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筀这话问的奇怪，但又冥冥之中的切合，他们现在身处的境地，不用多说，肯定是怪异非常的，其二原因，一是那个亲官将领，再一个就是裴川清。
“你想说什么？”
成秋宁反问，她脑袋到现在都混沌着，一加思考就更加昏沉，索性放弃，顶着两侧太阳穴突突跳着，倚在门框上，看向望筀，他分明是有话要说的模样。
中转站里来来往往的人，不算少，但是大都心事重重步履匆匆，踏进这处的门时是什么样子，出去便又是什么样子，连衣间的褶皱都不曾变化。
他们有的是同成秋宁一行人这样，寻一个落脚的地方，关上了门，便不再出现，也有的是来办事，马不停蹄地在一个个小房间里隐匿现出。
“他们不都是人。”
望筀沉默半晌终于开口，却并不开门见山，一点也看不出来方才火急火燎的情绪，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听闻此言，成秋宁倒也没有多惊讶，她淡然点头，从先前关心则乱的沼泽中挣扎出来，也抬目望向最外侧的一道大门。
“进来之前不论什么样子，都会被安上一副人皮，然后遵循人类的社会结构照章办事，”倚着门框的成秋宁，被包裹在一道轻柔无暇的光波里，一如大门处的那一道，波纹流转，时不时闪过外面与里面相互交织的映像，“流程一样，却不知道，世界上最狠毒的，本是人心，人性。”
两人说话间，大厅处一个人类模样的女子哭喊了两句，似乎在抱怨什么，周围走过的人们却并没有分出注意力，他们依旧专注于自己手头的事情，
另外两个保安模样的人，倒是注意到这样的情形，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倾注过多的关心，直到那名女子拦住了第一个与她擦肩而过的人，他们有了行动。
“请你出去。”
语气生硬阻塞，没有半分客气的意思，相比起他们健壮的身材来更加不好说话。
“不——”
拒绝的第一个音节出口，那位被女子拦下的人类就被他们其中的一个拽到一边，接着没有任何解释的机会，女子被两人架住，扔出了大门，脱离了他们能够看到的范围。
大厅又恢复了原本的秩序，或者它压根就没有被影响，仍然在尽忠职守的运转，所有人的面容没有丝毫的动容。
看到这，成秋宁居然有了一丝笑意，她无奈的摇摇头，学的还是像模像样的，难不成这处中转站的规则设立者真的是人类不成。
“她不是人类，她只是在那待过一段时间。”
契约虚空内声音陡然响起，成秋宁一闭眼睛，心中暗道，大意了，忘了身旁这厮恢复之后，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都能听见。
不过，她很快抓住了重点，追问，“她也是这么回来的？”
这次轮到望筀摇头，“没人知道她怎么回来的，只知道回来之后，就很不一样了。”
道听途说这个词，起源于路边人们无聊时的侃大山，虽然也可以算是一种消息来源，但终归不是很有信服力。
“我以为你知道的……”高贵的孔雀灵殿下挥手打散慢慢聚集起来一团雾气，接着陷入回忆，还顺便将成秋宁带入了视界共享。
竽域的天空一角已经存在墨色，白日时煞是惹眼，墨一样浓厚的黑色，透不进一点光泽。
在望筀长眠的那期间，曾经受到惊动。
消失整整二十年的晋家小女儿——晋景欢，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绪乌山脚下。
晋家是这竽域天下最大的家族，富庶的无法形容，家族当中不仅出了战力超群的人，还有了一位天赋极高的小女儿，只是这位小人并不专心钻研修炼，反倒时常偷溜出去，对所有没见过的事情，都充满好奇心。
纵使不专于修炼，天赋也将她的进步拉的极快，小小年纪就已经超然于同龄人，最奇绝的是她曾经只身趟过奈河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也就是说，她有可能不受寿命限制，极有可能是第一个自带神格的人。
可是有一天，哪里都找不到晋景欢的身影，那时候漫山遍野都是晋家派出来搜寻她的身影。
“她去了岐国？”
“她去了欲孽渊。”
从望筀的语气中，成秋宁能感受到与自己相似的那份震惊。她相信，但凡是竽域的孩子，都被教育过，死都不要到那里去，那么这个晋景欢，到底是秉持着什么样的心情，踏进了所有人口中的肮脏之地。
“后来呢？”
“晋家家主主动与欲孽渊渊主约谈，但是他们谈崩了，大打出手，因为……”
望筀仔细搜刮着自己那点道听途说的记忆，想要给出一个原因，最终发现无法圆说后放弃，“谁也不知道那渊主竟然进化到那种变态的地步，晋家家主差点被废修为，还是晋景欢出来调和，说……”
“什么？”
成秋宁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她有朝一日会被望筀卡的一口心头血上不上下不下。
“说她爱上渊主了，不同意的话她从此住在欲孽渊，不再踏入家门一步。”
随着视界共享，成秋宁能够看见，那日天地变色，连绪乌山都受到些波扰，于是他便抬头，懒懒的望了一眼。
“啊——唔”
尖叫声戛然而止在一只手掌后面，成秋宁看见了一幕令自己难以接受的画面，那晋景欢的五分长相，分明跟裴川清无差！
事情如果按照寻常节奏发展，接下来便应该是晋景欢和那欲孽渊渊主和和美美的在一起，还生下裴川清，然后尽享天伦之乐。
不过现有的情况并不允许这样的结局，裴川清身在岐国不说，他的母妃也是肖氏，并不是什么晋景欢。
而且，现在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欲孽渊渊主是不是他的亲爹？”
成秋宁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有其他八卦的心思，就只是单纯的关切自己的夫君身世，不过这话骗骗小孩子还可以，在望筀这里，不起作用。
摇头的动作通常用来表达否定的意思。
“……不知道，没人见过那渊主的模样。”
望筀一个大喘气，让成秋宁的心脏完成了一次跳崖。
“你到底有没有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