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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运动会的诡计

天气渐渐变得风凉,叶子也跟着凋落了,但是秋天看上去并不像个寂寥的季节,尤其是在运动会如火如荼开展的时候。

蓝攸奈什么项目都没有报,成了夏洛克在学校里的专署仆人,忙东忙西地到处跑。

“唉,你怎么那么慢啊。去,帮我买二十瓶矿泉水过来。”夏洛克穿着运动服懒散地躺在事先准备好的躺椅上,翘着二郎腿拍了拍躺椅旁边的架桌,对着刚送来毛巾的蓝攸奈说道。

他这种悠闲的模样和,和整个场上其他的学生一副奔赴战场状成了鲜明的对比。

“二十瓶?你喝得了吗?”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叫你买就买。反正钱是我的。”

可是花体力的是我哎,还是没工钱的白工。

蓝攸奈不敢吭声吞着苦水,趁他将头侧到一边的空隙丢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没想到他的眼光会突然转过来,她刹不住车,脸上的表情随着浮上眉间的皱纹瞬间僵硬。

“喂!你有手表吗?”

“手表?没……没有。”原以为他会说什么嘲讽她的话,比‘如眼睛那么小没事学别人白什么眼’啊或者‘你那模样真难看’之类的话。可惜,结果她似乎给想错了。

夏洛克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嘴角熟悉的邪笑瞬间弥漫了开来,“哦?那我送你个吧。”话毕,他手往空气中一挥,一个外型酷似手榴弹的东西就被甩到了蓝攸奈的怀里。在它的上面有个倒计时的电子屏幕,定格在五分钟处。

“这个是……”

“哦?这个嘛……定时炸弹。”他笑得越发诡异,蓝攸奈一听是定时炸弹,伸手就想扔了,只是无论她怎么扔它第二秒又会回到她的手里。

“现在你可以去了。”

“可……可是这个……”

“如果你能五分钟之内回来,自然就不会有事,不过如果超过五分钟,嘿嘿……”

眼皮不安得跳了起来,蓝攸奈倒吸了口冷气看着屏幕上的五分开始倒退,大呼了一声,脚底跟摸油了一般,抬腿就往最近的小卖部的方向直冲。

只是以蓝攸奈的智商又怎么能料到夏洛克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当她拼了命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冲到小卖部的时候,她就被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的壮观景象给煞到了。大家都跟抢劫一样往小卖部的窗口挤,就算有几个挤了进去,但没过多久又会被比自己体形庞大的同学毫不留情地挤了出来。

而在人群之外,还堆放了不少业余拉拉队助威的旗子、布。人三两两围成一堆,嘈杂得打着电话,应该是在了解运动会的进度,时不时地通告着人群里正奋斗的同伴。

嗷嗷……她怎么给忘了呢,今天可是运动会啊,来小卖部买东西的人怎么可能会少!再加上那些疯狂的FANS,以她的能耐怎么可能进得去!

蓝攸奈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倒退为一分的炸弹,现在就算跑到其他地方去买也肯定来不及了。她脑袋乱糟糟的,愤愤地抓着手重的炸弹,急得直跺脚。

“你在干什么呢?要买东西吗?”

蓝攸奈能感觉得到她此刻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大老远就把还在等待上场的苍佑凉引了过来。他穿着白色的运动服,掠起的袖子露出了他白皙的皮肤,和他自身温柔的气质出奇的般配。

小卖部的人都没想到苍佑凉会来着,全部的人都像定格了一般,停顿在前一秒的动作,惟独头统统望向了他,原本混乱失控的状态瞬间安静了下来。

几秒的僵持,然后大家相当默契地退到了两边,让出了一条宽敞的,同向小卖部窗口的道。

他对着大家微微地一笑,走到了小卖部前:“你要买什么?”

“二……二十瓶矿泉水。”

她有些尴尬地缩了缩脖子,用手指笔划了下二。

“二十瓶?”果然,苍佑凉也不禁皱了下眉头,不过很快又舒展了开来,对着小卖部的大妈说道,“给我二十瓶矿泉水好吗?”

虽然有袋子,不过要拿二十瓶矿泉水还是很困难,外加蓝攸奈看着已经开始十秒倒计时的炸弹,也不跟苍佑凉多客气,拉着他这个帮手就往夏洛克休息的地方跑。

滴……‘三’

滴……‘二’

滴——!

“啊!他到哪里去!”

就在炸弹倒退到零的那一秒蓝攸奈成功地回到了他休息的躺椅旁,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趴倒在地上。怀里抱着的矿泉水也散落了一地,一两个被她不慎压在了身下,变了型。

空荡荡的躺椅上,风吹得早就没了温度,夏洛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轰——

转为零秒的炸弹并没有在她手中轰炸,而是在身后她听到了巨大的响声,像是什么重物从高空落在了地上。

闻声警惕地向后望去,她看见原本漂浮在半空装饰的彩色气球此刻竟都像实心球一般往下落,啪啪地砸向地面,还有桌子上,砸坏木制的桌面。挤满人的场地顿时乱作一团,大家都惊呼着抱头鼠窜,生怕被这些‘气球’打到。

“如果你能五分钟之内回来,自然就不会有事,不过如果超过五分钟,嘿嘿……”

夏洛克的笑声回荡在她的耳盼,渐渐和众人的叫声融合在了一起,她看得失神了。

这也是他故意的吧?所以才会笑得那么奇怪,那么得意。

可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啊!小心!”

苍佑凉的叫声唤回了她的思绪,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就用身体猛得将她撞开,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和躺椅椅子倒成了一堆,手臂处微微地被磨破,一丝疼痛袭来。

眯起了一只眼睛,蓝攸奈困惑地看向苍佑凉,他的表情并没有比她好看多少,紧咬着下唇,脸部扭曲在了一起,是无法掩盖克制的疼痛在蔓延,白皙的皮肤透出了几分苍白。

顺着他的手看去,蓝攸奈注意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气球,而它的旁边,苍佑凉小心翼翼地掀上了裤腿,左脚腕上特别红肿的痕迹立刻露了出来。

“学、学长。”

看到他受伤,蓝攸奈马上慌了神,连爬带走的冲到了他的跟前,伸着手对着那被砸伤的腿,脑袋乱地嗡嗡直响,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担心,嘶……你没事就好。”他努力地在克制着自己的表情,疼痛的模样也被些许安慰的笑容给代替了不少,只不过这么看着,蓝攸奈觉得更加难受。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蔚蓝的色调漂浮着些许的白云,因为是靠近运动场的地方,周围没有其他的建筑物,所以也没有在上空挂气球装饰。

会在这突然掉下‘气球’,也绝对不是巧合那么简单吧?

她怒视着倒在旁边的躺椅、架桌,还是她跟敢死队一样买来的矿泉水,蓝攸奈拳头握得牵动身体,也跟着一起颤抖了。

他是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

“蓝攸奈,你怎么了?”

“我没事。”抬头朝苍佑凉挤出个笑容,蓝攸奈意外地注意到了远处某个无人的角落,略带昏暗的气息,却无法遮掩猩红色的光点,刺激着神经。

“学长,你在这待一会好吗?我去一个地方,马上就回来!”

扶着脚受伤的苍佑凉坐到了躺椅上休息,蓝攸奈拔腿就往之前看到夏洛克的地方跑。

他找的地方实在隐蔽,是操场外一个光线较差的死路,一般项目都不会定在那里,所以几乎没有什么同学经过。如果不是他用魔法露出红色眼睛吸引蓝攸奈,或许就算她把学校找遍,也不会料到他躲那里吧。

夏洛克靠在刚爬上几根爬山虎的墙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蓝攸奈直喘着气站在他的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双手撑着膝盖,蓝攸奈半弯着上身问道。

“嗯?我做什么了?周围不都好好的吗?”

“好好的?那些气球全变成了实心球这叫好好的!”

蓝攸奈激动地指着身后的场景大声地质问道,但话音还未落下,她就看到了夏洛克脸上转变的神态,一副故意摆出‘你在说什么糊话’的模样,随意地打了个响指。

心跳莫名的少了一拍。她连忙转头看去,果然……气球全部恢复了正常,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重新挂在了半空,随徐徐的秋风摇曳。稀疏的树隙之间,她看到那些场地,仍旧和刚才一样,乱得一塌糊涂,只是在场的人表情都成了茫然、困惑状。他们互相张望着,小声嘟哝着,指点着周围,像是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周围为什么会变得那么乱。

魔法被取消了,关于刚才那短暂的记忆也被夏洛克给摸去了吧?

蓝攸奈怔怔地看着远处,一种被耍得无力的情绪顿时充斥着全身,沉重地压着头,抬不起来。

“学长的腿会被砸中,也是你干的吧。”

“你说呢?”

“可是,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学长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其他人也……”

“嘿嘿。”夏洛克忽然笑了两声,冷冷的,被得意和嘲讽充斥着,她再熟悉不过了,不禁全身大了个颤,“还记得我说过吗,即使我不付出任何努力,照样可以那到冠军。现在也只不过是证明给你看罢了。”

“你!”

比起蓝攸奈气得脸通红,张大嘴指着他连话都喊不出,夏洛克仍旧副坦然的模样,或许刚才所做的事,对于他而言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他的脸上总挂着这种令她既害怕又讨厌的笑容。略微抬高的下巴显得高傲得不可一世,唇角向一边勾起,邪邪仿佛别人痛苦的模样都是很美的艺术品,又仿佛渺小得跟灰尘一样,根本不屑于让他多上心。

“你看,他们多么努力,以为只要用尽全力就一定会有结果。可是只要我动动手指,那些所谓的努力就顷刻变成了泡影。这个就是现实。”

他悠悠地说着,声音萦绕在耳边,不减笑意,看着,又不由自主的,失神了。

“嘿,我说蓝攸奈,你也别装了,我们不是在之前就说好了吗?再说我拿冠军难道你不开心吗?”

“哎?”

蓝攸奈被他突然的一句话给弄糊涂了,伴随着她诧异的声音,一声摔落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沉寂,被蛊惑得迷糊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了现实。

蓝攸奈警惕地闻声望去,苍佑凉狼狈地依靠在一旁地墙边,被卷起的一条裤腿露出了红肿得厉害的左腿,一根有手臂那么粗的铁杆子倒在他一旁的地上,他尴尬地冲着他们笑了笑,俯身想要去捡,但靠单条腿总是无法控制好平衡,连晃了几次,若不是蓝攸奈眼明手快冲到了他面前扶住他,他难免又摔一交。

“你……”蓝攸奈想问他不好好躺着怎么到这来了,可话说不出口又被她活生生地给咽了下去。苍佑凉勉强扯着笑容,只不过不像以往那么自然了,假得有那么让人心慌。

刚才的对话他不会都听到了吧?

他不会把她当作是夏洛克的同伙,联合起来陷害他吧?

“那个,我脚不太方便,你可以送我去卫生室坐会吗?”

“好,好。”

蓝攸奈有些蒙了,但她很快明白了苍佑凉的意思,他或许是想让她给个解释,连忙点头答应,扶着比自己高出好多的苍佑凉踉跄地往卫生室的方向走。

她能感觉的到身后夏洛克变得锐利的目光,在昏暗的气息下越发猩红的眼眸要把她看穿似的。

不能回头,否则就又会被他蛊惑了。

蓝攸奈咬紧下嘴唇,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也许是因为苍佑凉也知道夏洛克的身份,所以他没有被删除那段记忆。卫生室的老师被叫去照顾其他‘莫名其妙’受伤的同学,他们被拦在禁闭的门外。

坐在卫生室外的石阶上,蓝攸奈坐在离苍佑凉一米开外的地方,一声不吭地蜷成一团,只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脚。

“喏,我和夏洛克哪个更吓人?”苍佑凉咬着下嘴唇将视线从脚腕上拉离,抬头看向对面一副兢兢战战的她,有些僵硬地扯了个笑容。

“哎?”蓝攸奈一愣,连忙答道,“当然是夏洛克咯!学长怎么会吓人呢?”

“那你怎么敢站在他的面前,可离我就那么远呢?”

“我……”

“傻丫头,夏洛克那话是故意说给你听让你自扰烦恼的。”苍佑凉笑得很淡,或许是担心表情咧幅度再大一点,就克制不住疼痛了,“我是跟在你身后找到他的,所以说你们的对话基本上全部都听到了。夏洛克也从一开始就注意到我了,只是一时没找到时机让我露面罢了。”

“难道说,学长拄着的铁棍也是他用魔法弄掉的?!”

苍佑凉眯着眼睛,微微地点了点头。

如果此刻崴了脚的是蓝攸奈,又被故意整得弄掉了拄的‘拐杖’,就算自己脾气再好,也绝对克制不了会抱怨诅咒几句。

可是这过程中,苍佑凉不但没有说过一句埋怨的话,就连疼痛也都压抑着。

一直都觉得苍佑凉是个很温柔的人,不管在什么时候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和夏洛克那种让人看了就害怕、厌恶的笑不一样。苍佑凉的笑容总是给人一种暖暖的,清澈的感觉,就像温水一般。

只是这样,又真的像水一样,平淡的连情绪,都看不见了。

好想看到苍佑凉丰富一点的表情啊,一定很难忘。

蓝攸奈想着,不觉苍佑凉已经探着头移到了她的面前,忽然太过靠近的距离吓得她一个翻身,脑袋朝地直接倒在了石阶旁边的草坪上。

“呃……你没事吧?”

想去拉蓝攸奈,但脚怎么都使不出劲了,他只能伸着手歉意地问道。

“没、没。只是学长突然靠过来吓了我一跳。”

“抱歉,我只是想说,卫生老师可能一时回不来了,而且如果其他学生也来找她,我这样似乎又会有些麻烦。”

本来苍佑凉只是让蓝攸奈送他去车站,但她还是自作主张地决定先送他去医院,然后不理会他的推辞,愣是扶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多头的他爬了五楼,送回了他的家。

苍佑凉被砸伤的脚没有骨折,不用打厚厚的石膏,只是崴伤的脚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才能恢复。

他的家和上次见到的几乎没什么大的改动的客厅,原来放在桌子上的东西还似乎放在原位没有移动过,就连那天晚上被蓝攸奈用来做床的餐巾纸盒还摊在地上,保持着被她压扁的模样。

“咳。这些天事比较多,所以都没时间理。”苍佑凉尴尬连忙想要俯身去捡纸盒,脚腕瞬间抽痛,幸好蓝攸奈眼明手快给扶住了。

好不容易扶他到了卧室,蓝攸奈终于忍不住问道:“学长都是自己打扫的吗?那家里的其他人呢?”

“他们很忙,所以很少回来。”

“哎?”蓝攸奈一不留神喊出了声,瞬间感到气氛一阵不对,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怎么了?”

“没……没,我只是……”

“只是?”

“只是觉得学长跟电视里的有钱人家的孩子好像哦,父母都不太回来,一个人住呢……”蓝攸奈越说越觉得脸红,而苍佑凉却扑哧地笑了出来。

“哈哈,你想到哪里去了。”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躺在床上捂着肚子,不知道在忍什么,深低着头半天才回道,“我可不是有钱的公子哥,他们不回来也另有其他原因,你就别瞎想了。”

好奇心是每个人都有的,只是学长都明说了不要再想了,蓝攸奈也只能忍住不再接着问下去。起身准备帮苍佑凉理一下屋子,门铃却意外的响了。

这时候谁会来找苍佑凉?

疑惑地往房间探了一眼,他也是一副茫然。

半眯着眼睛从猫眼处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正疑惑中,通过的猫眼视线前顷刻擦过一抹黑影,然后铃声又响了起来。

一股阴凉的气息直往脊梁骨上涌,蓝攸奈猛地打了个颤,扯着喉咙转身就往旁边苍佑凉的卧室里冲:“妈……妈呀!有鬼——!”

“鬼?”

听她这么惨烈的喊,苍佑凉的眉间也不由得皱成了一团,扶着床拦勉强地从床边站了起来,挪到了她的旁边,瞥向了还在铃铃直响的门口。

“别怕,我去看看。”

顺手略过了她的头顶,苍佑凉侧着身紧贴着墙壁,然后再缓慢地挪到了门口,将眼贴在了猫眼旁,的确除了门铃在铃铃直响之外,门外却没有人影。

他往后退了一步,深吸了口气然后打开了门。

啪——

就在打开门的一瞬间,苍佑凉被一个从门外窜进来的黑影直接扑倒在了地上,湿哒哒的东西直接从他白皙的脸颊长舔过。

此时的蓝攸奈已经在刚才那会脑袋嗡嗡响,空白地像被格式化了一般。诡异的气氛持续了几秒才在苍佑凉惊讶的叫声中恢复了正常。

“纳比?!”

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兴奋和惊讶,一手撑着地勉强坐了起来,露出了紧紧贴在怀里的身影,黑白相间的绒毛和独特的眼神,蓝攸奈恍然才意识到这条阿拉斯加雪橇犬。

阿拉斯加雪橇犬是很大,成年的狗也很高。

只是……要按到门铃,是不是还技术了点?

难道她刚才看到的,擦过的黑影就是它借助旁边较高的台阶,冲过来跳起想要按门铃的缘故?

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紧接着涌进了她的大脑,混乱得她感到一阵头晕。

呃……难道它跟克雷特一样,都不是正常的狗?

“汪!”

下意识地靠近一不想要验证一下,不料谁还没出碰到它,它就张大嘴朝着她猛吼了一声,吓得她再度飞跑到了一旁,离它有好些距离的安全地带。

似乎……又不太像雷克特这种非正常类狗,至少克雷特不会摆出副要咬她的煞人模样。

“它、它是?”缩在沙发旁挡着,蓝攸奈指着它小声的问,还没来得及全说完,它又冲着她大吼了几声。

“哦,它叫纳比,我养了好多年的狗。”

纳比似乎听懂了苍佑凉是在介绍它,讨好地往他脖子旁蹭了蹭,这种和之前对她完全不一样的待遇让蓝攸奈对它不免起了一丝厌恶。

不管怎么说,它跟克雷特一样,该死的忠犬,讨人厌的家伙!

“咳咳,既然它是你养的,为什么上次我没看到它咧?”

自从纳比出现,就这短短的时间,苍佑凉的视线就完全萦绕在了它的身上,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像是发自内心的感觉,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表情,看上去那么的开心。只是他听到蓝攸奈的问话后,笑容有立马消失了。

“那个……那个如果不能说的你也不用说,你就当……当我没问,哈哈,对对。”

“其实也没什么,你没见到它是因为之前我把它送到亲戚家了。”

他悠悠地说着,脸上重新挂回了笑意,和刚才的,又不一样了。

“没时间照顾它,又不想它孤零零的,所以就把它送走了。只是都过了两个多月了,没想到它会自己找上门。”

纳比静静地听着,呜了几声,又将毛茸茸地塞进了他的怀里。

这种亲切的撒娇还真让人嫉妒。

“喂,你别蹭了,你主人脚受伤了,你想让他疼吗?”

蓝攸奈捕捉到了从他脸上一秒擦过的疼痛神色,连忙对着它大声地嚷到。这次它终于没有对她乱吼,而是抬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自己主人一眼,乖乖地退到了一旁。蓝攸奈迅速地走到了苍佑凉旁边,轻手轻脚地扶他起来,重新扶回了房间,在进屋子之前,还不忘回头冲纳比做了鬼脸。

做完她才感到一阵郁闷,自己跟条狗较什么劲。不知不觉中她还真把对克雷特的不满放在纳比的身上。

忠犬啊忠犬,难道她就那么可悲,连狗都看不起她么。蓝攸奈痛哭无泪地窝在小小的纸巾里,看了一眼大得跟高楼一般的床,还有从不远处的狗窝离冒出的荧荧的目光,蓝攸奈无奈地长叹了口气。

她似乎跟狗的缘分特别的烂,在夏洛克家里的时候克雷特就基本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看,现在在苍佑凉家,纳比的那眼神更是恨不得把她这个入侵主人卧室的她给吞下去。偏偏天色暗了之后她只有手掌那么大,纳比的体形对于她而言,简直是……

可惜又不能打搅苍佑凉睡觉,开灯是明显不可能的。

将头缩进了盒子中,蓝攸奈也只能当自己是瞎子,看不见纳比锐利的目光。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晚上,没等苍佑凉起来蓝攸奈以她的烂手艺煮了一些速食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就急匆匆地溜了出去。

刚到学校还没来得及踏进教室门,她就被夏洛克一把抓到了人较少的楼梯转角处。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夏洛克总是习惯露出那双猩红的眼眸,只是她怎么都看不习惯,一丝害怕又不免爬上了心头。

“早、早啊,夏洛克。”

“嗯早啊。”他敷衍地点了点头,不等她想想之后该找什么扯开话题就直接问道,“你昨天又住在苍佑凉的家了?”

“学长他脚、脚受伤了,我……”

明明是夏洛克害苍佑凉的脚崴伤,可蓝攸奈怎么都显得底气不足,说得像理亏似的。

“嘿,我亲爱的玩具,你应该没有忘记我们之前定的契约吧。”夏洛克看了一眼旁边,他听到了一些细碎的脚步声也收起了玩味的笑意,直接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现在已经算是他的朋友了吧?那么,我所要的东西,你是不是也该可以找来给我了呢?”

带着问号的句子却被他说得跟威胁一样,蓝攸奈打了个冷颤,倒吸了口气,不禁往后退了几步,背紧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OMG,夏洛克不提她都快忘了。

之前夏洛克一直都在制造让她接近苍佑凉的机会,是为了让她去找出学长的弱点和癖好,她怎么把他的这个目的给忘了呢。

而且……

她用眼角的余光移到了夏洛克略微变得些许不耐烦的神色,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我觉得……我做这个似乎还……还是不太合适,是不是可以换,换一……”

“啧啧,丫头,我的耐心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夏洛克血红色的瞳孔中瞬间划过一丝愤怒,泛得通红的目光往走廊的方向往过,渐渐接近的脚步便被阻挡在了之外。

“哎,怪了,我怎么会往这么走了?”

“对哦,我们不是应该在教室里吗?”

转角旁的走廊那头传来了两个人的声音,充满了困惑,然后她听到了他们低声嘟哝着,离开的声音。

待她将视线从那头收回,还没来得及缓过神,一抹黑亮的东西就抵在了离她的脸不足一厘米的地方,冒着阴冷的寒气。

“嘿。”她听到了从夏洛克轻笑了一声,然后手指异常熟练地扳动枪尾,枪口顿时离开了她的额头,朝向了地面。他眼睛中亮起的红色渐渐的淡了下去,随着凝固的气息被黑色的魔力给覆盖了。

啪——

就在蓝攸奈松了口气快瘫在地上的一刹那,清脆的一声抢鸣响彻在了耳边,他竟然又重新将抢口对向了她!而是正对她的左脸!

可……可……可是,她为什么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呢?

疑惑地伸手摸了左脸,脸上贴着什么粘胶体的东西,手像沾到了502胶水,贴在了脸上拔不下来。

“哈哈……丫头,这次是你自找的。下次如果你再忘了我们的契约,视而不见,我就不能保证这里面装的不是真的子弹了。”夏洛克大笑了两声,将口气重新转回了要挟的阴冷口吻,阴沉的脸色没有持续太久,就又被那熟悉的笑意给替换了。

“哦对了,有一点你要记住,你是我的玩具,没有权利跟主人,讨?价?还?价。”没走多远,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半转回头,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个东西,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想都不想就往蓝攸奈这扔过来,吓得她像摸到了个烫手的山芋,连抛了好几次在勉强握住。

只是……

“手机?”

一直都觉得夏洛克很抠门,家里什么家具都不布置,也从来都没见他拿出过什么高科技的东西,家里除了灯泡算是电器之外,就基本没有能用电的东西,更别提电话了。

蓝攸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手中淡粉色的手机,揣着动都不敢动,就生怕跟上次一样,这只不过是个伪装得比较好看的定时炸弹。

“别看了,它不会爆炸。”夏洛克白了她一眼,双手半插进了口袋,“方便了解你的行踪。你知道了什么也第一时间报告给我听,如果让我知道你再忘了或者隐瞒了什么,我倒也不介意如你所愿,把它也变成定时炸弹。”

一个人缩到厕所间内,蓝攸奈看着发光的屏幕,桌面是自己刚才被夏洛克枪射中,脸上粘着一大块粘胶球的糗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拍的。屏幕的光渐渐淡去,露出了光亮的镜面,她仍旧可以清晰地看到镜面上映着的脸,左边的脸颊红彤彤地微肿了一块,她花了好久才洗掉了像个番茄砸烂在脸上的粘胶,但鲜红而清晰的‘-10’的字样,仍旧去除不掉。

还什么都没干,就已经被倒扣掉了二十分。果然,要从夏洛克拿到满分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把这个约定太当真,只是为了把她当玩具玩吧?

难道想要把这个噩梦结束掉,也只能这么跟他僵持着,等他玩腻?

她看着镜面中的自己,模样傻乎乎的,总有种蒙里雾里的感觉,萦绕不散。

可是既然把她当玩具,干什么又送她手机呢?

真的只是怕她突然溜掉,方便了解行踪吗?

但是最让蓝攸奈惊讶的是,联系簿里除了夏洛克的号码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她所意料不到的人的手机号码。

苍佑凉的,还有……木芮樱的。

心跳莫名的似乎少了一拍,慌乱了节奏,下意识地捂住微微发烫的左脸,遮去镜面上印着‘-10’字眼的痕迹。

她深吸了口气,重新点亮了屏幕,按下了她的名字……

静静的林荫小道,蓝攸奈乖乖地坐在露天躺椅上,看着面前仔细的帮她用酒精擦着脸的木芮樱,她几次张口都想告诉她别擦了,这是夏洛克用魔法留下的,不是他本人撤消就不会消去,但就怎么都没说出口,像被什么堵在喉咙里。

她还是跟记忆里一样,对自己很温柔呢。

“哎,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在脸上留下这种印子呢。”她见着蓝攸奈被来回擦得已经略微发烫的脸,‘-10’的痕迹仍旧丝毫不见褪减,终于放弃了。

如果告诉她,是一个会魔法的,被叫做‘黑心的魔术师’的人干的,她会不会相信呢?嗯……还是别告诉她了,如果把她扯进来,天知道夏洛克又会像对苍佑凉一般对她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蓝攸奈想着,脸上的笑意故意咧得更大了。

“呵呵,好奇怪呢……明明才只是第二次见面,为什么我觉得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呢,就像认识了好久,很好很好的朋友似的。”凝视着她的笑,木芮樱沉默了几秒,就像念台词一般,喃喃的,不带什么情绪地说着。等话音落下,她才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蓝攸奈的反应,才补上了一句,“你说这是不是很好笑啊。”

“不会啊,我也觉得我和木芮樱认识了好长时间了呢。”如果不是她撞到夏洛克,这就是事实。

木芮樱见她这么说,一边叠着小方形的纱布,轻手轻脚地放在了蓝攸奈左脸印着‘-10’字样的地方,用胶带贴了起来,或许是看到她的这副傻样,她突然将头侧到一边笑了。

只要看着一个人笑,另一个人光有时也会忍不住莫名其妙地跟着笑,可以笑得跟对方一样开心,却找不到笑的理由。

蓝攸奈此刻也是这种状况,惟独不一样的是,自己好像好久没有笑得那么开心了。

是从什么时候算起呢?

树林阴翳,班驳树影之下,太阳的光点直落在地面,随着摇晃的枝叶,变幻着方位,只有停留在原地被勾勒的身影不改。

倚靠在粗壮的树干边,少年微微地闭着眼睛,面朝着太阳的方向,任明媚的光线将被吹拂起的猩红发丝,照得闪亮。他白皙的脸颊上不见熟悉的笑容,平静的找不到一丝情绪。

“Master。”

一个略粗的声音靠近到了他的身旁,没有实体,只有一个淡淡的影子,矮矮的,是条大狼狗的外形。

“呵,克雷特,你说……她为什么那么笨呢?总是察觉不到我就在她旁边,察觉不到她心里骂我的每句话,我都听得清楚。”他很轻地笑了一声,嘴角向上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缓慢睁开了眼,露出了血红色的瞳孔,不着光,仿佛在太阳的光下,无力地暗淡了下去。

像是丢失了什么,找不到了,讨不回了。

“她只是个玩具,如果让您烦恼,我现在就……”

“不用。我还没玩够呢。”

随着他渐渐恢复往日神态,少年再次闭上了眼睛,左手朝天半张开,一点明亮的蓝色光点遍从他的掌心浮了出来。它似个精灵一般,小小的游荡漂浮在上空,将光点四处洒落,然后它朝着不远处两个人的方向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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