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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故事的开始

北未381年三月十六日夜,临东长何城内。

乱箭似的急雨打在青黑色的瓦片上,从上到下汇聚成一道道水流。

因暴雨的缘故,再加上已是深夜,城中早已没有什么行人,只有寥寥几人身着红色轻铠在雨中巡逻,这是长何城历年来的规矩,无论何时,城中必须要有士兵巡查,也正是如此,长何比其他城池要安宁的多。

守卫五人为一组分批在指定区域进行巡查,如有可疑的人或事便进行调查,负责小组的卫兵持有金哨,短时间可集结暗处的金铁卫,以防遭遇不测。

“哨长,要不我们先行回去吧!前面就是就是吕王府,肯定出不了事儿。”排在第二位的卫兵韩丁望着黑夜中依旧灯火通明的吕王府,突然对领头的哨长说道。

领头的哨长也感到今夜的雨愈来愈大,丝毫没有停歇的征兆,不禁侧身看了看身后三个新来的卫兵,沉声应道:“嗯!吕王府的侍卫都是宫中禁军,想必附近也生不出什么事端来,我们就照来时的路再巡查一番,之后就回营。”

“是!”四人连声答应,语气中透露着些许兴奋。

“别放松警惕,出了事你我都担待不起。”哨长听着四人的语气,不禁开口提醒道。

说话间,漆黑的夜乍然亮了片刻,闪电带着雷鸣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像浩瀚无垠的天空被劈开似的,仿佛可以从中看到苍穹之外的景色,神秘且不可思议。

“他娘的,这天气实在诡异,明明是春季,却下着夏季才有的雨。”

“怪的事多着,纠结这雨,还不如查查前天夜里死去的说书人。”

“嗨,这事儿不是金铁卫接手了吗?咱插手去查,只怕是还要惹一身骚。”

“大人们说的可是南洛客栈中的说书人叶胜才?”新来的一个卫兵好奇的问道。

“啧,”韩丁似乎也有了精神:“你小子不认真盯着那深巷,反而是对这般事儿感兴趣。”

“嘿嘿!”那新兵干笑两声,不好意思的说着:“我刚从军,还想着立个大功,国主赏点白银回家娶妻生儿呢!”

韩丁满脸的疑惑,问道:“我们长何何时规定十四五岁就必须成亲吗?”

“这个规定到是未曾听说,你……”,新兵似乎是反应过来了,抬头盯着韩丁,眼中带着一丝固执,:我已经十九了……刚说完似乎是想到什么事情:前些日子娘亲和我说的。

“哈哈哈”……韩丁瞥见新兵稚嫩却又执着的脸庞,不禁大笑起来。

“安静点”!哨长注视着空无一人的街巷,低声说道:“城内太平静了,这个夜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去”。

余下四人听完,便沉默下来,似乎心中也是同哨长一样的想法。

五人转身离开,逐渐消失在雨幕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吕王府厚重的大门被身着黑铠的禁军拉开,街道上也终于有了一束光线,管家急忙出来,在石狮身下取出一件不知名的物件,便匆匆回府了。随着大门关上,光线消失,街道又变成原来模样,好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夜色漆黑如墨,无数雨线相连将长何城笼罩其中,远远望去,仿佛是一头凶兽匍匐在广袤的大河流域,趁着夜色朦胧,悄无声息的摧毁敌人。

北未396年,春。

万物复苏,春暖花开,阳光普照大地,温和的北风自天辰吹来,唤醒了沉睡已久的众多生灵,使长何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今天的吕王府可是格外的热闹,吕侯最疼爱的小儿子迎来了第一个重要的日子,北未国的仪式,孩童到了十六岁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成人了,之后孩子也就独立了。这一天,无论怎样的人家,都会宴请宾客,以求他人对孩子的祝愿。

吕韬的祖辈吕威是北未的开朝将军,手握兵权,为当时的皇帝打下大片江山,待国朝稳定,特赐“卫北将军”,封“定北侯”。也就这样,吕氏一族自开朝便受到历代皇帝的重视,吕威的子嗣虽也十分争气,出生将门之后,个个也都是顶尖儿的大将,为临东,也是为北未的扩大历下汗马功劳。

不过后辈始终不如前代,其实从第四代开始,吕府就开始远离帝都,逐渐成为了诸侯国临东的大将军。

吕府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题着两个大字“吕府”,大字的右下角还附有一行精致的小楷:“北未元年御书阁题”。大门两侧是一对儿体型高大、雕刻古朴浑放的雄狮,身高一丈坐立镇守在吕府两旁,勇猛威风,蔚为壮观。

吕王府今天宾客盈门,院内高朋满座,来往人员更是络绎不绝,来的有北未的朝廷官员、将门子弟、教书先生、富甲豪商等人,平常没聚过的,今天倒是共赴盛宴了,可谓是热闹非凡啊!

府内,吕牧心在丫鬟的簇拥下梳妆打扮,头发用发簪束起,穿着墨色的绸缎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兰花的镶边,腰系玉带,其上挂着一只质地极好的翠玉,形状精致且古朴沉郁。惜儿站在吕牧心身后,低头梳理着刚扎好的头发,不禁叹了口气:“少爷,一眨眼您都十六岁了,从今儿起要学习自己喜爱的事情了,就没时间陪惜儿玩了。”

“少爷是将来的王侯,哪能一直陪你玩”,一旁整理衣裳的迎春说道。

“就是”,芳儿下意识应道,转而又不好意思的说:“我只希望少爷还能送我胭脂就行了”。

“你现在去睡一觉,好生做个梦,或许可以看到少爷的胭脂。玲儿看着芳儿陶醉的模样”,没好气的说道。

“你们可是陪着我长大的,怎么说话说的我比你们小几岁似的”吕牧心望着镜中的几位丫鬟,有些诧异的说道。

迎春捂着嘴笑道:“那董先生可说了,说女子多数比男子要知事的早,所以我们几个虽然年龄和少爷相差不大,但是心智可比少爷成熟些”。

迎春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她们是孤儿,若不是吕韬将她们带回府中,现在只怕还是流落街头,过着一顿有一顿无的生活。带回府中,便让他们给同样年龄的吕牧心当伴玩,所以在她们心中对于外面的世道,属实要比娇生惯养的吕牧心要明白的多。

吕牧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嗯,董先生的确说过这番话”。

董先生是府内的教书先生,据吕府的老管家说,董先生是有功名的,当初也被国主召入国都,还赐予书阁副阁主之位,整理文献、为北未或者皇帝国主官员写写赞扬的诗词,就可得白银百两。

不过老先生确是拒绝了,自称自己担当不了重任,愿回乡当个私塾先生替国主选出更加优秀的人才,当时吕韬也在朝内,听闻这一番话觉得回乡实在是委屈老先生了,于是下朝后找到老先生,希望可以到其府中教小儿子读书,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去城中传经讲道,一切都由王爷府出资。

老先生本也不想答应,可是吕韬数次带吕牧心去他家中求学,看着吕牧心孜孜不倦读书的样子,老先生心一软“罢了罢了”,就这样,老先生成为了吕牧心的老师,不仅负责他的课业,在生活和为人上也有所帮助,一待就待了十年,这一点连老先生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每每看到吕牧心聪慧的样子,又不由的释怀了。

“少爷,老爷叫您洗漱完了就去前院,姜少爷在等您呢!”莲儿从拱形的石门走进,连忙对着屋内喊到。

按理说在王爷府中,丫鬟是禁止高声宣和的,但是自打进了石门,那就不一样了,后院是吕牧心休息玩耍的地方,吕韬也说了石门之前你们听我的,可是过了石门,你们就必须听从小少爷的吩咐,而吕牧心为人极为随和,对于府中的许多规矩条例他都不在乎,所以也就允许丫鬟们肆意打闹嬉戏了。

“林瀚来了,”吕牧心看了看镜子,摸了摸头上的发髻:“算了算了,就这样我觉得衣服头发够合适了”。说完和丫鬟们打了声招呼就朝前院走去。

穿过卵石铺的小路,吕牧心也赶到了会客厅,看着眼前几十人,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慨,若不是自己父亲的身份,怎会有这么多人,还都是有名望的前来祝贺。

“嗯?小少爷来了”

“这就是小少爷?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和王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颇有几分王爷年轻时的英气啊!”

吕牧心进入厅内,有眼尖的人就发现了他,赶忙夸赞,一旁人见了也是毫不客气的夸赞一番,弄得吕牧心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正当众人在夸赞吕牧心时,姜林瀚走了出来,一身黑色紧身长衫,高束起的黑色长发透出淡淡的白光,身材挺拔,剑眉星目。

“林瀚,你终于从扬南门回来了,怎么样,战况如何?”吕牧心看着姜林瀚漆黑如墨眼睛,那眉宇间充斥着英气,眼睛深处是似冰般寒冷的精芒。

“我的身手你还不了解吗,如今北未的少年有几人能让我尝尝败果的滋味”姜林瀚伸手拍了拍吕牧心的胳膊:“倒是你,这一个月有没有认真练剑”。

吕牧心淡然一笑:“当然有好好练剑,现在和你一战,五十回合之内我是可以打败你的”。

“真的?”姜林瀚显然是不相信吕牧心的话。

“前提是你让我一下”吕牧心不好意思的笑道。

“还以为你有多大进步呢”

“可不是所以少年都像林瀚你一样天资聪颖啊”

“父亲”

“吕王爷”

来的人正是吕王府的家主,武平侯,吕韬。

“王爷何苦取笑林瀚,我也只是比牧心年长两岁,若我在这个年纪,怕是只比牧心弱上几分”

“哈哈”!吕韬大笑:“扬南将军要是有你这般谦虚,我可就轻松多了”

扬南将军是姜林瀚的父亲,也是镇守扬南门的将军,避免外敌前来冒犯,也是身居重职,所以今天就派姜林瀚前来祝贺。

“这还都是吕伯您过于厉害了”姜林瀚微微拱起双手,向吕韬致礼说道。

在朝中,吕韬和姜军是挚友的同时也是对手,两人相争多年,相互不服却又惺惺相惜,同样两人的儿子也是成为了好朋友,本以为这样两人会融洽许多,却没想到更加严重了,因为都不想在孩子心目中落了威风,这件事让国主都十分无奈。但是二人在国家大事的抉择上却惊人的一致,这也是国主无奈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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