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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漫步小岛

躺在闫竞宽大手掌上的是一张很小的纸片,有些类似于便签纸,因为沾染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不太能分辨出纸片原本的颜色。

裴微凑近脑袋仔细看,纸片上写着两个字:“快走!”

“这是什么意思?”裴微抬眼,“在哪里找到这个的?”

闫竞拉开椅子坐下,捏起小茶杯浅浅抿了一口里头的茶水,满意点头:“好茶——二楼有一张麻将桌,我在桌面下面找到的。”

麻将桌下面,裴微边思考边问道:“是粘在桌面下面的?”

闫竞点头,表示她说对了:“从纸条的光泽和灰尘来看,这东西粘在上面不少日子了,我估计顾家人打扫卫生的时候从来没有清理过桌面底。”

裴微回房间,片刻后手里拿了一个小小的透明袋子出来,将便签纸小心放进去,看样子是打算收起来。

“你动作很流利,看起来像经常做这个。”闫竞随意说了句,继续品茶,真是好茶,价格肯定很好看,真会享受。

裴微没什么表情:“也许会有用,所有可能跟卫洋失踪相关的线索,我都不会错过。”

塑料袋被裴微小心放到箱子底层,脏兮兮的纸片上,两个大字“快走!”几乎占据了整面,最后的感叹号像一把高悬的剑,尖锐凌厉异常。

刚上来,对小岛整体状况一无所知,闫竞提出,晚饭后绕着小岛散步。

“把小岛整体情况,包括房屋布局、树木分布、肉眼可见的人员状况,换句话说,记得越多越好,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定要尽快搞清楚大致情况。”闫竞简单说了些要点,“尤其是人员,游客和当地人都要注意。”

裴微微微点头示意明白,从背包里掏出几张A4白纸,全数推到闫竞跟前:“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闫竞歪着头拿起来瞄上一眼,“人设大纲?恕我愚蠢,裴美女,这玩意儿用来干嘛的?”

裴微:“我在飞机上跟你聊过,考虑到行动方便,我们以恋人相称,不过,我们认识不到三天,所以,为了不露馅,你需要记住我的一些信息,这上面都有,还有对你的一些设定,都是卫先生找专业人士拟定好的。”

纸张的第一页列出了裴微的出生年月日、性别、籍贯、住址、家中亲人状况、毕业院校、所学专业、毕业后在哪些单位工作过等信息,可以说,十分详细齐全。

翻过第一页,第二页上列出的是裴微爱吃的菜和不爱吃的菜,还有她养的一条哈士奇的生活习惯。

闫竞的双眼迅速扫过一行行字,这么安排也有道理,到目前为止,除了裴微的名字和手机号,他对她一无所知,扮成恋人勉强了点。

再翻过去一页,这一页上写的东西让闫竞嘴角抽动:“这……这玩意儿要来干什么?”

“你的身份,是某公司的销售总监,年收入超百万,所以你……”裴微冷静的解释道。

闫竞双手同时行动,做了个“stop”的手势,简直哭笑不得:“我是个小说写手,不是奥斯卡影帝,你们对我的演技有什么误解吗?”

裴微:“卫先生说……”

“卫宗的意思我明白,可这东西可以用来写剧本小说,不适合查案。”闫竞简直被气笑了,“年过百万的销售总监也是人,也要吃饭喝水撒尿拉屎,跟你我的区别并不大,只是因为我们的职业不同,日常生活偶尔会有所体现,但我觉得没必要列这个,说话做事的时候稍加注意就不会有问题。”

裴微不说话了,卫宗说过,一切听闫竞的,那就听他的——裴微绝不会承认,她在第一次看到这玩意儿的时候差点吐槽出声,太迷了。

闫竞讨厌这玩意儿,简直太好了。

意见达成一致,裴微准备去隔壁顾大嫂家中看看,闫竞优哉的喝着茶,问道:“你们了解我的个人信息我知道,连我的日常习惯你们也知道吗?”

裴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你可以理解成我们监视你很久了。”

闫竞微微一笑:“对了,还有个事儿,我得告诉你。”

“请说。”裴微把手机收到包里准备去隔壁了。

“你们对我的设定里,说我是总监,年薪百万。”闫竞发出啧啧的声音,显得很遗憾,“不怕露个富,我的小说,一年销量加版权收入,远远超出百万。”

裴微似笑非笑看他:“你在暗示我抱大腿吗?”

闫竞愣了愣,接着大笑起来:“我的大腿虽然不粗,但你想抱的话我很高兴。”

裴微忍不住跟着笑了,屋子里一直比较紧绷的气氛一下缓和不少。

傍晚六点多,两人在顾大嫂一家人热情的招待下用完晚餐,按先前计划好的,两人开始散步,为了使他们看起来更像恋人,裴微主动把手伸进了闫竞的胳膊弯中。

“你觉得这里风景怎么样?”闫竞双眼带笑,尤其是转脸跟裴微讲话的时候,那股笑意直达眼底,旁人看来,就是一副深情款款的合格男友表情。

裴微边走边四处看:“还不错,跟城市有区别,偶尔来玩一下也不错。”

闫竞:“其实,有一种现象挺好玩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

“什么?”

“在大城市里生活久了的人,有时候会向往所谓的‘田园生活’,现在网络上时常会有此类新闻,谁谁谁在山里住了多久,自己种菜自己吃,远离城市的喧嚣回归自然。”

裴微“嗯”了一声,此类新闻她看到过,这些事被报道出来的时候,大多是带有赞誉和褒扬的。

闫竞嘿嘿笑了两声:“我敢肯定,那些说着羡慕这种生活的人,把他们放到那种环境里,连一周都熬不过去,起码有99%的人是这样。”

说到这,闫竞顿了顿,接着说:“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电视,屋子点着盏孤零零的灯,没人聊天没人说话,这样的日子,你能忍受几天?”

这个问题实在很有意思。

当代社会高速发展,智能手机在中国的普及程度非常高,手机的功能早已不是单纯的通话工具,它是生活里很重要的一个设备,兼顾电视、电脑、电话等各种功能为一体,没有争议的,这东西大大方便了人的生活。

可新闻里那些自给自足的现代人,也过得很开心,裴微在看到相关报道时也会思考一下,他们住在这个地方,求的是什么呢?

当然,裴微也设想过,如果让她过这样的生活,她能忍受吗?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不能。

她会羡慕那些人的心境,可她断然不会选择那种生活。

“于我而言,是断然无法接受的。”闫竞夸张的长出一口气,“让我一个小时不碰手机都会死,所以,我宁可把那种生活一直存在想象中,却永远不会去实行。”

裴微忍不住点头:“我也是。”

这是裴微第一次附和他的话,虽然闫竞提的要求她都同意,但这次她是真心认同闫竞的观点,闫竞看得出来。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无法用一个准确的词或者句形容清楚,人心跌宕起伏,没人能非常精确抓住对方的心思用来揣度,也因此,有可能在前一秒还没什么好感的人,就因为某句话或者某个细节,好感度扶摇直上,片刻之后,两人就能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相处了。

这个话题过后,两人之间的气氛自然许多,每走出几十米,闫竞都会站下来拍照片,傍晚的小岛上还有一些游客,大部分都会各种拍照,闫竞的动作看起来并不突兀。

裴微则四处看,按照闫竞先前叮嘱过的,把岛上所有能记住的景象全都记在脑子里,比如,他们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门口,有个壮汉站在门口,手里举着手机,看样子是在玩,可裴微看到他手机的闪光灯亮了好几次,而每一次亮起的时候,恰好有一个或者几个姑娘从他家门前路过。

“闫竞,那边……”裴微觉得有些不对劲,轻轻挽住闫竞的胳膊以引起注意。

闫竞低声说道:“那个男人是吧?他应该在拍路上的年轻女孩,我把他拍进我的手机里了。”

“你注意到了?我想确认一下是巧合还是真的。”裴微似乎早有主意,侧着脑袋将脸轻轻靠在闫竞左肩,外人看来十分亲昵的姿势,裴微低声说出自己的计划。

很快,两人拍好照片,慢慢朝前走,仍然边走边拍照,只是走出不到五分钟,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转身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又一次路过那幢房子,壮汉仍站在门口,手里仍然举着手机,满脸横肉的样子,没人敢走近,远远地看一眼,立马走开。

裴微挽着闫竞的胳膊,特意朝房子走近一些,确保壮汉能看到他们,两人以极慢极慢的速度,从壮汉眼前飘然走过。

没有任何预兆的,裴微从壮汉正前方过去的一瞬间,手机闪光灯瞬时亮起,又瞬时黯淡,在游客越来越密集、各种拍照人群越来越多的岛上,没有引起过多关注。

“看样子我们的猜测没错。”

闫竞比裴微高出一个头,说话时需要微微俯视,裴微点头的同时,内心升起不太好的预感。

这个小岛,似乎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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