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捂着自己双耳的手终于慢慢地放了下来,他像是释然了一样,看了简言一眼:“简言,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竟然觉得仿佛是言兮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我想象中的言兮就是那个样子。”
简言有些震惊。她不是一个相信直觉还有命运的人,可是这样的巧合,自己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述。
她愣了愣,终于转过头,对着江洲露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怎么会?你不是说言兮的声音很好听吗?”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可是你听我的。”
江洲一时语塞,突然发觉自己或许不该这样问简言。他站起身,端起放在自己面前的空碟子:“对不起。”
简言没有说话。
就在江洲转身准备走进厨房的时候,简言突然一把拉住江洲:“江洲,没有意义的。茫茫人海,找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就像是大海捞针。不要做这样的傻事。”
让简言意外的是,这一次的江洲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推开了自己的手。
简言看着江洲走进厨房,她听到厨房中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会因为自己当年的事故而难过这么多年。简言的心中多出了一点庆幸。可是,不知为何,她竟然因为这丝庆幸而让自己充满了负罪感。
江洲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
简言的心中充满了对于江洲的内疚之感。她突然很想抱一抱江洲,告诉江洲,这些年谢谢他的等待。
“简言。”江洲的声音突然从厨房中传了出来,“我诊所有点事情,先回去了。”
简言还没有反应过来,江洲已经冲出了厨房。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跟简言当面说,直接就打开门冲了出去。
简言的所有情绪都被江洲这突然的举动打断,她的心中一紧。
简言知道,江洲是医生,心理素质很强,不知道什么事情如此紧急,竟然让江洲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只是愣了愣,便套上自己的外套,冲出了家门。
江洲赶到诊所的时候,乔治已经坐在诊所大厅等着江洲。
他上前一把拉住乔治的手,低声问道:“有消息了吗?”
乔治用他半生不熟的中文,对江洲道:“江,你托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的差不多了。”
江洲点点头,拉住乔治。他看了看站在一边,一脸惊讶的周瑶,压低声音:“我们出去说吧。”
说着,江洲便拉着乔治走出了诊所。
周瑶目送着江洲和乔治离开,还没有一会,就看到简言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简言?”周瑶已经几天没有见到简言。自从那日简言还了裙子给江洲之后,自己也很少听到江洲再提起简言,现在看到简言出现不免惊讶。
简言喘着粗气,站在周瑶的面前:“江洲呢?”
“出去了。”周瑶指了指外面。今天倒是奇怪了。那天这两个人还像是陌生人一样,今天竟然又前后脚到了诊所。
简言顺着周瑶指的方向看了看,她双手叉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刚才怎么了?”
周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来了一个外国人,说是有了什么消息。江医生就拉着他出去了。要不你在他办公室等一等他吧。”
简言点点头,轻车熟路地走进了江洲的办公室。
江洲的办公室很整洁,几乎看不出一丝灰尘。他的桌上放着一塌病历,病历边上放着一只白色的陶瓷杯子。
简言坐在江洲的椅子上,来来回回地扫视着江洲的办公桌。
突然,她在江洲办公桌最里面的位置,看到一塌资料,上面写着两个字“言兮”。
简言忍不住拿过资料,放在自己的面前翻看起来。
那一踏资料大都是江洲这些年寻找言兮时做过的调查。有的是几年前的,纸张已经微微发了黄。还有的是近期的。
每一页资料上都用铅笔画的满满的。那一踏资料中有一张,上面写满了各个城市的各个地址,有的已经用红笔在后面打了叉,有的用蓝笔画了问号,还有的上面什么标记也没有。
简言往后翻了翻,翻到资料的最后一页,简言看到,那是一页白纸,纸上用清秀的笔迹写着一行字: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简言的心突然一抖,她看到纸张上“滴答”一下落下一滴水渍。
那是自己的眼泪!
简言还看着那行字,突然办公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江洲站在办公室门前,看着坐在自己办公桌前,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滴在资料上的简言:“简言?”
简言抬起头,看了看江洲。她两步跨到江洲的面前,推了推江洲的肩膀一下,提高自己的音量,对江洲喊道:“江洲,你疯了吗?为什么要这么执着?”
虽然,今天在家中,简言已经被江洲这些年一直在寻找自己的事情击中。可是,听江洲讲和自己看到,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冲击力。
刚才那一刻,简言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快要淹死的溺水之人,她的呼吸似乎被迎面而来的潮水一点一点地遏制住。
简言的身体一点点疲软起来,到最后,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无法站立、无法行走,甚至无法呼吸。
江洲一脸诧异地看着简言:“简言,你……你这是怎么了?”
简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抬起手,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对江洲问道:“江洲,你放弃吧。这样的寻找你觉得有意义吗?”
这一下,江洲确认,简言和言兮之间一定有着自己不知道的关系。
或者,说不定,简言就是言兮!
江洲被自己心中疯狂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握住简言的肩膀:“你就是言兮,是不是?”
简言相信,这是这么多年,自己最想否认自己是言兮的一瞬间。
她害怕,害怕自己若是告诉江洲自己就是言兮,那江洲这些年的梦也许都破灭了。
简言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