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句句,不卑不亢。
“说得好!”
“对,不能让他们占便宜!”
孙启脑门上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早知道,他就不叫古易去请夏晚过来了。原本是看在自己与夏建明多年同窗的情分上,知会一声,现在倒好,反而让自己骑虎难下了。
“还请县令大人说句公道话。”夏建明躬身拜了拜说道。他是有秀才之名的读书人,按惯例来讲,是不需要拜孙启这等芝麻粒儿大小的官儿的。但他拜了,他是在求孙启,求孙启公平些,公正些。
读书人的腰杆子,那是能随便弯的吗。曾经同样的身份,让孙启也不由得感叹,自己竟然变成了自己曾经厌恶的模样。忌惮权贵,为了一顶乌纱帽而枉顾真相。
夏晚淡淡一笑,仿佛她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一般:“魏员外的千金,不是在宫里做娘娘嘛。也不知,是什么位分。”
“哼,说出来怕吓死你,我姐姐可是宫里的云嫔娘娘。”魏公子沾沾自喜,仿佛那成了皇帝妃子的人,是他自己一般。
也许,这就是那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最好的解释吧。
“唉,不过也许云嫔娘娘日后,恐怕没有升位的机会了。”夏晚摇摇头,叹气道,有些惋惜。
魏员外凌厉的眼神看向夏晚,似乎很奇怪她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你不过区区一个小丫头,你还能知道未卜先知?皇上的心思,也是你能够揣测的?”
夏晚清了清嗓子:“魏员外,非也非也。正是因为天下之事,没有什么事情会瞒过皇上,我才会这样说。如果,今儿魏员外拒不赔偿的事情传到陛下的耳里,陛下他老人家会怎么看云嫔?”
“皇上只会觉得,云嫔的家人恃宠而骄,蛮横跋扈,无法无天。那如果想让你们再也无法恃宠而骄,再也跋扈不起来,最简单的办法是什么。”夏晚轻声说道,只有离他最近的魏员外一字不差的听完,“你觉得呢,魏老爷?”
她分明是笑,眉眼弯弯的,就好像是月牙一般。可唇角只是微微勾起,仿佛在说魏员外不自量力。
明面上,是在警醒魏员外,让他不要因为想替儿子出一口气,就断了女儿的锦绣前程。再说了,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可都是他那女儿给他带来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实际上,夏晚是在告诉孙启,皇帝的耳目可好着呢。倘若他今日因为畏惧云嫔,在明知道真相的时候,还故意判冤假错案,到时候他的官位才是真正的做到头了。
被点醒的孙启此刻只觉得背后一片冰凉,只差一点点,他就要与现在的一切失之交臂了。
“哼,算你个小丫头伶牙俐齿的。”魏员外冷哼一声,他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索性就顺着夏晚的话说道,“好,那一万两银子,我赔一半儿便是。如此,你便没话说了吧。”
他心底冷笑,心说就算少了五千两,那还剩这么多。五千两,就连他所有的铺子加起来,那也是要挣好几个月才会有的,一个穷丫头,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即使是五千两,夏英夏杰也够被判几年了,那他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可是,他偏偏低估了夏晚赚银子的能力。这大半年,她在牛记包子铺的分成,也有上百两银子。而南宫嫱那里,她虽然只要了两成,但是她不信,一年的时间还凑不齐这四千两银子了。
要不怎么说魏员外财大气粗呢,他一打开钱袋子,就掏出了一把银票,仿佛是知道自己今儿要给别人送银子,故此将全部身家都带在身上了似的。
他那两个又肥又粗的手指,一张张的数了五张银票,递给了花妈妈,而后者有些想要,又不敢要的样子:“这,魏老爷,太多了吧。”
魏员外瞪了她一眼,硬是将银票一个劲儿塞到了她手里:“我叫你拿着,你便拿着。”方才是他说的一万两,如果这时候少给,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嘛。
花妈妈有些犹豫的收下了银票,仿佛那银票被火烧着了一般烫手。可真捏到手心里,她又不得不感叹,这简直是天降巨财。
“你看,我已经把银子赔给花妈妈了。”魏员外挑衅的看着夏晚,“你的呢?我可先提醒你,如果你拿不出五千两,那今日你的两位哥哥,还是得要去大牢里蹲着哩。”
夏晚报以微笑:“魏员外莫急,我还要与花妈妈谈生意呢。花妈妈,你可还记得,我当初跟你如何约定的?”
花妈妈恍然大悟,心底不由自主的感叹,夏晚这丫头看起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可肚子里的弯弯道道,一点儿也不比她这沉浸风尘多年的心思更九曲玲珑。
“自然记得。”花妈妈点点头。
夏晚今儿出来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她从袖子中取出当初与花妈妈的协议,递给花妈妈:“如今还剩十一个月,我将那两成红利一分不少的全部还给花妈妈。再加上这半个月以来,已经分好了的红利,不知能否凑齐四千两?”
“什么红利?”魏员外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他一双小眼睛瞪得老大,“你们在玩儿什么把戏?”
“这可是我与花妈妈的商业机密,怎么能全部都告诉你呢。”夏晚说着,将那张协议,又交给了孙启,“大人,请过目。”
孙启也俱是一惊,看着白纸黑字写着的,只要南宫嫱每赚十两银子,那万花楼就得分两成给夏晚。
他将白纸交还给夏晚,轻咳一声,看向花妈妈:“不知如今过了多长时间,夏晚累积在你那里的分红,大约有多少了呢?”
这笔账可不小呢,因为当初夏晚说有可能随时都会去取,所以万花楼也像牛大富那般。给夏晚重新做一个钱箱子,专门给她放那些红利钱。
花妈妈粗略算了一下,硬着头皮说:“大约有二百两左右了,一年的时间,四千两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