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兰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脑子里回想的全是麦乔刚才对她说的话。
我说,我想和你做朋友。
你为什么就不能和我做朋友?
她突然迷惘了,明明之前心里很渴望朋友的,明明差点就想答应的,为什么出口全是伤人的话。
以前那么努力地想要融入他们的群体,可每次都被拒绝,每次都被嘲笑,每次都被孤立,她已经习惯一个人,已经将自己武装得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可现在,麦乔说他想和她做朋友,她却不敢答应了。
说到底,还是怕失去吧。
她怕麦乔只是一时兴起,她怕麦乔听到别人的议论评价后不和她做朋友,她怕……
她就是不敢和麦乔做朋友,他那么优秀……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与其在失去之后痛苦,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接受。
文殊兰突然想明白了,以后还是躲着点他吧。可她的心里还是很乱很乱。
手机突然震动,文殊兰掏出,是执槐发来的,上面显示“在上课吗?幽兰?”
平复好情绪,文殊兰回他:“没有,今天上午没有课。”
他发过来一个吐舌的表情,后面配上一段文字:“上大学这么轻松的吗?”
她歪着头想了会儿,然后回他:“嗯,也还好吧,主要是看课怎么安排了,课多的时候上到想要吐,课少的时候闲到发慌。”
“看来你们和我们差不多,有客人的时候唱到声嘶力竭嗓子都哑了,没客人的时候就只能哼哼懒得开口。”
文殊兰看到,不禁一笑。
“你们怠惰的时候,老板不会扣你们工资吗?”
“不会啊,我们老板对我们特别好,他很通情达理,深明大义的,上次我们集体罢工,去吃烧烤,老板自己上台唱了一晚上,第二天不照样和我们勾肩搭背的。”
“这么好的吗?”
“对呀,以前大家不熟,现在不都混成朋友了吗?”
朋友这个词,再次出现在了文殊兰的眼前。
“执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她犹豫了几秒,最终决定还是想问问他。
“嗯,你说。”
“有一个朋友是什么样的感觉。”她问得小心翼翼,指尖轻颤,在键盘上敲下了这几个字,然后发送出去。
他像是被这个问题问到了,等到手机快要熄屏了,才回她:
“什么感觉,很简单啊,就像此刻,你有问题说给我听,我试着帮你解决,就是这种感觉。”
短短几行,文殊兰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觉得心底有什么在一点一点拱动,想要破土而出。
又觉得心里像是昏暗已久的房间,突然照进一缕不太起眼的阳光,然后大亮。
手机的震动将文殊兰拉回了思绪。
“怎么了,你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事儿,就是一个人突然想要和我做朋友。”然后,她又发道:“被我给拒绝了。”
没过几秒,他发来一个惊讶的表情,然后问道:“为什么?”
文殊兰还没来得及回他,他又问道;“是那个人太渣,还是那个人太丑,亦或是那个人人品不好。”
都不是,而是……
“他太优秀了,他在我们学校是一个仅次于校草的人物,每天有许多女生追捧他,而且他成绩也很好。”
自己心里突然止不住的心酸。
是啊,他那么优秀,一定是脑子秀逗了才会和自己做朋友的,又或许是因为和某个人打赌输了,将这个作为大冒险,总之他的世界和自己完全不接壤。
手机那头的执槐却沉默了几秒,才回复:“听你的口气,感觉是自己配不上当他的朋友。”
“可能吧。我总觉得这不太现实。”她实话实说。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回了她,是很长的一段文字。
“我觉得你就是太过自卑了,这世界没有那么多配不配的问题,像我,就是一个酒吧驻唱,为什么能和你这样一个学霸聊上天,再说我的直播,尽管没有多少人看,我还是很自信地开了。”
“其实有时候,没必要想那么多,你开心就好,就算将来会后悔,你也能自豪地说,至少我做过了。”
“能不能,会不会,可不可以,这种问题只有你去实践了之后才会得出答案,否则你纯粹就是在逃避。”
“我当初去星下的时候,就觉得没有多少人会听我唱的歌,因为曾经有人说我唱的难听,第一个晚上我甚至都不敢张大嘴巴唱,直到第一个人给我鼓掌我才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所以说,对自己有信心点。”
文殊兰花了将近两分钟才将这段文字完整的看完,心里很是触动。
他说的……很对。
文殊兰似乎有点想通了。
“执槐,谢谢你,谢谢你这么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其实她心里有些感动,他发这么长一段文字给自己。
“没事儿,没事儿,你想通了就好了。我们是朋友嘛。”
文殊兰看着后面跟着的笑脸,有些怔住了,原来自己早已经在树洞上收获了自己的第一个朋友。
不禁暖心一笑。原来这,就是有朋友的感觉,她很迷恋。
过了几秒,文殊兰问他:“你在干嘛?”
“刚起床,头有点痛,昨天晚上太晚了,现在头有点疼,想找点水喝。”
“谁让你昨天晚上那么晚的,熬夜很伤身体的。”
他发来一个坏笑,然后说:“我怀疑你在开车,我身体很好的。”
身体……很好的。
就算文殊兰再笨,再没有开窍,都知道他想岔了,她明明就不是那意思。
到底谁在开车,一目了然。
文殊兰捂住了嘴笑了起来,路过的人见她突然笑了起来,很是莫名奇妙。
文殊兰发出一个“我假装听不懂”的表情。
执槐回他一个“我想你懂的”的表情。
“幽兰,我去吃早饭了,晚点聊。”
文殊兰看了一下时间,十点半了,吃早饭,确实……还挺早的。
但是她还是回他:“嗯,你去吧。”
不过想了一下,她又发了:“以后你还是叫我的真名吧,我叫文殊兰。”
尽管她觉得这种做法很不安全,但她相信执槐,所以她还是告诉了他真名。
过了几秒,他回她:“好的,殊兰。”
似乎自己的名字从他的口中就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执槐已经下线,而文殊兰还坐在原地胡思乱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