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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个罪奴

杨易也想让猴子辞官,司马家的人打得太热闹。

从晋武帝司马炎死后,次子司马衷继位,司马衷为人愚笨,不能理政,他外公杨俊辅政,杨俊辅政引起了司马衷的皇后贾南风的不满,贾后政变,掌握朝中大权。

晋武帝的儿子及叔伯子侄们又不满了,晋国内部打的一塌糊涂,司马家族人丁兴旺,大大小小的王爷们你打我我打你,谁都对他人坐那个位置不满意。

司马伦、司马囧、司马乂,相继执掌政权,又一个个被灭了下去,现在又是司马颖,看这形势司马颖的日子也长不了,杨易不想自己的兄弟莫名其妙卷入纷争,平白丢了小命。

可猴子不干,猴子说:“大哥,甭管谁当政,他总得要人管着下面的事,兄弟有分寸,兄弟虽然跟司马颖的门人交好,跟其他几方势力的人也不错,兄弟只是个小人物,没人会注意到我,再说咱们哥仨总要有个在官场的,要不消息也太闭塞了,万一有个啥事也没人帮衬。”

杨易知道猴子说得在理,只得作罢,他能做的就是多塞给猴子些钱,就算是用钱砸,也要给哥仨砸出条道来。

没了司马乂这把悬在头上的刀,杨易胆子又大了起来,在四海车马行的发展上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仅仅半年的时间,晋国北部地区大都有了四海车马行的分点。

黑子跟着蓝掌柜大力拓展四海车马行的业务,杨易吩咐蓝掌柜多招些上过战场的老兵,身上带些轻微残疾的也可以招进来。

这些人上过战场,见过血,比一般人机警,胆大不怕事,身上带着煞气。乱世之中,盗寇流行,车马行的生意安全最重要。

蓝掌柜应了,依着杨易的话尽可能召的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

这些人果然不一样,有好多次四海车马行遭遇流寇,这些老兵操家伙就上,打起架来不要命,身上带些残疾的更是勇猛无前。

他们身带残疾,讨口饭吃本就比别人艰难,现在有东家肯收他们,感激涕零,有人要砸他们的饭碗,那还不跟他们玩命。

有了这些退下来的老兵们加入,四海车马行的声誉日盛一日,哪怕是四海车马行的车队上不插旗子,一看队伍中不是这个少了个手指,就是那个跛了脚,人们也知道这是四海车马行的队伍。

四海车马行的凝聚力空前高涨,生意好得不得了,四海车马行的少东家杨易慢慢在晋国也有了名号。

随着杨易的生意越做越大,杨易就觉出身边人手严重不足,特别是可靠、信得过的人。

蓝掌柜给杨易出主意去人贩子市场挑些人手。

那些人跟四海车马行招来的不同,从外面招来的人,是自由身,靠出卖劳动力吃饭,而人贩子市场上的人不是自卖自身,就是获罪的罪奴,契约一签,生死全凭主人,拿着他们的契约就是掌握着他们的生死,一生都会孝忠主家。

一日,杨易带着蓝掌柜和黑子来到人贩子市场。市场上的人贩子们听说杨易三位是来挑人的,呼啦一下就把杨易三人围上了,七嘴八舌地兜售着他们手中的货物。

很快杨易仨人就挑了十来个人,还有几个丫头仆妇,杨易想他爹娘年岁一日日大了,总不能还让他们操劳,现在生意越来越好,找几个人伺候着不是啥大事。

杨易注意到在市场的一个角落,有几个人被装在一个大大的木头栅栏中,身上还缚着绳索,有些好奇,问守在边上的人贩子,这些都是什么人。

人贩子答道:“这位客倌,他们有的是羯族、有的是鲜卑,还有匈奴人,都是罪奴。”

“罪奴?”杨易不解。

人贩子道:“他们都是打仗被抓的俘虏,转手了好几次,这些人性情暴虐凶残,不太好管,您要是买回去得好好调教,就是因为他们性子野,不服管教会比市场上其它的人要便宜些。”

杨易明白了,连年打仗,那些将军们在战场上抓了俘虏杀了可惜,索性拿来卖钱。

这时栅栏里一个罪奴朝着杨易窜了过来,用不太熟练的汉话讲道:“买……我,求……你,买……我。”

杨易吓了一跳,朝那人望去,见此人长得很黑,精壮敦实,五官奇特,有些吓人。不禁皱了皱眉,他不想买些麻烦回去,还得费心调教,转身要走。

那人朝着杨易大声道:“我会……报答……你。”

杨易听见那人如此说有些好笑,往前走了几步,想了想回身与那人贩子交谈了几句,把那个罪奴买了下来。

杨易仨人带着从人贩子市场买来的人回到程家首饰店,除了几个丫头仆妇交给他爹娘,留下一个叫青子的小厮跟在身边跑腿,除了那名罪奴,其它人都让蓝掌柜带走安排。

他让青子带着罪奴下去洗漱换装,等罪奴洗漱完毕,又让人摆饭给他吃,那罪奴显然饿久了,狼吞虎咽一会儿一桌子饭菜就吃了个干干净净,舔着嘴唇看向杨易,显然没吃饱。

杨易笑了笑,又让人拿了些吃食出来,罪奴很快又吃干净了,摸摸肚子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杨易看着那人问道:“吃饱了没,没吃饱我再让你给你拿些来?”

那罪奴虽然长得难看,却颇有气场,浑身带煞,用不太熟的汉语答道:“吃……饱了,吃……饱……了,谢……谢……主……人。”

杨易点点头,拿出十两银子递给他道:“你走吧,这是给你的盘缠,别再让人抓住了,再被抓住可没人救你。”

杨易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一时心血来潮买下这个罪奴,大概是被他眼中强烈的求生欲望给吸引了吧,反正是脑门子一热把人买了下来,买下来后又有些后悔,看此人面相,就不是困居一隅的人,非要把他困在身边未必是福,不如结个善缘,放他离去。

罪奴一怔,没想到杨易买下他却要放他离开,还给他盘缠,怔仲半晌才道:“您……放了……我?”

杨易点点头道:“拿上银子快走吧,你这么能吃,我可不想再管你下顿饭。”说完还挥了挥手。

罪奴这才相信,眼前这人是真的要放了他,他很小流落在外,颠沛流离,吃过很多苦,没人把他当一个活生生的人来对待。

眼前这人从市场上买下他,不是为了压榨他,还赠银让他离开,这让他眼眶发红,诚心上前磕了三个头道:“请……问,恩人……姓……名,来日……定……当……厚报!”

杨易笑了笑道:“我不图你回报,快走吧。”

罪奴不肯起,坚持问杨易姓名,杨易无奈告诉了他,罪奴念叨了好几遍,又磕了个头才起身拿着那锭银子走了。

杨易没把这件事当回事,也没想到以后还会有再见到这个罪奴的那天。

司马乂死了,程东来放下来心事,又和程氏商议起杨易的婚事,可杨易总说不急,他想给自己挑个喜欢的,至少目前还没遇到。程氏夫妇劝了几次,见杨易坚持,也就不再劝了。

这日,首饰店中来了位妙龄女子,身后跟着个婢女,杨易闲来无事,也在店中帮忙。

那女子穿一身淡绿色的衣裙,颜色清丽,顾盼生辉。杨易不觉恍了下心神,赶紧垂下眼帘。

一个伙计机灵的上前,礼貌客气地问道:“小姐,您要选些什么首饰,是送人还是自己带?”

“我祖母大寿,我想给她老人家挑样礼物,有什么可以介绍的?”女子声音很是甜美。

“有的,有的,小姐这边请,您瞧这副头面上的图案喻意富寿延绵,还有这个串着龙头龟的手串也是喻意高寿的意思,还有这个鸡血玉的挂件有定惊安神,帮助睡眠的功效,也很适合适送给上年纪的人、还有这个极品冰种彩色玉髓的菩提吊坠……”

小伙计滔滔不绝地推销着。

那女子一样样很有兴趣地看着,拿着龙头龟的手串和鸡血石的挂件有点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店里又来了位穿着红色衣裙的小姐,容色远没有先来的小姐俏丽,指着先进来那位小姐手中的龙头龟手串和鸡血石挂件对伙计说道:“伙计,这两件我都要了。”

小伙计为难的瞅瞅先进来的小姐,对红色衣裙的小姐说道:“小姐,这位小姐正在看,您看,这……。”

红衣小姐瞟了绿衣小姐一眼道:“她付钱了吗?”

“这……还没有。”小伙计不安地看了绿衣小姐一眼。

红衣小姐傲然一笑道:“那还不给我包起来。”

小伙计看看红衣小姐,又看看绿衣小姐,不知道该怎么好。

绿衣小姐放下那两样首饰,冲着红衣小姐温柔地笑了笑道:“二妹妹喜欢,那就给你吧。”说完转身又去看别的首饰。挑了半天对伙计道:“我要这个菩提吊坠吧。”

就在这时红衣小姐又道:“这个菩提吊坠也一起给我包起来。”

绿衣小姐微微蹙眉,轻轻叫了声:“二妹。”

红衣小姐斜睨了一眼绿衣小姐道:“怎么许大姐你买,就不许妹妹我买吗?”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夹在二人中间的小伙计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才好。

杨易慢慢走了过来,对那小伙计道:“把吊坠给这位姑娘包起来。”杨易用手指了指绿色衣裙的姑娘。

小伙计如闻圣旨,立马去包吊坠。红衣小姐脸色顿时变了,不满道:“你什么意思?我说了那个吊坠我要了。”

杨易道:“这位小姐很抱歉,这个吊坠这位小姐已经要了,要不您再看看别的?”

红衣小姐不依道:“我就要那个。”

杨易微微笑了笑道:“那个已经卖了。”

红衣小姐道:“她还没付钱呢。”

杨易冲绿衣小姐一伸手,道:“菩提吊坠八十两银子,小姐请付钱。”

那绿衣小姐知道杨易在帮他,感激地冲杨易笑了笑,示意跟着的丫鬟付钱。

“你,你们……,你知道我是谁吗?”红衣小姐愤怒道。

“知道,来我们首饰店买首饰的顾客。”杨易平静地回道。

“你,……哼!”红衣小姐气得满脸通红,跺了跺脚,愤然离去。

红衣小姐走后,绿衣小姐不好意思地看向杨易道:“抱歉,让您见笑了。”

杨易摆摆手道:“小姐,还要这个吊坠吗?那位小姐不要了,要不换您最先看中的那两样?”

绿衣小姐摇摇头道:“不换了,给祖母的礼物,贵在心意不在东西。”

杨易点点头道:“小姐走好,还请下次光临小店。”

绿衣小姐点点头,微一施礼,款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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