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明自上了马车后，便不发一言。身旁的白英白桦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地做着各自手里的事情，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姬清明更加生气。马车行驶至一半，车内的蜡烛突然熄灭，耳畔传来白英白桦的叫声。姬清明眼神微冷，将腰间的夜明珠取了出来。
当夜明珠的光刚散开，姬清明便被一阵寒风撩了眼睛，嘴唇处染上几分冰凉。等她看清眼前人时，手中的夜明珠咣当一声落在了她的脚边，将那张精致的面容照耀地更加清晰。姬清明仿若醉了一般瘫在他的怀里，任由他将嘴里的甜物用舌尖塞进她的口中。
长生松开放在她腰肢和脸上的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定定地看着呆住的姬清明。姬清明眼神微微晃荡地看了他一眼，立马将脸颊转向一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方才不仅是自己的嘴巴，心口那里怎么会跳得这样快？姬清明怨怨地看向蹲在自己跟前的长生，道：“你刚在在做什么？”她虽是心下生气，可说出口的话，却有几分女儿家的怯羞。
长生见她这般模样，心脏竟像被人攥住似的，紧得狠。
方才进马车前，他想象了几十种她的反应，也做了被打被骂的准备。可如今在她面前，方才的种种仿若云烟般，无影无踪。明明是他主动招惹他的，可到头来，倒是他不好意思了。
长生只觉面下生热，不自觉整了整颈下的衣襟，佯装淡定。
“喂糖。”长生一本正经道。
姬清明抬头，仔细看了一眼，不禁有些惊讶。
半年未见，他脸角的轮廓更加分明，五官竟比以前还要精致。姬清明趁着夜明珠的光线，看得更加仔细。为什么自己以前没有发现，他长得这般好看？
姬清明上下打量着长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你是不是去禁地偷吃我东西了？”说着，只听咔嚓一声，嘴里的糖被姬清明咬碎在嘴里。
长生疑惑地看向姬清明，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原本以为她会因为自己亲她而生气，不想竟问他有没有偷吃东西。
“为何你这样问？”长生疑惑道。
姬清明看着他那双精致非常的桃花眼，摆了摆手，眼睛看向一边：“无事。不过，我何时允许你下山了？还是以长生之外的身份！”
话锋一转，长生原本藏有笑意的眼睛，淡出一抹担忧：“玄日长老不放心你的安危，所以让我下山来护你周全。青云巅医圣的身份虽然贵重，但是有些事情，只有做滕家长子滕旭才可以做。”
“比如呢？”姬清明问。
长生突然上前，与她面对面，挨得更近：“喂你吃糖。”
长生嘴角一咧，眼里的笑意更浓。
姬清明脸颊微红，眼里涌出一丝怒意：“青云巅几百年来都未有人敢破我定下的规矩。”
“凡事总要有第一次。”
“你这是放肆！”
“为了圣主的安全，作为医圣，长生愿放肆这一回。”
“你确定只是这一回？”
“依情况而定。”
“你这话的意思是还有下一回？对了，白英白桦，她们二人去哪里了？”
“被我扔下去了。”
······
马车外的白英白桦二人黑着脸，拖着半边着地的屁股，追赶着前面的马车。
“刚才，确定是医圣长生吗？”白桦摸着自己的屁股，问道。
白英嘴里鼓着气，怒怒道：“一定是！”
次日一早，姬清明刚睁开眼睛，便瞧见长生趴在自己的床前，笑着看着自己：“睡得可好？”
姬清明睡眼朦胧，支起一只胳膊，点了点头。
刚点完头，姬清明才发觉不对劲，她睁大眼睛看向旁边人的脸，语气怪异地问：“你怎么进来的？白英呢？”
话落，白英拿了一盆热水从屏风外走了进来：“小姐，热水打好了，该洗漱了。”
白英刚进来，抬头便撞见一身便服的长生。一个没反应过来，热水便随着脸盆一起洒在了姬清明窗前的地毯上。
姬清明脸色微暗，无奈地摆了摆手，从床下下来，走向屏风。
哪知，她刚走两步，便被长生拦腰抱了起来。
姬清明心下莫名得一紧，一脸惊愕地看向长生，。
白英惊讶后立马反应过来，找了个打热水的原由，一溜烟地跑出了屋子。
长生小心翼翼地抱着姬清明，走向床边，将她放在了床上:“冬日未尽，地上凉。”说着，便蹲下身来，为她穿上旁边放置的新鞋袜。
姬清明眸中渐生暖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长生以往从不会这般对她，半年，可以改变一个人吗？姬清明心中思索着答案，不自觉地走起身来。
长生为她穿好鞋袜后，起身，坐在了她的旁边。
许久，姬清明才开口：“今日，你来我这边做什么？”
长生突然反应过来，起身拿起他带来的包袱，递给了姬清明。
姬清明疑惑地看了长生一眼，便打开了包袱。
是一套男子穿的衣服。
姬清明不解道：“为何送我男人的衣裳？”
长生垂下眼睑，眸中染上一抹担忧：“如今你能安然无恙，不过是那皇帝看在姬家和青云巅的面上罢了。既然不能暴露你青云巅圣主的身份，你就必须隐去你身上的那股傲气，懂吗？”
姬清明低头看了眼膝上的衣服，反问：“难不成，要我向那些小辈弓腰行礼不成？你要知道，以前，他们的祖宗可是要对我叩首的。”
长生淡淡一笑：“我就知道你是如此，这不，给你带来这一身男儿装。”
“你是想······”
长生起身，道：“换完衣服，我为你易容。你这张脸，太招摇。”说罢，便双手一背坐到了屏风外的椅子上。
用过早膳，姬清明便换上了男装，易了容貌，随长生离开了姬府。
远处，一直跟随长生的首秦，将脖子上的黑巾蒙到了脸上，带了十几位蒙面御者便跟了上去，一路尾随长生，来到了西城城郊的一处名为贺家村的地方。
大都市区虽繁华，可是这西城城郊却是大都城内有名的贫民窟——大都内的乞丐、帮佣皆聚集在此。城内，繁花似锦，锦衣玉食，纸醉金迷。城外，环堵萧然，粗布褴褛，贫无立锥。而这所处的贺家村，自然是一派萧然之景。
跑了近半个时辰，二人才至此。
姬清明看着马下那已经倒下的石碑，不由地蹙着眉头：“你带我来这贺家村，做什么？”
长生笑着从马上下来，牵着马向前走，道：“你跟来便是。”
姬清明眼底涌出一种莫名的情绪，面上的冷色更深，曾经的记忆犹在眼前。
长生回头，见她依旧不肯下马，便折了回去：“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渴了？”长生见她面上不对，心下一阵担忧。
许久，姬清明方缓过神来，面无表情的看了长生一眼，便翻身下了马。
她一言不发地跟在长生旁边，眼睛也不到处观望，只是呆呆地看向前方的地面。
突然，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个身穿破布补丁的小女孩，上来便伸手拽向姬清明的钱袋。姬清明面色大变，侧身一躲，那小孩便扑了个空。
许是是用劲儿过猛的缘故，那小女孩被脚下的石头一拌，便摔在了满是石头碴子的地上，顿时，额角和四肢上便被那石子蹭出了血。
此事一出，原本破屋前编草鞋、闲逛的人开始放下手里的东西陆续往这边赶来，甚者，还拿起来棍子锄头，一脸怒气地看向他们这两个外来者。
长生低头看向那倒地的小女孩，愈上前瞧瞧伤势，却被姬清明拦了住。
“表面上衣冠楚楚的，私下竟也是个欺负弱小的坏痞子。”
“哼，有钱人不就爱干这欺负人的勾当吗？我呸。”
······
几个不明事理的人开始盯着姬清明开始上下打量着，嘴里也不干不净地开始指桑骂槐。
姬清明似乎没有听进去，依旧一副是无关己的模样，对长生轻声道：“我们走。”
姬清明刚想转身，便不知从何处飞来几个石子，直冲她的门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