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出声之时,夜三七还未见其人,待话说完之时,此人已经站立在了檐顶之上。这无声无息的燕子轻功纵比不上段云飞,也足以傲视武林。
夜三七对来人的身份感到好奇,定睛一看,只见来人眉骨突出而眼眶内陷,鼻梁高挺而气质凶唳,就像是盯上猎物的苍鹰,一举一动之间都给人以压迫之感。一身服饰黑衣红裤,黑色锦衣之上用金线绣有一鹰一犬的图案。
夜三七觉得这个人和这身行头很是熟悉,细细思索之下方才想起,这人乃是六扇门中位列四大名捕之首的冷面煞神季三秋。
季三秋虽然位于六扇门的捕神之下,但在江湖上的名头,却是生生盖住了捕神冷谦。只因冷谦长时间都在闭关,虽为武道大宗师,但这十几年来在江湖上抛头露面的机会却是一次也没有。但季三秋不同,这人虽在朝庭当差,但一身杀性比之那些魔道巨枭也不遑多让。
曾经孤身一人入南荒,以一把雁翎刀杀得位居南荒的妖魔邪崇尽皆胆寒。也正是因此,方才奠定了他冷面煞神的凶名。
段云飞见来人是他,心中也不由的一惊,但表面依然神色不动道“哟,季神捕今日有如此雅兴,来这宁王府赏月?”
此时皓月当空,星河璀璨,确实是难得的美景。段云飞如此说话,却也算不得假。
季三秋不说话,将头转向段云飞,“盗圣段云飞”随后又将头转向了花落颜,“这位应该就是千面公子了吧。”
他虽没有见过花落颜,但凭借六扇门的情报网,此时猜测出花落颜的身份却一点儿也不是难事。
季三秋又将目光落到了夜三七的头上“这位,也是你们的同伙。”他那语气似乎是在对段云飞和花落颜说“你们找的人不怎么样啊。”
段云飞一听此话,急忙笑着解释道“这位小友可是宁王爷的客人,花狐狸本事太浅没迷倒他,季神捕可不要抓错了人啊。”
季三秋瞥了一眼夜三七后不在管他“三息之内从我眼前消失,不然,杀。”
此话一出口,浓浓的杀伐气息瞬间便弥漫在了整个庭院之内。夜三七一听这话,哪里还敢有丝毫的停留,一个纵身便已经跃下屋檐,有一个纵身之后,人已经逃离得无影无踪了。
段云飞看着夜三七这一手轻盈的身法,不由赞叹道“好俊的身手,倘若再过个几十年,就算是我也追赶不上了!”
他这没来由的感慨引得站在一旁的花落颜翻了个白眼。季三秋虽然没有任何表示,但从他的表情也看得出来,他对于段云飞这句玩笑话的无语。
可以说,夜三七的身法虽然不错,但在他这般年纪有此轻功的人不在少数,在他之上的人也并非凤毛麟角。但在这百年来,像是段云飞这样的人物,整个江湖也只出现了这么一个。无怪两人有此反应。
段云飞又道“季兄,今日当真非打不可?”
谁都知道他说的又是句费话,但这次两人都没有反应。花落颜撑起了乌金伞,季三秋拔出了雁翎刀,气氛一时肃杀到了极致。惟有段云飞悠哉悠哉的张开了折扇,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寂静的夜色中,不知何时已刮起了瑟瑟秋风。凄冷的风摇得院中的古树枝“哗啦哗啦”的响,就好似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面临着寒风的摧残。风吹动了,云盖住了满天的光华,就在天地昏暗的一霎那,季三通的刀动了。
白光暗淡的刀就好似来自地狱的邪魂,当出刀的一霎那,一股至邪至凶的煞气自刀身之上喷涌而出,瞬息间便化作了来自九幽冥狱的冤魂唳鬼的衰嚎。催煎人寿,摄人心魂!
段云飞一见这集聚了季三通至生凶煞气息的一刀,眉头不由皱起,却未受这刀势之中的凶唳所影响。
只见他手中折扇合拢,手腕翻转之间,见那折扇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叠影重重,幻影不断,好似有上千柄万柄的折扇环绕在他周围,以花瓣的形式展开。不觉间,那成千上万柄折扇竟已带上了锐不可当的锋芒。这哪里还是什么折扇,分明与当世的宝兵可匹敌。而那围绕着的上千上万的扇影,已经化成了成千上万道无形的剑气向着季三秋杀将而去。
花落颜伞面轻转,整个人凌空飘而起,伴随着凉凉夜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显然不欲再参与这场争斗。
但见她浩浩乎如冯虚御,飘飘乎如遗世独立,比之小说话本儿的仙子神女,恐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当场两人皆在以命相博的关键时刻,自是无暇故忌周身的多余场景,着实可惜。
万千的剑气与那来自幽冥的一刀相撞,刀中裏挟的幽魂衰嚎一声隐没去身形,但满天的无边剑气也被吞噬怠尽。
一式之后,季三通巍然不动,段云飞却是向后一跃,落地之时已在庭院之中。
段云飞不经意抹去嘴角的血渍,忽见一物从手中飞出落于季三通的掌中。段云飞拱手道“季兄刀法不虚冷面煞神之名,段某甘拜下风,不知季兄意下如何?”
季三秋看了看手中之物,又看了看下方的段云飞,心里已知他意。
两人相手,段云飞稍逊一筹,归还盗取之物。倘若季三秋还是穷追不舍,只好以命相博作生死之斗。
季三秋有心将其留下,但心知事不可为。方才他虽胜过一场,但两人其实都有所保留,倘若继续打下去,两人的底牌都未尽出,谁胜谁负却也难以说清。
更何况,此地乃宁王府上,此日府中又多为朝中权贵,倘若真把段云飞逼得狗急跳了墙,以府中人性命作挟,恐怕他非但难以将其抓住,稍有不慎,自己有会落得个失责之罪的下场。
几番思量,只好把这门心思作罢。
段云飞显然也知道其中关窍所在,对着季三秋拱手作揖之后,飘飘然离去。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季兄的刀法,段某择日再来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