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女子总感觉耳边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她抬手想揉一揉有些发痒的耳朵,手似乎被什么攥着,怎么都抽不出来。
“恒儿,恒儿你醒了吗?”随即耳边响起一道惊喜的声音,接着声音朝外喊道:“御医,快宣御医,快,快。”
不一会嘈杂的脚步声由远渐近。
“怎么样?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啊?”说话的依旧是之前那道惊喜的声音,此刻明显满含焦急。
御医把了半天脉,朝南宫允跪下道:“回王上,千叶草的毒素已尽数除去,恒儿姑娘已无大碍。”
南宫允朝床榻望去,眉间尽是担忧,“那她为何还不醒来?”
“毒素才除,姑娘的身子还在恢复阶段,不过微臣担保很快就会醒来。”
南宫允一摆手,之前进来的一行人又退了出去,他迈步走向床榻,挨她坐下,握住她露在外面的手,轻柔的摩挲着,“恒儿,快点好起来。”
“王上。”
南宫允收起面对恒儿时的温柔,冷冽的眼神扫过躬身进来的施锦泉,“说!”
“所有那日驻守驿馆的侍卫宫女全部按吩咐斩杀,北燕该如何处置?”
“杀了。”
南宫允径直站起来,正要松开手,却只觉恒儿手上一用力,他竟一把被拉回她身侧。
“恒儿?”
南宫允惊喜的望着床榻上缓缓睁开眼睛的女子,“恒儿,你终于醒了。”
恒儿侧脸朝她笑笑,“师兄,不要连累无辜,这事不能怪他们。”
“不行”南宫允果断的拒绝了她,面上渐渐陇起寒霜,“都怪他们没保护好你,他们都该死。”
恒儿气恼的想甩开他的手,甩了几次都没成功,无奈之下只能瞪着南宫允。
南宫允也不生气,含笑将她的手放回锦被,放柔声音道:“你既然醒了师兄就放心了,师兄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让膳房准备了清淡的食物,又让他们挑选了几名可靠的宫人服侍你,你好好留在淮梧宫静养,待会我再来看你。”
“师兄,你变了!”恒儿望着他的脊背勉强撑起身子。
听见她的声音南宫允停下已经迈出的脚步,转身道:“师兄永远不会变。”
“不”恒儿虚弱的摇摇头,“我一直以为师兄只是身份变了,如今才发现师兄整个人也变了。”
南宫允望着脸色极其苍白的少女,往日水灵灵的大眼睛此刻半眯着,心不由一沉,却又不忍拂了她的意愿,只能转身吩咐施锦泉,“将北燕放了,让她过来继续服侍。”
他回身再看她时,眼神柔和,嘴角微微上扬,“这样你可满意?”
女子纤细的手指软弱无力的掠过自己鬓发,朝他笑道:“谢谢师兄。”
不一会北燕便被带到她这里,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她却不哭不闹,向恒儿规规矩矩行了大礼。
“你快起来”坐在床上的恒儿也无力扶她,只能朝身边的宫女道:“快将北燕扶起来。”
几名宫女见南宫允对恒儿宠爱有加,自然不敢怠慢。
“姑娘,御膳房派人送来膳食,您是现在进食还是休息一下?”
“快拿进来吧!”
恒儿摸了摸自己饿的瘪瘪的肚子,也不知道昏迷了几天,如今看什么都像食物。
“奴婢服侍姑娘吧”北燕伸手扶起恒儿,朝屋中央的桌子走去。
恒儿看着桌上清淡的汤汤水水,一头黑线,北燕笑着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姑娘刚刚恢复,还不宜吃太多东西,御医吩咐今日只能进食些汤水,明日姑娘想吃什么吩咐御膳房做便是了。”
她不情愿的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感觉味道还不错,又饿的太厉害,直接端起碗一饮而尽。
“姑娘!”
看着欲言又止的北燕,恒儿朝另外几名宫女摆摆手,“你们下去吧,我吃东西不习惯这么多人看着。”
几名宫女半跪行礼,有序的退了出去。
“有什么话说吧”恒儿接过她递来的碗。
北燕双膝一跪,郑重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你快起来,在我这别动不动就跪,再说你又没做错什么”恒儿放下碗伸手扶住她,郁郁不乐道,“倒是我连累了你,连累了那么多无辜性命。”
北燕边站起来边道:“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谁让我们是皇城的奴才呢,姑娘不必自责。”
之前在玲珑山,虽然不像和大师兄那样和二师兄腻在一起,但他们隔几个月也要见上一面,虽然师兄不苟言笑,对自己那也算有求必应,无微不至。
可如今师兄摇身一变竟成一国之君,大师兄或许也早已登基,所有人都变了,身份变了,性情变了,再也不能如玲珑山那般洒脱自在了。
她望向窗外皑皑白雪,不由叹息,大师兄你会变吗?
想到大师兄恒儿心生黯然,瞬间没了食欲,她放下勺子望向北燕,“你是不是有话说?”
北燕咬唇斟酌片刻,鼓起勇气道:“驿馆所有侍卫和宫人除了奴婢全部被斩首,奴婢是觉得多侍卫如果归来,会不会寻不到姑娘?”
“对哦,我怎么将这事忘了?”
恒儿一拍脑袋,问北燕,“我中毒昏迷几天?”
“连今天四天。”
“四天?”恒儿想了想,之前小多走了五日,加上自己昏迷四日共九日,从西京到玲珑山快马加鞭来去也要半月,也就是说小多已经见过师父,说不定就在归来的路上。
“放心吧北燕”恒儿清了清嗓子,“等看见师兄,我让他通知一下驿馆的人。”
北燕才收回笑意准备服侍恒儿进食,屋外匆忙走进一名宫女,她站在门口似乎有些局促,道:“姑娘,神威将军求见。”
恒儿扬了扬眉,面露不悦,“告诉他我依旧昏迷不醒。”
“可......将军似乎知道您醒了。”
恒儿皱眉,“我不想见他。”
“将军说见不到姑娘绝不会去。”宫女十分为难,“他说无忧小姐已经被关入慎行司多日,希望姑娘能和王上求个情!”
“带我去看看”恒儿无奈的挥手,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父亲,她都不想他为难。
在宫人的带领下,恒儿再一次见到了神威将军赵恒,与上次不同,这一刻这个男子看来满眼疲惫,由心透出一种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