。

明明前一天还赌得那么开心,忽然第二天,下午他就来到赌场,说他要退出赌场的所有参资和事务管理事宜。别人问他为什么,他只说他输了一次赌局,从此终身不能赌了。

“既然不能赌了,那还在赌场参股做什么。”他这样说着,眼神里没有一丝对人生留恋的感觉。

另外六兄弟赶紧把他叫回会议室里,一个个上来问他,他却话也说不上两句,就只是说:“我心意已决,你们不要劝我了。”大概就是这样的言论。

有时,他甚至会反劝几个兄弟姐妹,道:“不如你们也跟我一起,收手不干吧。”似乎这个赌了大半辈子的老赌鬼,一下子成为了抵制赌博不良恶习的最优代言人。

兰、竹、菊、红中、白板、发财几个人,简直是要急坏了。

他们一开始是不愿意给梅撤股的。因为赌场里毕竟有很多见不得人的秘密,他们可不想梅成为那个洁身自好的人,以后别拿这些秘密来威胁他们,这下可不好。

但梅却说道:“正因为我懂这些赌场后面的肮脏的秘密,你们才应该让我走。我的心意已决,如果你们不给我走的话。我会把这些事情,直接举报到警察那边。”

这的确是一个很巨大而震撼的炸弹。而一手谈判的筹码,显然也打了另外六兄弟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让梅先吃了一点中午,然后在赌场公司的酒店房间里休息一下。他们说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中午要加班开会做紧急讨论。梅也按他们的意思去做了,最终下午快四点钟的时候,另外六个人告诉他,“你真的决定了?不回头了?”

梅丝毫也没有犹豫,道:“我想清楚了。我这一生玩这玩意儿也玩够了,算了吧。而且,作为赌了一辈子的人,我觉得我也应该愿赌服输,遵守赌约。”

一个老赌鬼,说要遵守赌约,所以这辈子以后再也不赌了。这真的是很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六个兄弟姐妹这才让梅走了。临走之前,他们跟他换算好了等同于他入资额的金额,说一周之内会打到他的卡上。

梅也没有说什么,他不会在一周之内缺钱花,平时大手大脚的,他的现金还有银行卡上的钱,倒仍是有不少的。

梅先是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下午的时候,睡了一觉。直接睡得有些头疼,再也睡不着了。他这才起来。他起床之后,先是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因为睡得太久的关系,身体虽然已没有疲惫的感觉,但他仍在房里走着,希望能活动一下。

最终,觉得自己在房间里活动并不太过瘾,便决定出门,去街口的便利商店里,买点食物吃。他已错过了晚餐的时间,现在肚子里仍是空空的呢。

梅住的这小区也是高档小区了,现下是夜里,凉风习习,倒是很舒爽。他走了一会儿,就来到了门口,看到两个小情侣在树下拥抱,热情地亲吻。他赶紧快步走开,像是怕打扰了这人世间暧昧却又清涩的美好物事一般。

他往街角的便利店走去。

但他的脑子里,禁不住要考虑起这对小情侣的未来。如果这个男生喜欢上了赌博,最后两人婚后,生了小孩了,他欠了一屁股债。那他会怎么办呢?他会逼他的老婆去做娼吗?会把房卖掉,让自己的小孩无家可归吗?甚至他会借光自己父母、妻子父母的钱,甚至使他们也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吗?

如果现在跟他热吻的这个小女生,知道他们生活的过来是这般魔鬼的模样,她还会在他的怀里,与他拥抱吗?还是她会像见了鬼一样,头也不回,直接就回家,永远远离这个男人呢?

梅一直思索着这个问题,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便利店门口。他决定把这些念头先丢一丢,进到七彩招牌的24小时营业的商店里之后,他就转而考虑很现实的事情了。

他慢慢地逛了一圈便利店,准备给自己那空空的肚子采购一些食物。

嗯,先来一桶方便面好了,不管一会儿吃不吃,先买着再说。配方便面的话,当然还要火腿肠,还有卤蛋,他各自都买了一些。

自己喜欢的零食的话,买点薯片、饼干,还有果冻。再来一点喝的饮料。

嗯,这一切都拿好之后,他去便利店卖便当的柜子里看了看,最终他给自己挑了一份烧鸭饭。

全部东西都拿到收银台这边,买单之后,他让店员给自己热一下那份烧鸭饭。

这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店员,看那张没什么皱纹的脸,就感觉应该是很年轻的样子。梅跟她交谈起来,原来她只是一个大学回家,在这便利店打两个月暑期工的大学生呢。

“女生一个人值大夜,不会不安全吗?”也不知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竟会问起这样令人羞耻的问题。梅自己都觉得很吃惊。

“呀,还好啦,”女生甜甜地笑了,“我不是上大夜的,我上到十二点半这样,然后会有另一位男同事过来跟我换班。他会上到第二天的十二点钟。”

梅注意到了,她的酒窝很甜。

他想赞美她一声,但忽然又提醒自己:别想太多了,你都已经快四十岁,生都快能生出她来了。

微波炉很快就把烧鸭饭热好了,梅把自己采购到的大批食材一一拿到手上,往家的方向走去。回家的路上,他觉得自己的脚步都要轻快了很多。

手里的食物和零食是足够的,家里的空调很足,WIFI网速很快,这个夜晚,自己的睡眠又很充分。那肯定可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慢慢地看几集综艺节目,或者看看电影,或者玩下久违的手机游戏,之类的,重温一下童年时的简单的乐趣。

他甚至感觉心情也愉快了不少。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的关系。

他的脚步挺走越轻快。

没错呀,这世上难道还不够美好吗?便利店的女生长得可爱又迷人,路边的情侣深情地拥吻,门口的保安看着手机里儿子的视频在傻傻地痴笑,白天工作了一整天的人儿,都回到家里进入了安静的睡眠。

为何不能每人享受自己的生活,也不给别人带来困扰呢?

他觉得心情实在是挺好,再加上烧鸭饭的香味从食物袋里飘了出来。一切都是很美好的感觉。

就只是,这烧鸭的香味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就好像……里面混入了一点点臭水沟的味道?

梅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来。他马上反应过来了,这不是臭水沟的味道,他一下子施展异能,变形成了一只白老鼠,赶紧跑到了路的一侧。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暗光从那树上射了出来,刚好射在刚才梅所处的位置。那道暗光打下来的暗器,竟是一个像牙齿一样的东西,这黑色的玩意儿打到了地上,直接就把水泥打板打穿了一个小洞。

梅的异能,是他可以化身为各种动物,并暂时地利用到动物的能力。刚才紧急之间,他只有变成了最小最利于躲闪的老鼠,来闪过这一击进攻。

这下到了路边后,他一个翻身,又变回人形。这才看着那路旁的树梢上,原来早就站着了一个很小的矮子。

这矮子有意穿了一身黑衣服,在这树阴之间,如果不注意看,还真的不会看到他呢。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这路根本没什么行人来回。

“风高、夜黑,杀人夜吗?”梅有些苦笑地,对着那树上的人说。

树上的人像一只蝙蝠一样,轻轻地落了下来。

“唉……梅老大,我真的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呢。”这下来的人,不正好就是麻将七兄弟的老三竹吗。

竹的异能,是可以像吸血鬼一样,吸人的血。没错,他需要定期吸活人的血,只要吸过了血,他就可以在短期之内,变成非常的厉害,各项肌肉、运动能力等也会得到短暂的提升。

竹有两个本事:一个是吸血后会提升自己的实力,特别是吸到了异能者的血之后,实力更是可以在短时间内暴涨。虽然这项能力只能在战场上临时性地施展,但只要让他真正地强大起来,那倒是一个很可怕的存在。而另一个能力,就是他刚才施展出来的本领了。他可以把嘴巴正中间的那两根尖牙,像毒针一样的射出,这两根牙齿当然是有剧毒的,只要击中敌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没丧命过。

更奇特的是,他的牙齿射出去之后,原来牙床的地方,会很快就生出新的牙齿来。一般来说,会在一分钟之内新牙生长到位。这倒是避免了把牙齿当暗器射出去后,还满地找牙的麻烦。

梅刚才买的食物,早已都打翻在地上了。

此时他站在街边,很机警地注意着形势的变化。

“你不止是一个人来的吧?”梅这样问着,声音已冷漠了许多。他有多少年没有这样跟自己的兄弟说话了?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哈哈哈,梅老大,说实话,我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我一个人,最多只能和你打平手。但是,如果两个人,那就不一样了。”

竹这样说着,然后梅的脸色却已经发白了。

他四下看着,希望不要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但是他却听到了笑声。那是一个胖子发出的,有点像猪一样的笑声。

如果是以往的话,梅听到这个笑声,都会用带着几分嘲笑般的语调,开这个憨憨的胖子的玩笑。以前的时候,这胖子都只会喃喃地说道:“你是老大嘛,你爱怎样,便怎样好了。反正我也说不过你。”

胖子很胖,只喜欢吃好吃的、特别是很贵的美食,而另一项嗜好,就是赌博了。这胖子不是别人,正好就是麻将七兄弟里的“发财”。他的身形也的确很对得起“发财”这个称号。

他也是从树上跳下来的,但他落到地上以后,像个肉弹一样,不旦没有受伤,反倒是震得地板一阵抖动。

发财的异能,就是滚成一个肉弹,用以攻击敌人。说实话,他的攻击力并不高,但防御力却高得要命,人也非常耐打。对于这样的战斗属性,发财那胖子倒也满意得很。他说:“反正别人打不死我就行了。我打不赢别人,也没关系的,我逃就是的。”

没错,只要胖子变成了一个圆形的肉弹,一直往前滚的话,时速最快可能达到五六十公里每小时呢。

原本来说,今天来的这俩个人,每个单独跟梅打的话,他倒都有五五分的把握。如果不想把对方击杀的话,那到底逃还是能逃的。

但现在碰到这两人联手,他就觉得头皮发麻了起来。

他在脑海里想象了很多种打斗的方案和情节,然后他苦笑地摇了摇头。

不,这其中没有任何情节,自己是能活着离开的。

想必那另外几兄弟,也是觉得这两人出手,已必定能百分之百地击杀自己了,这才放心地在赌场里照顾生意,不再来参一腿的吧。

梅的心忽然落寞起来。

这么些年,说实在话,他有想过自己怎么死的事情。他有想过自己会死在赌桌上,会死在仇人的手里,但却万万没想到,自己将死在准备戒赌的时候,死在自己的兄弟手里。

梅虽然战斗的意志已不算太高,但他仍是说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那胖子发财落地后,先是靠近了竹一步。竹倒是回答了这个问题,他说道:“很简单。因为你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梅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此时他甚至希望小区门前那对拥吻的少男少女已回到了家里,若不然的话,别他们一往这里走,看到不该看到的事情,又受到了牵连才好。

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不是说过,我会保守你们的秘密的吗?”

这么些年的兄弟,难道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对于此,竹也好像很痛苦一般,道:“说实话,今天中午的时候,我们讨论这个问题也讨论得很痛苦。老大,说实话,我们是相信现在的你,应该是跟我们说的是真心的话。”

“那你们为何……”

“但我们却不相信你以后不会变。”竹坚决地说道,“我们相信你现在说的话,也相信你现在与我们的感情。但是……人总是会变的,只要他呆的环境变化了,他的想法也有可能会变化的。我们不能冒这样的风险,把这些秘密都保留在你这边,只要哪天你的想法变了,把这些说出去,那我们六个人,就全毁了。”

梅苦笑着,道:“说白了,你们还是觉得只有死人,才不会把秘密说出去,对吧?”

竹停顿了一下,最终他微微地点头,道:“这样理解虽然有些片面,但很遗憾的是……它是正确的。”

梅已不准备活着离开这里了。这么些年下来,他深深地吸白,眼前的这两个人,不是自己所能击败的。自己甚至连逃都很难逃,也许,只有死在这里一条路了。

而这形势,竹和发财也是这样判定的。所以他们并不急着动手,因为他们知道,眼前这猎物已不可能逃脱了。

梅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等我离开之后,我的那些股份,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如果自己被除名了,那自己在赌场生意里的那些股份,肯定就能一下子多出一大笔钱来了。自己死掉了,他们肯定每人都能得到一大笔钱。一想到自己的死,竟还给那六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每人留一大笔钱,他就很不痛快。

竹这时倒是劝道:“老大,念在以前你带领我们做了很多事情的份上,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为好。不然,你也会伤心的。”

梅冷笑着说道:“反正都是死。伤不伤心有什么重要,我倒是想知道你们的结论,好逮想做个明白鬼呢。”

竹淡淡地说道:“那我就告诉你吧。老大,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温柔了,”他说道,“我们讨论过了,愿意来执行今晚的任务的人,将会得到三成的钱。另外的七成,就充回赌场的账上,等于每个人平分了。”

“呵,你们倒是算得很精准。”梅说道,“我都还在世呢,你们就打算在分我的钱了。”

“老大,你也明白,如果你不背叛我们,那这事情是绝不会发生的。”

所以,也怨不得我们。都是你自找的。这是竹的潜台词。

而一直在旁边,默默不作声的胖子发财,这才见两人聊了这么久,这才说道:“喂,老三,聊这么久也可以了吧?我们该开始做事了吧。我都有点饿了呢。搞快点,我要在回去的路上,去吃个宵夜。”

好嘛,这场战斗搞了半天,最后开始的原因,竟是这胖子饿了。

简直是让人哭笑不得。

这胖子今晚也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按理说,黑色应该显瘦点的,但纵使是他穿了全身黑色,连带袜子和鞋子都是黑色,却仍然看起来胖得要命。

“你这个死胖子,来吧!”梅骂了一句,摆好了防御的架势。

“去死。我这一生,最讨厌别人骂我胖子了。”死胖子……喔,不,是那个胖子发财化身为肉球,冲了上来。他怎么可能忍受这样子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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