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心想要补偿她的。”
半晌，阮泗才出声，“你是成秋宁，能给她合塞馆让她重生，我也能。”
“你有把握让她解开心里的疙瘩？”
成秋宁听到前半句，心里存疑，想了想还是以芜裳的事情为先。
“我现在没有，不过快了。”
阮泗的目光坚定，倒让成秋宁惊讶，她虽然听厉以宁提过旧友，但不了解这阮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更别说还有一层邕安国皇族的身份在那阻碍着，不过现在看来，这阮泗倒不是什么坏人。
“我信你这一次。”
成秋宁喝了口兰书晾好的茶，见阮泗有话要说的样子，示意他直说即可。
阮泗似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厉以宁说的天玺钱庄真正老板当真是你不是他？”
求知欲看起来极其旺盛，但是求生欲不怎么灵敏，成秋宁瞥了一眼明显还是有问题的阮泗，示意他可以继续说。
于是，“合塞馆和無机楼，会不会也是你的？”
“你认为呢？”
“我是这么猜测的，他们这三个组织，都一个德行，不跟朝堂打交道，你看无论是什么人，都想跟皇权沾点关系，那些看起来超凡脱俗的家族其实暗地里都有这层关系。那厉以宁我认识，不多说，这無机楼合塞馆就不同了，不论怎么刺探，人家都应着，就是不上心，我说的对不对？”
兰书又端过一杯茶水，说道，“不对，不止这三家，还有医馆也不和朝堂打交道。”
思索一会后，兀的明白过来的阮泗惊诧道，“所以这四家都是一家……难不成都是你的手下？！”
“大部分对了，不过还有一点你说错了，”成秋宁开口裁定，看了一眼裴川清，以及他身后跟着的银逸，手里还捧了什么东西，“现在他们都跟朝堂有关系了。”
随着成秋宁的视线转身，阮泗大彻大悟的点头，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知道了，王爷，王妃，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灯烛燃起，成秋宁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出现，光彩照人，看呆了兰书和银逸。
多日风餐露宿后又昏睡不醒，原本应该妥贴正好的腰身出了空隙，脸颊上也没了之前的润玉光泽，最重要的是从西南旱漠捡了条命回来，实在不能不令人惊喜。裴川清大掌将人捞过去，长长久久的抱了一通，两人额头相抵，鼻息交融，彼此的眼睛里只剩对方。
“合过婚帖，穿上嫁衣，只差拜个天地了。”
成秋宁扯扯过长的衣袖，俯靠在裴川清肩上，面带笑意。
“明日张榜昭告天下，谁都不能从我身边把你带走。”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似的，裴川清紧了紧手臂，将成秋宁拥得更紧。
“我更喜欢这句话由我来说。”
半抬着头，成秋宁勾唇一笑。
“也可以，我是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下巴贴着脸侧，裴川清说话时嘴唇似有似无的蹭着怀中人的脸颊，“你想做王座，我便在身后辅你，你想追寻传说，我也可以陪你。”说完，裴川清在成秋宁唇瓣上轻轻印了一记。
“还有一句。”
冷不丁的，成秋宁开口。
“还有什么？”
裴川清疑问的看着偷笑的人。
“还有‘本王在她身后没人能动她一根手指头’。”成秋宁边说边笑，主动勾上身边人的脖子，往前凑了凑，“你说的曹成渝都转述给我了，我很高兴。”
——
樊国王廷内，莫多能够接到的消息渐渐多起来，被种种原因阻塞的通路也开始见了日明。
虽然国内情势不好，但拥附正统的声音的确强势，莫多一步步钻营，迅速在王廷内外都站稳脚跟，接到成秋宁入漠和裴川清追进去的消息时，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只是吩咐人不要打搅他们，从西南旱漠飞进王廷的消息有时会有延迟，直到成秋宁一行人离开了樊国境内，莫多突然觉得，他有些喘不上气了。
在偌大的国家里，战争后遗留的创伤，亲生母亲的‘背叛’，残余势力不时出没，一桩桩一件件，莫多在夜里通常都是辗转反侧，不能安眠，但自从听闻成秋宁身在樊镜，他也能眯上一会。
“我不适合做一个君主，”成秋宁离开樊国消息传来的那天晚上，莫多自言自语，身边没有一个人，“我不想再这么勾心斗角下去。”
然而天亮之后，他还是收起诸多情绪，尽快做一个睿智的君主，推行的政策连着几日都没能定下来，莫多在王廷内散心无意听见有人在争论什么。
“我支持莫多殿下改革。”
“他只是为了丛克岭的那些人。”
“他是为了整个樊国。”
“你在那瞎说什么……”
身边眼尖的侍从说那只是两个侍弄花草的侍女，他会马上把人赶出去，被莫多拦下，吩咐其中一人到自己的寝殿照看花草，侍从自然应下。
没过两天，莫多甚至准许她进入自己平日看书休息的房间。
不为别的，只因为那个侧影很像灵动的成秋宁，能让他沉静下来，感受到自己真正活着。
“莫多殿下。”
一日看到那侍女照看花草时有些困倦，莫多想也不想的放下手中的书卷，走近时却惊醒了她，莫多才意识到，无论是谁，都不会是第二个成秋宁。
“你会读书吗？”
“奴婢粗浅，只认得几个字。”
“进来，本殿教你。”
顺理成章的，那侍女成了莫多的身边人，有了苗头和确切的信号，王廷内陆陆续续被塞进了更多的人，劝慰莫多的老臣说，这只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
在翌日的朝会种莫多提出，为了永远的和平，樊国或许可以作为岐国的附属国存在，一言激起千万种声音，迫不得已的莫多只能暂时将计划搁置。
“我相信你。”
但与先前孤立无援不同的是，一直跟在身边的那个侍女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他，莫多握住那女人的手，良久，才开口。
“多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