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鸣本来就心烦意乱,平时哪里会有人来这样对他,登时就说道:“想要多少银子就报个数吧,爷没空跟你在这里玩。”
夏家二老眼前仿佛飘过了无数银子,顿时就忘记了女儿清白这一回事。
夏老夫人心里盘算许久,想说五十两,又觉得沈锦鸣这人是贵人,区区五十两算不得什么。她索性一咬牙,伸出一只手来,道:“一百两银子。”
夏晚在旁边咂咂嘴,这夏老夫人够黑啊。一百两,普通的一户人家,十五年都不一定攒得下来的银子。
“好,阿达,拿银票给她。”沈锦鸣冷冷的说道,想要扯出被夏春如紧紧抱住的腿,后者却并没有松开的意思,“撒手,爷都答应给你们一百两了,怎么,还觉得不够?”
夏春如心里有一杆秤,一百两银子算得了什么。只要她进了王府,别说一百两,就是一千两不也手到擒来?
“世子,民女对您是真心的。”夏春如哭得梨花带雨,如果不是清楚她的为人,夏晚都快要相信了,“世子已有家室,且民女身份低贱,命如草芥。不求世子给民女做什么,但求世子肯收民女为奴婢。”
“哪怕日日夜夜为世子爷端茶倒水,只要能在世子爷身边陪着,民女也甘之如饴!”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沈锦鸣第一次低头认真的打量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女子,她身形丰满,但长相小家碧玉。虽然比不上他的世子妃和几个姨娘,可这样貌并不招人讨厌。
“你,真的愿意?”
在场的人,心思各异。但沈锦鸣自己却有些高兴,第一次,有人拒绝了他的银子。他选择继续相信那些话本子上所写的爱情,你看,这不就来了嘛。
夏晚倚靠在门边上,看着一队人马井然有序的往村口的方向走去。
世事难料,谁能想到这家中最懒惰,最傲气的夏春如,不仅一夜之间丢失了清白,还心甘情愿的去给人家做奴婢。
“唉,我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呢……”夏晚低声说。
“当然不对劲。”
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夏晚转过身,差点撞进了男人的怀里,顿时离此人一米远,皱眉道:“贴这么近干嘛,是不是想占我便宜?”
庄哲彦眯着狭长的丹凤眼,没有接她的话头,而是说道:“昨夜我听到有人开了他睡的那间房门,而且我今天看到,夏春如手指头上,有个发红发肿的伤口。”
发红发肿,那不就是伤口发炎了嘛。
夏晚紧紧皱眉,抬头看着庄哲彦高大的身影:“你既然知道他是被陷害的,那怎么不帮帮他?好歹他也是你的徒弟啊。”就夏春如这种人,还没进王府就搅得不安宁,现在进去了,岂不是要搅得天翻地覆了?
“哼。”庄哲彦冷哼一声,“我从没有承认过他是我徒弟,再说了,我凭什么帮他。”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忍着这愣头青,昨天没把沈锦鸣练到下不来床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去帮他。
“就算你这么说,也……”夏晚絮絮叨叨的说着,可庄哲彦却不打算听她多言,冷若冰霜的离开了,“哎,你这人,啧啧。”
颜七真是个木头!
夏晚心想,殊不知她才是那根木头,看不出庄哲彦吃醋的样子。
两个月里,夏家接连走了两个人。而且走得不光彩也就算了,偏偏还捞不着什么钱。夏老夫人心里郁闷至极,好在这夏春如是在王府当差,每个月发了例银,肯定还能贴补一下家里。
立冬那天,夏晚早早的就收拾好了自己,穿着唯一一件看起来不那么破旧的冬衣,顶着风雪出门。
她早在之前就听牛大富说了,今天是牛记包子铺重新开张的日子。本来她不想去的,但牛大富说他能有今天,全都仰仗夏晚的功劳,说什么也要请她过去。
偏偏今日还下着小雪,她只能将自己裹成一团,抱着一把油纸伞前进。
牛大富的包子铺原先是一间极小的屋子,里面摆满了各种食材,水缸,厨具等等的小厨房。而馒头包子等,都是在外面搭一张桌子卖的。
夏晚走进了牛大富新租下来的店面,足足有之前的十个小厨房这么大。进门有一个像样的柜台,里面井然有序的摆满了桌椅,这会儿几乎都坐满了客人。
房梁上张灯结彩,人们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哟,夏姑娘,您终于来了。”牛大富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裳,上前说道,“外面风雪大,姑娘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夏晚点头,喝了口茶,才笑眯眯的说:“牛老板厉害啊,这铺子我看着很不错,哪里是之前那地方能比的。”
“那是,我老牛的眼光,啥时候出错过。”牛大富哈哈大笑,然后指着边上的一条红绳,“一会儿还得麻烦姑娘来剪个彩儿,老牛是托您的福气,才在这短短三个月,攒够了开新店的银子。也麻烦您帮我剪彩,让我继续沾你的福气。”
原来,这才是牛大富竭力请她过来的原因。夏晚微微一笑,表示乐意效劳。
“你是不知道,这铺子,我差点都没盘下来。”牛大富安排她坐在了离柜台十分近的一桌,跟她聊道,“这铺子原本要十两银子一个月,还要一年的租金一次性付清。结果你猜怎么着,隔了几天,嗬,就变成了六两银子一个月。我说时迟那是快,赶在别人面前,付了银子。”
夏晚笑道:“那是牛大哥运气好呗,这铺子还在闹市中,以后的生意肯定蒸蒸日上啊。”
她话音刚落,旁边一桌却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二位怕是这话说早了些。”
夏晚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道士。这道士看起来约摸五十来岁的样子,身上的道袍不知被缝了多少个口子。头发也凌乱得跟个鸡窝似的,偏偏那把拂尘却洁白如雪。
道士挥着拂尘,坐到了他们这一桌:“贫道还未进来,就看见这房子半空中漂浮着一股黑气。且一进来,就闻着一股倒霉的味儿,这屋子便宜不是没有道理的。谁在这儿做生意,不出一个月,必定亏本倒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