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儿抱起酒坛,咕噜咕噜就灌,接连几口后,伸手入怀掏出一个东西塞给孟轻舟,“这个给你。”
东西入手温润,似有淡淡暖意顺着掌心传递开来,孟轻舟摩挲着道:“暖玉产自浣月国,似这种红色更是极品中的极品,一般为王室成员佩戴。”
恒儿笑笑,“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听我师父说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你娘?”
少女将头偏向一边,望着庭院中一排排白玉兰,硕大的花朵压弯了枝芽,“我也没见过我娘,听我师父说,我娘生下我便去了。”
“既是你娘的遗物,更应该好好珍藏”孟轻舟将暖玉递给她,“这么贵重我不能收。”
恒儿轻轻将他手掌合上,推至他面前,“再贵重的东西,如果不能物尽其用便是废物,如果我娘还活着,一定会赞成我的做法。”
见他怔怔看着自己,恒儿转头一笑,“你帮我两次,就不能让我为你做点事吗?”
一瞬间的沉默,恒儿举起坛子微笑道:“如果你觉得占了便宜的话,今夜多陪我喝几杯。”
“好!”
月华如水,照在少年如玉光润的肌肤上,他爽快的接过酒坛,连喝几大口。
就这样两个人晒着月色,从天南聊到海北,从武学聊到医典再到如今的时局,他没问她为何来鄞州,她也没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直到一线薄红即将跃出天际,她才挥手告别。
“恒儿...恒儿...”
她刚脱了外套准备躺一会,门外传来小多的声音,伴随着不轻不重的扣门声。
“怎么了小多?”她穿戴整齐,打了个呵欠拉开门。
“赶快吃早饭,吃完早饭我带你去护国寺逛逛,听说今日护国寺有场祭天法会,到时候皇帝陛下会亲临法会为万民祈福,整个鄞州百姓都会去观望。”
脑中思索了一下护国寺的位置,这段时间闲来无事,恒儿已经把鄞州各处摸了个透,包括陆陆续续听的一些皇城里的事,皇帝病重,异性王爷手握重兵把持朝纲,生出颠覆江山的野心。
不过她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只想找到师兄,隐隐约约记得师兄说过,他的家在鄞州,他也曾说过,以后那里会是她的家。
师兄,我好想你!
“恒儿?”
他推了推倚在门框沉思的少女,“你倒是快点啊。”
“我不想去”她转身进屋,“而且我对热闹不感兴趣。”
“这么好的机会你确定不去?”
小多跟在她身后,“万一你要找的人就在人群中你也不去?”
恒儿一个转身险些撞上跟来的小多,看着嘿嘿一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后退几步的少年,若有所思道:“你说的对,或许师兄今日也会来凑热闹。”
两人打马朝西山方向而去,路边的花香让人着迷,春天陶醉在花香里久久不肯离去,柳绿水轻,山高路幽。
跑在前面的小多一勒缰绳,伸臂道:“恒儿你看,那就是护国寺。”
极目处一座庞大的宫殿隐在花红绿柳中,琉璃青瓦,汉古白玉,在阳光照耀下金堂玉梯隐约可见。
两马并肩而行,小多道:“这护国寺的主持可是被当今陛下亲封的护国法师,每年专门为皇宫操持祈福法会。”
“怎么了?”滔滔不绝的小多见恒儿勒紧缰绳,疑惑的问道?
恒儿抬额,小多顺着她的目光,这才看清楚原本清净的寺院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有佩刀的侍卫和围观的百姓,并且一直延伸到上山的路,连路都被堵死了。
“去,这么多人?”
恒儿笑笑,“我可不想被挤成肉饼。”
小多眼珠骨碌碌瞅了一圈,兴奋的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一处捷径,那边绝对没人”得意的一扬头,“跟我走。”
恒儿和小多绕到后山,攀上一块峭壁,然后趴上大护国寺屋顶,她看着满脸兴奋的少年,失笑道:“小多,这就是你说的捷径?”
小多嘿嘿一笑,“从这看又清楚又没人挤多好。”
恒儿笑着摇摇头,“万一不小心被发现,把我们当成刺客”她指了指下面的弓弩,“咱两会被射成刺猬。”
“呜呜呜.......”
突然下面响起了庄严的号角声,接着有尖细的声音传来,“祭天仪式开始。”
随着他的话落,一身明黄的少年,被众多侍卫拥在中央缓步朝正殿行来。
阳光洒满他飞扬的黑发,精致的五官,整个人看起来虽然精神,但神情间似有股子淡淡的郁气。
恒儿霍的撑起身子,“大师兄。”
“哎吆,你干嘛”小多一把拉住她,“我们现在是在偷窥,你......”
他话还没说完,恒儿不知用了什么手法,脱出小多掌心,身子一跃,直直站在了屋顶,桃红色裙子随风轻轻飞舞。
“屋顶有人?”
“有刺客,护驾,护驾...”
弓弩,刀剑齐刷刷对准了殿顶,一触即发。
恒儿对刀枪剑戟视而不见,双目含秋带喜的望向中间一袭明黄的少年,色泽鲜明的唇瓣轻轻蠕动,吐出了日思夜想的名字,“大师兄。”
“恒儿。”
看见恒儿的那一刻,温庭钰脸上不自觉便露出一丝笑意,急忙挥手阻住欲发射的弓弩,黑漆漆的眸子望向殿顶的少女,少女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绽出脂玉般的光泽,如朝霞映雪,眼底的光芒清澈明亮,胜似星辰。
都察院左御史汤贺年伏低身子上前抱拳道:“殿下,祭天仪式不可耽搁啊。”
“师姐”恒儿正准备飘身而下,只觉胳膊一重,她听见熟悉的呼声,偏头见拉住自己的果然是阿四。
“阿四,你不在玲珑山上伺候师父,怎么跑下山了?”
阿四憨憨一笑,“是师父不放心你,让我下山陪着你的。”
“哦”她欢喜的指着下面,“你看是大师兄,我终于找到他了。”
“师姐,我们先离开,今天不宜见大师兄。”
“为什么?”
“今日是皇家为陛下祭天祈福的日子,若是被我们打扰了,万一皇帝陛下身体有什么差池,大师兄心里会怪我们的。”
见恒儿不解的望着自己,阿四解释道:“皇帝陛下是大师兄的阿爹。”
“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大师兄。”
“傻师姐,既然知道大师兄是老皇帝的儿子,那一定就住在皇城,难不成皇城还能长脚跑了。”
恒儿觉得阿四说的挺对,再看下面刀枪如林,一点头,“也是。”
两人正欲离开,目光扫过屋顶睡的呼呼香的小多,恒儿不满的盯了阿四一眼,“你还是喜欢动不动点人穴道。”
阿四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怕他伤害师姐嘛”话落扛起小多,二人飞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