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浅很久没见到任师兄和小云了,甚是想念。
她不自觉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尖,嘟囔着说:“不知道小云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这样一提,自己无心,旁人有意。
南庭筠面色变得愧疚起来,“我的错,害小云受那么大的伤。”
沈云浅连忙举起手,拼命摇着手,“不不,你别放在心上,我没责怪你的意思。”
就差没拉着他的衣袖,解释一番了。
“是啊,这么久了,沐师妹自己都没怪你。”顾舒华也出声缓解了一下突然变味的气氛。
虽然小云受伤,自己心里不好受,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没什么好责怪。
况且当时还是小云冲动。
“总归心里不安,要不是小云,我大概也不会站在这里了。”南庭筠心里是感激和愧疚的。
每每想到那天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挥之不去的印象,都会令他烦恼许久。
“诶,别说这些了。我们还是想办法留个消息在这吧?”沈云浅怪自己突然提到这么尴尬的话题,便扯开了话头。
“留封信在这儿,找个人转交给他们。”顾舒华想了想,只能这般做法。
“就这样吧,我们也不能留在这里等他们。”南庭筠说道。
沈云浅点了点头,“那找谁?”
“这里谁也信不过。”顾舒华回道。
“那之前给我们留信的小二呢?”南庭筠提议道。
“对,那个小二虽然贪财了点,但他还是把师父留的信完好无损地交给了我们,我觉得可行。”
沈云浅觉得既然没人能信任,那还不如交给一个有过接触却又不相关的人。
顾舒华用手捏着自己的下巴,眼睛微眯,“好,就这样吧。”
既然师父都能将信给他,那应该没多大问题。
***
“蠢材,这样都被发现了,留你还有什么用?”一个女声,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主子饶命,他们并没有看见我的样子,下次我一定小心。”跪在地上的人瑟瑟发抖,一直在向眼前的人求饶。
“罢了,这次算你侥幸,下次可别出错了。”女子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上面有些细微的伤口。
“是,谢谢主子。”
短暂沉默,房间里又响起女子的一声冷哼。
“你抬起头来,看着我,你说这张脸美不美啊?”女子朝跪在地上的人,缓缓说道。
跪在地上的人慢慢抬起头,屋子里光线不是很好,唯一的一束光打在了她的脸上,他眼睛描绘着女子的轮廓,有些痴迷。
“说说看。”女子显得有耐心极了。
“很美,不过没有主子本来的样子美。”他说道。
“哈哈哈,就你嘴甜,美是美,但没有用,根本吸引不了那个人。”女子漫不经心道。
“主子说的是谁?”
“哼,这还轮不到你来过问!”女子的口气一下子变得狠厉起来,她站了起来,走进一片黑暗里。
“你说,刚刚让你监视的那个女子,长得怎么样?”黑暗中只传来让人胆寒的声音。
“长得......一般,哪有您的样子美?”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哼,是吗?那他怎么没看上我?”后面的话很轻,像是女子在自言自语。
跪在地上的人不敢答话。
“这次交给你的任务清楚了吗?”过了一会儿,黑暗中又传来声音。
“明白。”他答。
“再有什么问题,你可以下去见见阎罗王了。”女子的口吻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一般,很平常。
“是,属下告退。”跪下地上的人匆忙站了起来,跪的久了,腿早就麻木了,但他还是强自镇定地一步一步挪到了门口。
打开门,刺眼的阳光打在他脸上,他很快跨出了门口,然后转过身去关门。
阳光照的屋子内很亮,他不敢乱看,只瞟见女人手里握着一朵花,已经蔫了。
房里的女子发呆片刻,将手中枯萎的花一扔,花瓣四散,在地上铺了一小团。
她又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面颊,忽而大笑起来,抬脚便踩在那团花瓣上,用力碾了碾。
好像是在泄愤的样子。
花瓣的汁水一点点渗了出来,不多,但足以将她的鞋底染上了一层红色。
待到她的表情不似刚才那般扭曲时,她收回了脚,掸了掸自己身上掉落的花瓣。
她起身,走到了铜镜旁。
手指轻捻,从镜子旁的小木盒中拿出了一个手指般纤细的小瓶子。
揭开盖来,将瓶中的液体慢慢倒入盆中。
混着水,却将盆中水染成了更加透明的颜色。
她面无表情地做着这一系列的动作,接着她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带着警惕。
胸前的衣裳揭开,摩搓着自己的脖颈处,在铜镜的映照里,像被人掐住脖子般,皮肤上头红了一片。
一点点,皮肤被撕裂,赫然露出了全然不同的面貌。
到底是遮得久了,脸上都有些小红点,闷得很。
她将薄薄的一层人皮面具轻轻放在梳妆台上,然后弯腰,把脸浸在了那刚刚准备的透明水中。
一撩掉落一侧的头发,轻轻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脸颊。
“呼!”她将憋着的一口气吐了出来,感觉心情都顺畅不少。
“你到底有什么好?”“凭什么不看我一眼?”她又恢复了自言自语的状态。
就连精神都有些恍惚。
“你眼里就只有她?她有什么好?”
朦朦胧胧间,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她朝思暮想的人,带着笑意。
“你可从来没对我这般笑过!”
她一拳砸在那朦胧笑意的男人身影上,“砰!”地一声,是碎裂的声音。
铜镜中央裂开了口子,向着四方扩散。
不过她的手却没事,好像刚刚砸上去的时候根本没用劲儿。
“呵,不过是幻想。”她说话的时候,有些哀伤,却又有自嘲的感觉在里面。
不过很快,她便调整好了状态,神情一如初见那般柔弱。
谁叫她习惯了?
黑暗中,她抚着自己的脸颊,轻叹一口气,拿起梳妆台上的人皮,轻捻贴合,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将自己的衣领翻折理顺,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