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登对于薛平来说,如同再生父母一般,只要有一点机会,让他见陈登全尸,他都不会放弃,此时又怎会拒绝这药汤呢?他接过药碗,却又看了叶源一眼。
叶源明白薛平心中在想什么,低声说道:“将军救了在下一命,在下自然也会救你一命,你安心喝药吧,如若真的有事,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薛平点了点头,一闭眼,一仰头,药汤一饮而尽。
薛平喝下药汤,众人都在观察他的变化。叶源却走到紫衣女子面前,开口说道:“姑娘,能否把头上的发钗借鄙人一用?”
“为什么要借给你?”紫衣女子家中虽然有无数珍宝,但这把发钗意义非凡,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借给旁人的。
叶源盯着女子的面容,眼珠一动不动。女子怒斥道:“你在看什么?”
叶源也不动气,悠悠地说道:“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姑娘如今和那头拉车的老黄牛一样,食欲不振,身轻体弱,恐怕是因为伤肝、伤脾的缘由吧?”
伤肝是因为动怒,伤脾是因为多思,叶源的话正中女子心事。
女子沉思的当口,叶源又道:“只要姑娘把发钗借给在下,那么叶某就告诉你一个可解相思之苦、相恨之痛的法子。”
“真的?”紫衣女子依旧迟疑。小商在一旁帮腔道:“姐姐这么漂亮,就把钗子借给阿爹用一下嘛!阿爹说话算话,一定会把发钗还给姐姐的。姐姐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姐姐啦,许昌城里那么多漂亮的姐姐都比不过你。”
紫衣女子虽然天生丽质,但是自小到大却没人当面这样夸奖过她,心中顿觉欢喜,喃喃道:“姐姐生病了,变瘦了,不好看了。”
“姐姐瘦了也好看,胖了也好看,怎么样都好看。”
紫衣女子心中一喜,走过来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小商。”
“为什么要叫小商呢?”
“宫、商、角、徵、羽。在娘亲家,小商还有四个伙伴,都是女孩子。小商排行第二,就被娘亲和姨娘们叫小商了。”
“这名字真好听,小商是个漂亮的女孩,长大了定会迷死许多男人的。”
“姐姐才迷人呢!姐姐最好看了,和娘亲一样好看。”
小商虽然是个孩子,但是比起她那冷漠不近人情的阿爹来说,在人情世故方面强多了。紫衣女子从怀中摸出一包桂花糖,又拔下头上的发钗。
“这包桂花糖可好吃了,姐姐给你了。这个发钗你也收下吧。”
“谢谢姐姐。”小商左手接过桂花糖,拿了一颗塞到口中,“咯吱咯吱”嚼起来。右手接过发钗,把它交到叶源手中。紫衣女子所用的发钗是巧匠用纯银打造而成,一般的老百姓家是万万买不起的。最古怪的是发钗上镶嵌着一只玉雕的寒蝉,似乎有其深意。
那一头,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知道薛平喝下药汤后会发生什么事。不多时,薛平额头上冒出冷汗,肚子开始“咕噜咕噜”乱叫。忽然间,他满脸涨得通红,说不出一句话。
正当所有人心悬喉间的时候,薛平张开嘴,“哇”的一声开始呕吐,一只只大小不一、红头乌身的怪虫被吐了出来。薛平越吐越多,脸色却越来越好,所有人都面露喜色。叶源看在眼里,心里琢磨着:“难道我方才的顾虑是多余的?”
经过一番折腾,薛平的怪病好了许多,略微休息了一会儿,走到邬生白面前,拱手谢道:“大恩不言谢,药丞以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
邬生白轻捋胡须,连忙说道:“将军免礼,老朽已经不是什么药丞了。”
众人不由高声叫好,就连紫衣女子对邬生白也是青睐有加,只有叶源在默默计数:“一、二、三……”当他数到七的时候,薛平全身猛然开始颤抖,右腿一下跪在地上,额头冷汗直流,张口欲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忽然间,大叫一声,瘫倒在地。邬生白哪会料到有如此变故,急忙解开薛平上衣,发现他肚皮上面有一条虫形的肚纹,似有毒虫还在体内没有吐出,正在不停地翻滚窜动。
邬生白一下愣住了,喃喃自语道:“五钱的藤黄,药量应该够了,为何还有毒虫没被杀死?”沉思了一下,邬生白又说道:“将军你再忍一时半刻,我再去配一点药汤。”
薛平“呜呜”了两声,口中吐出的却全是白沫。叶源走上前,对邬生白说道:“等你配好药汤,阎王早就拿人了。”
“那要如何是好?”
叶源扬了扬手中的寒蝉银钗说道:“用这个!”
“这怎么行?胸前、背后不可扎针,用针灸之法的话太过危险,何况银钗比银针更粗大,也更加凶险。”
“难道邬药丞还有其他法子不成?再说在下根本不是针灸刺穴。”
邬生白一下也糊涂了,不知道叶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叶源看了一眼痛不欲生的薛平,轻声问道:“薛将军,你若是相信在下的话,就点下头。”
薛平虽然疼痛难忍,还是笃定地点了下头。叶源蹲下身,在薛平肚子上摸了一下,隔着肚皮,一下子捏住了那条还在窜动的毒虫。不等旁人反应过来,叶源将银钗猛地刺向薛平肚皮。薛平“哇”的一声大叫,口中吐出了许多污物,脑袋一歪便昏死过去。
“薛平死了?”众人都愣住了。邬生白探了探薛平的鼻息,他鼻息虽弱,但已平缓有力,肚皮之上也没有毒虫挣扎的迹象。
一炷香时间,薛平醒了过来,气若游丝地说道:“多谢叶大夫了。”
诸人不明就里,就连邬生白也是一头雾水。叶源问道:“邬大夫,你用的藤黄分量是多少?”
“有五钱。”
“不够,需一两才行。”叶源摇了摇头。
“为何要一两?一个月前,在新野城外,遇到的也是毒虫症,在下只用五钱藤黄便药到病除了。”
“可是药丞漏算了一着。”
“漏算了?”邬生白踉跄后退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