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兰书三人小心翼翼，那边成秋宁和裴川清一样发现了这小小漠雁镇的奇妙之处。
“你怎么看？”
成秋宁捡起的那块石头被上下抛着，他们两人原本打算在周围走走，多日不见，再见之时又是那样危险的情形，纵使相拥过了一夜的时间，也觉得恍如梦境。
出了几顶帐篷所在的位置，空气中漂浮的雾丝似乎都更加自然了一些。
几乎是同时的，裴川清和成秋宁一道捡起脚边的石块，只不过一个因着小心伤口脚尖施力随便选了一块，另一个则弯下腰仔仔细细挑选了一块。
石块本身平平无奇，落在草木稀疏的沙地上也不显眼，只是将石块翻开，下面丝毫不见湿润或者比周围暴晒在太阳下的沙子更深的颜色，仿佛那石块全然没有存在过一样。
“太过干旱，或者另有因由。”
裴川清开口，只不过下一步就证明了自己所说的第一种可能是不存在的，因为他用手中的石块将寥寥几棵草中的一棵连根带土的打了出来，同样的没有一丝一毫湿润，需要生根深入地下汲取养分及水分才能存活生长的野草，长过本身的根部干燥的亦如头顶上炽热的太阳。
“方向也不对了，我们是从两顶帐篷之间走过来的，现在变成了正面着两顶帐篷西南的以顶独立的帐篷。”
成秋宁抬眼看了看天空，发晕的热度照在脸上，不睁开眼睛都能感受到太阳的位置，过于强烈的光芒在视界上留下深刻的印象，眨一眨眼睛还存在着亮斑一样的轮廓。
“指向针已经乱套了。”
裴川清看了一眼银逸之前买来的指向针，像方才扔石块一样又将一棵草剜起来，似乎在练习自己的腕力，被成秋宁看出意图扫了一眼，嘴角微微上翘。
“他们三个现在应该已经发现我们不见了。”
将石块收起来，紧了紧背上的琴，成秋宁歪着脖子，神情放松不见紧张，仿佛两人发觉的不对劲只是错觉，上前揽住裴川清的手臂，道。
“不用担心他们，倒是你，这琴背了一路，还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显然可以听出来不满的语气，裴川清倒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只是将人圈起来，手指搭在被包起来的琴上。
“堂堂王爷居然跟一把琴怄气。”
无奈摇头，成秋宁嗤笑一声，将人的手拿下去，别的不说，孔雀灵的头颈刻在琴头处，除了主人没人能够拍打，她担心望筀醒过来跟她计较算账，也就顾不上安慰心有不满的裴川清。
天地兀的灰暗了一下，成秋宁裴川清两人抬头，就看见远处的三个人聚在一起，银逸和姜暵两人将兰书护在身边，全身上下都透露出警觉，脚边都立着鼓鼓囊囊的包裹，想必里面装的就是为进沙漠准备的水和干粮。
“你听。”
潺潺流水声自模糊变得清晰，由远及近，仿佛下一秒就能在眼前喷涌而出，然而事实也差不多如此，被裴川清两次挖出根的野草留下深约几寸的坑洞，里面开始晶莹的渗出液体。
“莫不是地下河？”
成秋宁抬头，撞进裴川清的视线里，发现小小的瞳孔里倒着自己的身影。
水声还在响着，并且很快填满了坑洞，却也没了其他视觉上的动静，似乎只是为了灌满那两个被挖出来的野草的位置。
兰书三人身边也有着这样的状况，在插了几根棍子的位置不断有水珠从下面冒出来，徐徐不断的攀上了几根为了支撑着走路而折下来的粗枝，除了这个之外，只有水声围绕在耳边，而不见一滴水冒出来。
“怎么回事？”
银逸严肃发问。
“看起来是地下河流动经过，但是不能确定。”
姜暵也正色回答，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变化。
“这么说我们站的不知道是地面还是河面的位置？”
兰书一手安抚炸毛的梧白，一边迅速回想姜暵讲的地下河，只是因为实在没有这方面的了解，只能粗略的描述自己的疑问。
“准确来说，人踩上一脚之后沙子会密密麻麻浮成一层覆盖在渗出的河水之上，这就可以确定是地下河了。”
姜暵依旧尽职尽责的解释，尽管他手臂弯处的漠雁没有任何活着的生命体征，他还是一动不动的承载着它，没有将漠雁放下来。
水声萦绕在耳边，似乎形成了一个让人习惯的规律，听不出变化，慢慢而起的风带着热度吹过来，兰书三人终于发现自己的位置似乎在漂移！
“我们一开始是站在白顶黄色圈穗的帐篷正前方，”兰书大量四周，深吸一口气，“现在已经在它的斜侧方了。”
肩头上趴着的梧白尾巴高高翘起，甚至拱起了背，突出了它的脊骨，在覆着白色长毛的遮盖下像一座小沙丘一样顺滑，只是它吱哇乱叫的怎么安抚也不行。
“快看那儿！”
姜暵和成秋宁隔着一大段距离一同出声，他们手指的方向都是那块刻着漠雁镇的石碑的方位，顺着指向看去，能够清楚地辨别出在石碑正面有一股被等高喷射的水流冲击着石碑，很快的便从石碑的四面八方都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似乎死去的泉眼活了过来，它们围绕在石碑周围，履行着先前设定好的职责。
“快走。”
成秋宁拉住裴川清，提气疾奔，并不在眼前的沙地面上踏实，只是脚尖借力，却也险些一步陷进不可预判的地下河里，直到两人出现在兰书三人附近，才稍稍放松。
“啊——漠神出现了！漠神出现了！”
不知从那一顶帐篷里传出来的孩童的声音打破了成秋宁一行人小心保持着的安静，他们只能看见在接下来的一时半刻里，不断从帐篷里面向外扔出来的木质碗碟，从四面八方飞到石碑的方向，甚至到后来还有木桶擦着几人身侧扔出来，却不见里面出来一个人。
“漠神又是什么？”
“传说能把新鲜的鱼虾送到他们碗里的神灵，不过我从没有见过。”
姜暵回答成秋宁的问题，神情依旧防备毫无放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