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光轻弱，其实也不能照清楚远处，只有几步路在几颗明珠下是可以看清的，林中弥漫着瘴气，提前服下净心丸的功效在此刻显现出来，他们可以自在的呼吸，不必担心瘴气的毒性。
“如果密林中的瘴气都是如眼前浓郁，那这里的尸体应该可以堆叠成山了，”成秋宁轻声开口，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不过这脚下，并不是腐尸，却是松软的土地。”
的确，几人脚下的土地从一开始便是如此，即使是在刚才危急的破障眼法阵时也没有多少区别。
“还是假的？”
裴川清问，他对自己身体内潜存的幻术还不太适应，声音没有成秋宁那般自如，震颤的音波引得周围的树木哗哗作响。
仿佛在接收到有生人出没的信号之后，所有的细木都抖动起来，树叶枝杈相撞营造的声响比大风拂过还要嘈杂。
“有耳朵？”
望筀皱眉，望向四周。
四人霎时分散开来，成秋宁身侧跟着落后一步的裴川清，望筀和梧白则单独辟开两个方向，四人三向走了百十步，视线之中便没有了另外的明珠，足以相见瘴气的浓郁程度。
“看。”
成秋宁拽着裴川清的衣袖，示意他顺着自己的视线往上看，等看清了树丫上一朵淡淡的小花，裴川清哑然失笑，明明这还未真正进入远南地，还发生了那么多怪异的事情，怎么这人一点也不见紧张。
不过失笑之后，裴川清选择跟着成秋宁一同凝视那朵躲在枝杈之后的小花。
“有什么特别吗？”
“这么多树当中，只有这一朵，你说……”成秋宁仰头含笑望着裴川清，拖长声音，“这意味着什么？”
“生门或死局。”
淡然吐出自己的结论，裴川清也微不可察的笑了一笑，对未知的双重判断，是深刻在他骨子里的一部分，即使在经历了脱胎换骨之后，也不可能丢掉。
猛然间，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急速的从远处传来，成秋宁和裴川清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伸出了手，将对方挡在自己身后，看着胸前交错的两条手臂，愣神一秒。
但是情况并不容许他们有过多的时间争辩，近在咫尺的沙沙声逼得人耳目大开，浓郁到凝成实质的瘴气团一阵扰动，形成一股自下而上的波动。
“什么过去了？”
裴川清问，他才觉醒不久，灵气和幻术力量都没有成秋宁的强悍，但是也能觉察到下面游走的东西的可怕性。
“看起来像是游青蛇，不过我不确定。”
成秋宁皱着眉头，面色不佳，如果是真的，仅仅在远南地外围就出现了游青蛇这种极其敏感的动物，那么远南地与西南旱漠比起来，可以说云泥之别，简直有了质的飞跃！
游青蛇，是竽域的地缘性产物，可以说除了竽域绪乌山脚之下的明暗河附近，再找不出第二个聚集的地方，但是这里——远南地竟然出现了，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不对，不可能是游青蛇，”一时情急之下，选择上树的成秋宁忘了自己身处的位置，激动否认的时候抬手打落了一根树杈，如果不是被裴川清扶了一把，险些被晃下去。
话音落，又是一阵沙沙声过去，这下成秋宁看清了那蛇的全貌，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头上的是角吗？我没看错吧。”
“嗯。”
裴川清出声，他方才也凝目直视，这次游走过去的三条蛇中，其中一条抬起头向上看了看，等三角形的头上分明长着两只坚硬的突起，鳞状的覆盖物从蛇身延伸到那周边，带着些许闪光。
“难不成它们换了水土还进化了？要成龙吗！”
成秋宁狠狠扯了手中的树叶，凭什么自己从这大陆醒过来，实力便弱的三天两头昏倒，这实在太气人了。
“我一定要看看这远南地究竟有什么秘密。”
一把薅住那朵小花，成秋宁实在气愤不过，却也知道分寸，收起来的手指并拢，强迫着开了的花瓣合上，才连带着一小段树枝和花侧的一片叶子摘下来。
小心收起小花，成秋宁和裴川清从树上跳下来，没再拿出明珠，只是凭借感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林子更密的地方走。
开始树的间隙当中两个人并肩行走很是宽裕，大约走了几百米之后，突然间密集起来的林木只能供一人绰绰有余的过去，再往里走，已经是密密麻麻无法容身的地步，就像一道有意为之的屏障，稀疏的树缝中只有偶尔漏下来的阳光。
“没有路了。”
成秋宁轻喃，半晌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她在契约虚空里唤出望筀，问了一些疑惑，而后带着裴川清义无反顾地向前迈了一大步。
“啊！”
“嗯？”
呼痛声和疑惑同时响起，成秋宁看着就在自己鼻子尖之前，切切实实在前一瞬将自己撞得生疼的树干，暗下一口闷气。
也不知是鼻子太疼还是无颜面对没有阻拦住自己的裴川清，总之成秋宁是死也不肯回头，非得背对着裴川清，才能和他说话。
“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裴川清看不下去，大手抚住成秋宁的头顶，安慰的拍了拍，却不曾想这反倒引得掌下的人更加郁闷。
“等望筀回来，看我不收拾他。”
咬牙切齿的成秋宁低声发誓，没有注意到自己先前收起来的小花在她手里缓缓有了变化。
本来是六瓣花瓣，依次张开时却只开到一半，也就是说只有三瓣花瓣，就不再变化。
而与此同时，面前的三棵树像是接收到什么信号一般，一点点不着痕迹的移动着树干，硬是从密不透风的树丛当中，开辟出容纳一人通过的宽度。
目睹了变化的裴川清和最后才看到结果的成秋宁皆是一脸喜色，这花说不定就是生门。
“快走，”成球宁捧着花更加小心，一边催促，一边在契约虚空里呼唤望筀，却发现自从一脚踏进树林的通道，契约空间便失效了。待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合上的树丛已经和撞上时没有什么不同，倒是向更深处的方向，又有几棵树让开了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