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被拔了逆鳞的可怜真龙。龙的逆鳞本就摸不得,鹴云不仅摸了还给拔了,这可触犯了龙族的禁忌。别看真龙平时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真正闹起来脾气,那可不是说着玩的,据说酒醉的真龙醒来之后发现象征龙族尊严的逆鳞被一个小女子拔掉,他龙颜大怒,瞬间完全丧失了理智化身巨龙,一夜之内扫平了示伏国八座城市,喷出的雨火交加,烧掉周边所有的庄稼和牲畜,紧接着降下瓢泼大雨,淹没了示伏国的田地。示伏国无辜惨遭灭亡,民不聊生。龙族的九位祭司被逼一起出山,可他们摆下阵法也不能化解真龙的怒气将他收服。东临国与曲离国的关系箭在弦上一触即发,最后御龙人无奈只能前去迎战。
不料失了逆鳞的真龙一扫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它尊严扫地怒不可遏,一腔怒火爆发出来连御龙人都抵挡不过。御龙人只好求助于灵界二少主相助,这才将真龙封印在巨岩之中。
真龙被封印,成安君没有了强大的支柱,东临和曲离两国一夜之间战火爆发,这次潘尚君是怀了十二分的怒气,他亲自披挂上阵,一个月之内就取下了成安君的首级。
由于真龙是龙族最后一条龙,他这一封印,龙族守护者们就因为失职惨遭放逐,守护者们在眉心处用真龙滴下的血画上标记,提醒时刻不忘血洗耻辱。这群原属龙族的仆人们自贬为“血鳞人”,生生世世追杀鹔鹴姐妹这对祸害,只为了取回两片逆鳞,好破除封印将真龙放归天际。血鳞人从此和羽族为敌,并在第四世设计出卖羽族,直接导致了羽族的覆灭。
说起来第三世的事情,坐在金轮椅上的紫琰讲的眉飞色舞如数家珍,可一讲到第四世,她显然不愿多提,只是简单说到海崖石战自己身负重伤,是诺袁救了她并给她打造金轮椅,又介绍了几处与世隔绝的疗养胜地,建议她好好休养生息一下。
诺袁为寻找鹔鹴姐妹乘上船追寻启明星而去的那一天,血鳞人找到年轻的新任羽族族长逖斯蒂奇,逼迫他找出鹔鹴姐妹的下落,不然就要羽族送葬。逖斯蒂奇无法,只好动用天眼预言鹔鹴妹妹将在第五世出现在千年岛上。逖斯蒂奇使用天眼违背了天魔滇鸢的旨意,所以他只预言了鹴云的下落,就要说出她姐姐的下落时,天魔滇鸢废除了他的法力,并剥夺他羽族族长的位置。羽族两位族长接连被废,族内大乱,以往的宿敌纷纷出现,对羽族落井下石,最终羽族无路可逃,全被烧死在海崖石上。
紫琰本想赶去,至少把九公主峥音给救出来,无奈她行动不便,待拖着半死的身子赶到时,羽族都已经化成灰烬了。紫琰草草收了羽族化成的灰烬,依言将骨灰撒入大海。紫琰身负重伤,觉得千年岛是个不错的疗养地,此处由海洋环绕远离浊世,而且千年树上的花香气还可以治愈身体,她的身躯被战争撕扯得支离破碎正要修养,便动身前往东海之中的千年岛。她本来算好千年树第九次花谢的时候便是第五世,也打算在这时候醒来,没想第九次花谢之时,千年岛迎来了妘约娴。妘约娴是鹴云转世,因承袭了羽族的力量,她的通灵能力便是鲜花。妘公主在毫无意识的状态未曾开启前世记忆的封印便能够令千年树开始发芽开花,紫琰以为花未谢,这一睡也就睡过了头。要不是血鳞人在岛上闹出的动静太大,估计她还要继续睡下去。
末了,紫琰笑道:“我还在想怎么睡过了头,这鹴云的灵力能让鲜花盛开,想必是她的到来叫本该枯死千年的树又开花了。”
玥焕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叹道:“已经过了万万年,鹴云终于转世。我真没想到公主的前世竟然敢拔去龙的逆鳞。”
紫琰来了兴致:“你说的那个妘公主,现在可还是个混世魔王的性子?”
玥焕赶紧纠正,他说了许多妘公主的好话,说她乖巧懂事,善音乐懂歌舞,深受皇族和臣民们喜爱。
不想紫琰听罢嗤之以鼻:“原来转世成了个循规蹈矩的人,真是没有鹴云可爱。第三世毁灭之后,各国就树立起不少规矩框着这框着那,到第五世规矩更严格了吧。”她懒散散伸伸手臂:“真怀念第三世的生活啊。”
玥焕点了头,随之想起九公主峥音,听紫琰的陈述,九公主大约也魂断海崖石了。紫衣女子沉吟一下只答道:“跟随王归位的魔族都很好。”玥焕无法继续发问。
紫琰讲述完妘约娴的前世鹴云与龙族血鳞人的世仇,又向玥焕问起了诺袁的事情。玥焕对于人世间漫长的追寻道路一言带过,只是详说了诺袁被波宏族大祭司和祈巫联手封印。
紫琰挺惊讶:“他也会被封印?真是稀奇啊。你口中的大祭司和祈巫是什么人?那天我也得去拜会拜会。”
对紫琰不知轻重的性子,玥焕的确有些着急,他一心念着紫七煞会帮忙救出主人,于是道:“祈巫便是主人在第四世收的徒弟。主人看他有天赋,将司命术传给了他,没想到祈巫反来封印了主人。自从天魔族归位,主人与天魔滇鸢之间相连的纽带就断裂,主人的法力大不如前。大祭司似乎与天魔族有深仇,一心想要破除‘封魔之路’,以魔族力量为己用。”
紫琰揉着太阳穴低声道:“看来我得去查一下你口中那大祭司究竟什么背景。诺袁胆敢反抗‘王’,这也算是惩罚。天魔族圣血维持一旦消失,法力只能来于自己。在人世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犹如炼狱,你家主人究竟是怎么挨过这么长时间的?这样说来我倒是挺敬佩他。我是因为得了‘王’的允许才返回人间,海崖石战之后在千年岛沉睡整整一世身子骨才勉强恢复些。他足足寻找了万万年,期间想必遭到不少劫难,究竟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玥焕便告诉紫琰峥音送与诺袁十三支羽毛的事情。
紫琰冷了半响,轻轻叹息:“想不到第三世法力仅次于天魔滇鸢的羽族族长沦落到此,竟然要羽毛屡次相救。峥音费的心思他可曾体会到半分?”她又问:“你家主人被封印的时候还没找到那对鹔鹴姐妹?”
看玥焕神色沉重地点头,紫琰感叹:“他拼尽性命逆天而行,只为见一见那对姐妹。你却在他之前找着了,天魔滇鸢对诺袁的惩罚果然不是一纸空文。你家主人被封印在什么地方了?”说罢不等玥焕回答自言自语:“我记得当时你家主人预言过,后世会有无耻之徒颠覆天魔滇鸢的战果,看来就是那个大祭司了。”
就在这时山洞外面传来了妘约娴的声音,紫琰示意玥焕离开:“不要跟她说我的事情,也不要急着说她前世的事,时机成熟她自然会知道。我在这里多呆几日,等法力再恢复一点就找你家主人去。若是还有血鳞人来刺杀鹴云,你对准他们的眉心下手不用留情。”
玥焕跪下道:“多谢紫七煞。”
妘约娴察觉到从山洞中出来的玥焕一脸惨淡心事重重,忍不住问他。玥焕只是微微一笑,说与血鳞人对战,受的伤还没好,方才在石洞里面呆的太久寒气侵入伤口。妘约娴慌忙要解下披风给他披上,玥焕笑着拒绝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山路,妘约娴开口:“琛竣好像也受了很重的伤,我亲眼看到一个刺客用剑把他的胸膛给穿透了……我们一同去看看他好不好?”
玥焕自然说好。
还没进去琛竣的屋子,玥焕就闻到了血气。他拉住妘公主低声开口,斟酌道:“琛竣身负重伤要多休息,公主今日还是先回去,改日再来吧。”
粉衣少女一脸忧心忡忡:“他为了保护我受这么重的伤,我得去看看啊。”见白衣男子面露为难神色,连忙保证:“我不去吵他,我只想看看伤口好些了没。”
想到柳王后给琛竣施以“金锁”法术的事情妘公主还不知道,她贸然靠近必定会让琛竣痛得生不如死,玥焕只得道:“公主远远看看就好。”
虽然做了保证,可妘公主还是没能“远远看看”。妘约娴从来没有见到有人流这么多血,病榻上的琛竣面无生气,闭目锁眉直挺挺躺在那里,几个侍女手忙脚乱拿着纱布给他浑身伤口止血,可涌流出来的鲜血带着生命的热力,任再多的纱布都止不住。妘约娴看得心焦,忘了方才答应过玥焕的话,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夺过来侍女手中的纱布和药水,哆嗦着双手就要给琛竣上药。
琛竣虽然在昏迷中,左耳中锁乳的金锁突然响起“兹兹”声,犀利宛如刺破耳膜一般,连同头颅也一并撕裂。他痛的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本能反手抓住妘约娴,像是反扣住敌人一样,差点把柔弱的少女放倒在地上。
妘约娴吃痛,差点把她手腕拗断的力道突然减轻,幸好她只以为琛竣痛得狠了,神智错乱才把自己当成敌人。妘约娴心如刀绞,赶紧扶着琛竣依靠在枕头上:“你终于醒了,”她哭道:“我还以为你死了,你流了好多的血,怎么都止不住……”
她完全伏在了琛竣的身上哭泣,两玥焕都拉不开。自从琛竣耳中钉入金锁以来,两人从未靠得这么近。玥焕站在妘约娴身后看得心惊胆战,立刻上前要把不明事理的公主给拉开。
琛竣浑身是血,却出乎意料没有叫痛,也没有表情。妘公主修长的手指将他被汗水乱糟糟黏在脸上的发丝拨到一边,琛竣一躲不躲。妘约娴以为他失血过多气息虚弱,连忙将一堆纱布堵在他胸前的伤口处,哆哆嗦嗦往上面撒药。橙色药粉接触到绽裂露骨的伤口,左耳钉入的金锁那里传来劈开头颅的剧痛,可琛竣仿佛被人点了穴道,整个过程都僵直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