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见到顾千夙出了园门,林辰在车上按了按喇叭。
顾千夙坐到了后座,把单反放到身侧的座位上。
“那单反?”林辰从后视镜里看见了苏子卿的单反。
“公司来电话了,一会送我去酒店之后,你先回去,我会让深哥过来。”顾千夙完全无视了林辰的话。
“这吸血鬼,烦。”林辰恼,“那你呢?”
“明天早上再走。”顾千夙拿出手机给隆深发消息。
“你什么时候这么任性了?”林辰笑着摇头。
过了晌午,林辰驱车送顾千夙到了预先订好酒店,就离开了。
顾千夙刷了房卡,进了房就愣住了。
阳台的门大开着,风吹的窗帘鼓了起来,衣柜里的男士浴袍也拿出来放在床上,床上被子枕头也被揉在一起,卫生间的门半掩着。
顾千夙打开卫生间的门刚走进浴室,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站住。”
苏子卿顿住了:完了,被发现了。
“你是什么人?”顾千夙转身,一步步走向苏子卿。
是女人?
“你在这里干什么?”
听着逼近的脚步声,苏子卿大喊一声:“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报警了!”因为刚才哭的太久,苏子卿的鼻音很重。
“小姐,这是我的房间。你觉得你报了警,警察来了,会抓谁?”
苏子卿突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顾千夙。
苏子卿鬼使神差地转过身。
这一转身让她大吃一惊,她对面站着的人居然是顾千夙!显然顾千夙也没想到,这突然出现在他房间里居然是苏子卿。
相比顾千夙,苏子卿现在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松散的头发因为冷汗贴在脸上,眼眶泛着红,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
顾千夙拿了一旁的毛巾过了热水,走近苏子卿。苏子卿却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
她有点慌:“对…对…对不起,我不是私生,不...不...是跟踪你的,我...我...不知道...这是你的房间,我...现在...现在就走。”
“别动。”顾千夙冷声叫住苏子卿。
苏子卿站住了脚。顾千夙拿着热毛巾替她擦去脸上的冷汗,把头发撩到耳后。
苏子卿一米六八的身高在一米八的顾千夙面前显得很娇小,苏子卿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顾千夙怀里,这让苏子卿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咚咚咚”门被人敲响。
顾千夙示意苏子卿呆着不要出声,伸手抽走了她手里的房卡。
顾千夙开门,门口是助理隆深。
“你怎么这么久才开门?我把行李都带来了,明早直接去机场。”
“好。这是你的房卡。”顾千夙递出房卡。
“知道了。你这怎么这么乱?我借用一下卫生间。”隆深说着就往卫生间走。
“回你房里去,我要洗澡了。”顾千夙闪身进了卫生间,走进浴室打开花洒,转身示意苏子卿别出声。
室内温度慢慢升高,周围飘着水雾,玻璃的浴室移门变得模糊。
隆深一面嘟囔顾千夙奇怪,一面帮他收拾房间,瞥见床上的浴袍:“你浴袍没拿。”去开卫生间的门。
顾千夙听见声音,拉上浴室的门,背对着门,把苏子卿拉到怀里,抬手脱衣服。苏子卿被怎么一拉,直接站在了花洒底下,被水淋了个正着,看见顾千夙脱衣服,赶忙闭上了眼睛。
隆深开门,见顾千夙已经在淋浴:“衣服放这儿了,我先过去了。”
顾千夙没出声,不动声色地向前走了一步,自己站在了花洒底下,苏子卿被迫往后退,贴到了墙冷得她一个机灵,睁开水雾雾的眸子看顾千夙,顾千夙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听隆深离开,顾千夙拿开手,苏子卿拔腿就想跑,却被顾千夙拉住了。
“去哪?”顾千夙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你...你先洗吧,我我...先出去。”苏子卿看向门口。
顾千夙打开浴室的门:“呆在这儿,别动。”说完,伸手拿了浴袍。
苏子卿就站在浴室门口,湿透的衣服粘在身上,难受的厉害。
顾千夙看着模糊的玻璃上苏子卿站在那的身影,突然觉得这小妮子有点傻。
不久,顾千夙洗完澡,拉开浴室的门:“去洗澡。”
“……哦。”苏子卿呆呆地看着顾千夙好一会才出声。
顾千夙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走出了卫生间。
苏子卿洗完澡,想起来自己没有换洗的衣服,唯一能穿的也湿了。悄悄打开浴室的门,却看见一件女士浴袍挂在门上,心里突然暖暖的。
苏子卿走出卫生间的时候,顾千夙正在阳台打电话。她在床沿坐下,打开手机,收到了秦安发来的微信。
秦安:小卿,我……
秦安:跟妈妈出国吧
秦安:国外有更好的选择
秦安:妈能照顾你
秦安:小卿,妈希望你和小陌都能在妈身边
………………
苏子卿没有再看下去,只回了一句话:如果我愿意,您觉得当初我会留下来吗?随机关机。
顾千夙打完电话,就看见苏子卿坐在床沿,头低地很低,湿漉漉的长发散在浴袍上向下滴着水,润湿了不厚的浴袍,肩膀在微微颤抖。他随手拿起一旁的毛巾,走到苏子卿身旁,把毛巾盖在她头上。
“把头发擦干,别感冒。”
苏子卿机械地站起身,点点头,往卫生间走。她站在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捧冷水就往脸上拍。静了好一会儿,木讷地抬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此时她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水还是泪了,只是一起顺着脸往下落。她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睁开,抬手抹去脸上的水和泪。
听到卫生间里的吹风机声停下来,顾千夙扣扣门,隔着门说:“我要出去一趟。”
“好。”苏子卿回应。
声音里多了几分苦涩。
顾千夙换上衣服,出了门。听见门关上,苏子卿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她走到阳台上,看着顾千夙坐进车里离开。
有一瞬间,她冲动,想在他出门的时候拦住他,但她害怕,害怕心里的白月光看见狼狈的自己眼里是可怜。
苏子卿抬头看天,她想哭,但是她不能再哭了,今天哭得已经够多了,她必须学会面对,这是成长这条路告诉她的最重要的道理。如果没有勇气去面对,那她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苏子卿回到房里,用桌上的座机给前台打电话要了啤酒。她的酒量不行,但是心里难受的时候就想喝,不都说酒解千愁嘛。一开始是自己偷偷喝,不敢把自己灌醉,再后来,就是叫上苏志远出去吃烧烤喝啤酒,等她醉了,就会心甘情愿把心事告诉苏志远,苏志远也不会多问,等她痛快了,就带她回家。
——
顾千夙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进门就看到玻璃茶几上横七竖八地放着好些空了的啤酒易拉罐。
苏子卿站在阳台上,喝着啤酒吹冷风,听见有人开门,回过头来看。
顾千夙上前,把苏子卿带回房,关上阳台门,拉上窗帘。苏子卿就任由他拉着,踉跄地跟在他身后,却在顾千夙伸手来拿她手里的啤酒的时候,闪身往后退了一步。
“别喝了,把酒给我。”顾千夙看她一脸防备,放软了语气。
“不要,凭什么给你,我就要喝,酒解千愁,你知道吗?”苏子卿摇摇头,转身走到玻璃茶几前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把自己缩在沙发里,又自顾自喝了起来。
顾千夙在苏子卿对面坐下,拿了瓶没开的啤酒:“为什么喝这么多?”
“心里难受。”
“为什么难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谁呀?”
“我是顾千夙。”
“骗人。”苏子卿抱着抱枕,“阿夙回B市了。”
阿夙?看来以后不能让林辰这么叫了。
“阿夙还没回B市,就在你面前。”顾千夙喝了口酒。
“哼,老苏就会骗人。”苏子卿眯着眼,眼前的苏志远怎么变帅了?
顾千夙懵了。
老苏?男朋友?这妮子成年了吗?早恋?
“老苏,谢谢你遵守你了的诺言,我好难过。为什么妈还是不放弃我的抚养权?为什么不让你也过的幸福呢?两年前我希望大家都能过得很幸福,不在做无谓的争吵,所以做了那个决定,那为什么两年了,为什么明明都可以幸福,却还要回来争那一张纸的东西呢?”苏子卿的眼里有泪,但是还没流出来就被抬手擦去了。
顾千夙看着面前的苏子卿,仰头喝了口酒。
苏子卿忽的笑了:“国外很好吗?”
顾千夙以为在问他,回答道:“发展更好。”
“哼。”苏子卿喝了一口酒,“我就要呆在国内,在国内我照样可以发展的很好,我要去B市,要去见阿夙,要一直追着我的光,要成为优秀的人,让阿夙也可以看见我。”苏子卿放下啤酒,起身走到顾千夙面前,双手撑着沙发,盯着他的眼睛看。
顾千夙直视着她的眼睛,说:“我是一个成年男性。”
苏子卿眯了眯眼睛,离开顾千夙,又窝回沙发里,继续喝剩下的啤酒:“我也成年了呀。”
顾千夙汗颜,这小妮子是当真不知道对着一个成年男性说自己成年了有多危险,还是喝醉了酒,说胡话。
看着苏子卿红扑扑的脸和脸上明显的醉意,顾千夙只能无奈地摇头。
顾千夙起身,走到苏子卿面前,弯腰把她从沙发里捞出来,打横抱在怀里,走到床边轻轻放下。
苏子卿因为喝醉了,睡得很快,顾千夙只能无奈的收拾残局。听着苏子卿偶尔讲两句梦话,只是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