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微动,臂肘外罗,简单的一招圆挡,便承下了裴川清漫天烈火般的攻击,似乎很是潇洒。
但是落在成秋宁一行人眼中,便是一种十足的威胁:
裴川清主动出击,暂且不论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是毫不相干的路人,动起手来,一方身体机能暴走,另一方看起来轻松应对,那么一旦反击,裴川清将毫无还手之力。
想到这里,成秋宁的担心指数漫过山水,要溢出来,她甚至要亲自上前,好在被身旁手疾眼快的望筀一把拦下。
“你现在去了不是添乱吗。”
望筀毫不客气,甚至还白了一眼成秋宁的身子,那意思,连欲望燃烧的香气都能将你的魂勾走,这样的交战,你要是进去,怕不是第一个当作炮灰。
事态紧急,成秋宁也没管望筀明明身为自己的契约兽却如此嘲讽主人,反而有些高兴,“那你去!快拦下他们!”
一边说着,一边将望筀往俨然成为战场的殿堂那边推搡。
事实证明,成秋宁的担心不无道理,仅仅几招之内,也就是他们说话的空隙之间,两人交手过得这几招,招招都是裴川清落败,甚至这一次,还急退几丈之远,半晌不能直立身子。
庞大的遗凤屈身在山头边缘,尾羽还骄傲着,双翅却已经微微颤抖,而且带了半点被火花撩烧到的痕迹,颇为狼狈。
就在遗凤喘息的当口,一向只是被动拆招的渊主动了!
他凌空虚踏几步,便接近了身处边缘的裴川清,在黑夜的衬托下,仿佛一柄锋利的巨剑,悬在裴川清的颈边,随时都要落下。
“住手!”
顾不得许多,成秋宁赤目狂嚎,灵气下压至小腹,几个纵身之间,灵巧的到了裴川清身前,并且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那只比她自己的体积大上百倍的遗凤挡住,双臂张开面对着闻声停下的渊主。
近看,欲孽渊渊主面上只是一团朦云,连面容都看不清,却流露出十分危险的气息。
不为别的,只因为成秋宁自己站在渊主面前,也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强压着头颅肩膀,意为臣服。
“你是继承者?”
不容置喙的声音穿进耳朵,成秋宁咬牙坚持,这声音也不知道用了几成功力,在耳边简直就像是炸雷一般了。
“是又如何。”
她强忍着颤抖,丝毫不丢面子回答道。
“可惜了,太弱。”
一句话让人吐血,成秋宁敢称第二,她保证这渊主排名第一绝不为过。
不过饶是这样,她也没有让开的意思,而是仰着头,无声得与渊主对峙,以一种对身后的遗凤完全的保护姿态。
夜风烈烈,原来是孔雀灵真身也现了出来。
只见望筀缓步走来,为数不多的灯火之下,足以看到翠绿的眼瞳与高扬着的尾翼,山尖这块小小的边缘处,被三股势力紧紧覆盖。
噗噗噗,小声的土地裂隙声掺杂进僵持的氛围内,但是谁都没有先动,强者之间的对决,不仅是实力上的输赢,还要包括气势,
“孔雀灵竟然也回来了吗?”
依旧是声音震耳,洪如钟鼓,渊主开口,没有感情,字字句句之中散发出嘲讽。
“本殿回来,职责所在。”
望筀不遑多让,发声方法科学有效,同样震击鼓膜。
虽然在灵兽之间没什么关系,但是肉体凡胎的成秋宁快要吐血了,她抬起手,示意,“小点声,或许我们可以坐下慢慢说话,我耳朵要炸了。”
这一会的休息时间,她身后的遗凤似乎缓过了精神,展开一侧翅膀,毫不客气地将挡在自己面前的成秋宁扒拉到一边,自己对上渊主。
“你——”
成秋宁的话被孔雀灵拦下来,她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体积巨大的遗凤与实力强悍的渊主,两人谁都不让谁,在山尖边缘这一块方圆之地,竟也打的不可开交,尤其是当遗凤真身幻化回人形,裴川清与欲孽渊渊主两人,赤手相搏,动作间皆有将对方送走的意思。
顷刻之间,百余招结束,两人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实在令人感叹,成秋宁无比担心的望着裴川清,自家的男人自家在意,只要自己人不吃亏,管他什么渊不渊主的。
“停——”
落脚之地已经散成粉末,成秋宁终于在战斗间隙插上一句话。
这时候正是她能够看清楚两个人各自的身形的时候,便让孔雀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开了两个赤手空拳的人。
“打够了打够了,算平局好不好?”
成秋宁一边从孔雀灵身上下来,一边拉过裴川清快速的检查自家人的情况,索性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面向渊主,“你做东,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反正一时半刻的,也分不出胜负。”
默不作声,渊主似乎默认了这个提议,成秋宁忙不迭地召来须海,嘱咐他安排,这浮云见的事情她又不清楚,只能让清楚的人做。
不出一时片刻,殿堂的一张长长的原木高桌两侧,就列位了两方人马。
左手侧,是渊主,与站着的须海;右手侧,分别是裴川清、成秋宁、人形的望筀与梧白。
“先说突然现身是怎么回事。”
由成秋宁主持大局,向双方提出第一个问题。
“恨意。”
这是裴川清。
“爱意。”
这是渊主。
两个答案如此相近又陌生,惹得成秋宁不禁多看了一眼对面的欲孽渊渊主,所谓欲望冤孽都在最高级别的人,竟然能够讲出‘爱意‘这样十分柔软的话,着实不多见。
“下一个问题,为什么动手?”
“恨。”
这是裴川清。
“由爱生恨。”
这是渊主。
这次倒是相同的答案,只不过起源还真有点别扭。
高桌两侧,同样的两个骄傲无比的人,居然会在听到彼此答案的时候,迸发出一种认可的暧昧氛围。
想不通是为什么,就不要想,成秋宁这样安慰自己。
“最后一个,你们什么关系?”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成秋宁是有过一丝犹豫的,她知道裴川清的记忆特点。
“不知道。”
果然,这还是裴川清。
“父子。”
那么给出答案的,便是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