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钏站在蛇头旁边,淡淡扫了那五个魔族一眼。心说看来是那大殿下怕自己的手下人被这些黑商讹上,从而给自己惹去麻烦,所以才叫前来交接的手下都戴上面具,隐去容貌。
蛇头看了眼天空,意在确认时间,然后对那为首的魔族道:“各位,还是这么准时。”
那站在中间的领头冷冷道:“这是规矩。我们按规矩办事。”说完,他眼珠转动,看向一旁房钏,“他是谁。”
蛇头道:“他是我们这一行的前辈。认识的,没关系。”
那领头的淡淡把房钏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眼神有些轻蔑,道:“无所谓。只要不妨碍交易,是谁都无妨。”
这话倒是让房钏松了口气,不过他很不喜欢被人这么打量,可眼下也不能发作,只得忍着。说话间,蛇头的几个手下已经从坟冢后方的密林里拖出三个笼车。笼子部分都由木头制成,两大一小,四周罩有黑布,只是现在那些黑布给卷在顶上捆着了。
房钏看着那三辆给拖到近前的笼子,不由得眯了眯眼。
要说这押运活人奴隶的笼车,本该是铁质的才对,这样可防止有人半路截货,也能避免笼子里的人孤注一掷,亡命逃跑。但对于这些魔族来说,明显不必在此方面较真。一来魔族本就强健,跟谁打架都吃不了亏,不用担心有人劫道,也不怕里头的人逃,因为根本逃不掉。二来使用木质的笼车,可以极大地减轻重量,运送更快也更方便。
那五个魔族都是骑马来的。房钏之前还为此纳闷,明明他们飞得更快,还骑什么马。可当蛇头这边的魔族手下走过去牵了马,再将马套到笼车前,他明白了。
原来这趟送货是“各出一半力”的,蛇头这边出笼子,买主那边出马。两边加在一块儿刚好,马匹数量也刚好。两辆大车一辆配两匹,小的就配一匹。
“那么,我们下去验货了。”
那五个魔族也不在这干站着了,领头的一说,就径自带着人进了坟冢。他们经过房钏和蛇头的时候还往边上避了一下,似乎很不想和他们有一丁点接触。蛇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但房钏却很不满被人这样嫌弃。
然而,就在那五人中的最后一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丝熟悉。但那人很快与他擦身而过,待他回头,只看到了一个与其他四人无异的背影。
或许,是错觉吧……
房钏如此想着,和蛇头一块站在地上等。没过多久,五个魔族似乎已经清点完了里头的人数,一上来便道:“没有问题了。货装车。出发。老规矩,到地方结算。”
蛇头笑着点了一下头,手一挥,就有一人又钻进了坟冢。很快,底下那些人就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出来。
或许是为了方便他们看路,他们眼睛上的布条已经都给摘了,不过双手仍被反捆,而且还一个连着一个系着,谁也别想独跑。至于他们脚上的绳子也未松,只是留出了一截,让他们可以迈开小步,但要大步跑动就不行。
而这些人,他们一个跟着一个,不吵不闹,甚至除了拖沓的脚步声,没有一丝杂音。他们每个人,都仿佛已经看见了各自死亡的结局,并且深知他们无力改变这一结果,所以干脆放弃了抵抗,选择认命赴死。
房钏看着他们一个个从眼前过,不禁想起了艾宁。那个小家伙当初那么一丁点小就被贩到了玄明,路上是不是也像他们这样,面容苍白,一脸无望?
不对,她一定不会这样。那个小丫头,就不是一个会轻易服输的人啊。就算她当时无力反抗,被这样押着往别处运,她的眼睛里也一定是写满倔强的。
想到这,房钏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可这声笑在此时却略显突兀。有几个魔族瞥了过来,没办法,他只能又紧跟着咳嗽几声作为掩饰。
等到装车完毕,笼门上锁,木笼四面的黑布也给放了下来。五个魔族中为首的那个过来道:“还是目的地见。”
说完,他与那其余四个便展开翅膀,迅速飞离了这里,朝某个方向去了。蛇头也如之前吩咐的,和另外两个手下一人分别坐上一辆笼车。待房钏也坐上来,他拿手中的细长竹条往马屁股上一抽,再一声吆喝,三辆笼车便也朝着那个方向赶去。
天上早已不见了那几个魔族的身影,而月亮的血色正渐渐加深,说明现在距离午夜已经不远。
蛇头驾着笼车,轻车熟路的跑在最前面。房钏完全不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哪里,魔族的地界,除了几座大城,其他地方他都不熟,只能勉强分辨出他们正在往南边走。
一时间,房钏心里也莫名开始虚了。心说该不会我已经被他们发现了是假行家,所以他们故意给我下套呢吧。
于是,他瞥了眼旁边驾车的蛇头,不动声色试探道:“交货地点有多远。天亮前能到吗。如果拖到天亮之后,对我们的处境很不利。”
蛇头闻言笑了笑,道:“大前辈放心吧,能到的。我们每次都是这样的,只要他们这次不耍花招,不会有问题。”
听他语气,还真没有一点怀疑。房钏也暂时松了口气。
从他们之前所在的坟冢往南前进的话,就会慢慢进入黑炎国中被称作“南边火海”的深处。温度会越来越高,周遭环境也会发生变化。比如林木变少,石头和土丘增多,颜色也都慢慢开始泛红。
笼车跑了大约有两个时辰左右,他们已经确实进入南火海中,只是并未入得过深,在接近中部的地方就停了下来,然后站在一座红色的岩山脚下。
那五个魔族已经先到了,皆站在一条进山的路口处等着。房钏也下车,趁蛇头和他的手下去把笼子里的人押出来,谨慎地打量四周。
这座红色岩山位于一片空旷土地上。刚才来时,方圆十里都恨不得没有一点遮蔽物,而它上面寸草不生,石色发红,异常高耸险峻,所以在这片土地上显得十分突兀。
房钏沿着那五个魔族身后的山中道看过去,一直望到山道拐角,不由觉得,这座岩山,或许比他预计的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