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羽金箭擦耳而过显然是警告之意,再看那金箭入木六寸,想来那放箭之人臂力极佳,方才有此功力。棠燕云想到此处,停下步子,转身朝后看去,就见百步之外站着一老一少。老者年约五十左右,身高九尺开外,颏下长髯飘在胸前,右手握一把百炼精钢打造的青龙偃月刀,左手抚着颏下长须,哈哈大笑不止。老者身旁站着一名二十岁许的青年,左手握着一把黑铁打造蟒筋作弦的灵宝弓,右手捏着一只飞羽金箭,弓开满月,眼望前方的棠燕云,似乎棠燕云稍有异动,便会手放箭飞直取棠燕云之命。
老者笑罢,朝门前的棠燕云道:“壮士留步,手下之人眼拙难辨真英雄,还望壮士勿要见怪。”老者之言,声传百步之后仍然清清楚楚的传入棠燕云耳中。棠燕云听到老者之言,心中肃然起敬,老者这番话能传百步开外非是声大之故,而是武林中上乘的内家功夫狮子吼。
老者朝棠燕云说完,又朝身旁的青年道:“羽儿,还不快快放下手中之箭。”青年闻言,右手食中二指捏住飞羽金箭朝背后一插,金箭落进箭壶之中。金箭方落进箭壶,就听弓弦处“啪”的一声脆响响彻院中。原来蟒弦无人持住自行向前弹去发出一声空饷,但这响声却在金箭落进箭壶之后,可见青年手速何其之快,臂力何其之强,若是持弓放箭,瞬息之间当可三箭齐发。青年右手收回金箭,左手已将灵宝弓斜跨在肩。
老者又朝棠燕云道:“壮士,何不到近前说话,老朽年迈,气虚力弱,还望壮士体谅一二。”
棠燕云闻言心中暗道:你若气虚,世间还有何人气壮。心中虽是这般想,却还是依言走到老者身前,抱拳行礼道:“某自北地而来不知此间风情,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尊驾多多海涵。”
老者道:“那老滑头骗你至此,确是可恶至极。可那老滑头却有一言并未说错。”
棠燕云奇道:“何言?”
老者道:“你确实是打锤的好手?三两下就将我山庄之中的五个大汉打倒在地。”老者说完,又是哈哈哈大笑起来。
棠燕云闻言疑道:“难道打锤是打架之意?”说完,又见老者额首示意,忽而亦是哈哈大笑起来。
二人正笑间,就见那被棠燕云打倒的五人俱是面皮青紫,手脚酸痛,互相搀扶着走到那青年面前,张口道:“少庄主……”五人刚开口讲话,就听青年冷哼一声道:“五个没用的饭桶,还不快滚蛋,难道还嫌不够丢人的嘛?”五人来时嚣张,去时如落水之犬,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德恩广被虎亦亲。
老者笑罢,朝棠燕云道:“壮士可否告知姓名,此来成都所为何事?”
棠燕云略一沉吟,直言道:“某姓棠名燕云,家住河东路忻州,本在杨将军帐下听令,只因陈家峪一战主将身死,逃得性命回到军中却又遭潘、王二人迫害,不得已逃了军籍,又恐遭官府缉拿,因而远避千里来到此间。棠某身遭困境,还望尊驾收留。”棠燕云说完,朝老者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老者听完,伸手扶起棠燕云道:“杨将军之名,老朽早有耳闻,不想竟已命丧沙场,为国尽忠。我大宋朝失一虎将也。”说完,摇头叹息不止。老者叹完气,又朝棠燕云道:“棠壮士,切莫心忧。只是此地,并非说话之地,还请棠壮士,随我进屋细谈。”老者说完,又朝身旁的青年道:“羽儿,快命下人备好酒席,我要为棠壮士接风洗尘。”
青年朝老者答道:“是,爹。孩儿这就去安排。”青年说完,自行朝后院行去。
见青年走远,老者朝棠燕云笑道:“老朽姓李名武琼,江湖人中见我颚下长髯又善使一口青龙偃月刀与武圣爷颇有相似之处,得江湖之人看重便称我一声‘川中小关公’,当然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如今大家都叫我李老爷子,若是棠壮士肯赏脸,也可唤我一声李老爷子。”这李武琼还有一诨号名叫“川中小佛爷”乃是三十年前初入成都府时的名号,后来便无人再称他这一诨号了。
棠燕云抱拳行礼道:“李老爷子在上,棠某行礼了。”棠燕云说完,又朝李武琼道:“若李老爷子不嫌弃棠某,唤我燕云便是。”
李武琼乐道:“好好好,燕云请随我进屋。”说完,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往地上一扎,那青龙偃月刀立时矮下两尺有余,深深插入泥土之中。
李武琼拉着棠燕云,进到屋中分宾主落座之后,伸手指向一旁的青年,朝棠燕云道:“这是老朽独子,名叫李琼羽,自小便喜欢射箭,最喜欢的便是那汉时名将飞将军李广。燕云,既在军中多年自当弓马娴熟,若老朽并未看错,你应该比羽儿年长一两岁,一会你二人却是可以好好切磋较量一番,也可磨一下羽儿的锐气,莫让他眼高过顶,不知天高地厚,日后惹出乱子来。”
棠燕云朝李武琼抱拳道:“李老爷子,燕云虽在军中效力多年,却是一心精于枪棒之术,于骑射之道并未精通,这切磋之事恐有心无力,还望李老爷子见谅。”棠燕云并非不会骑射之术,只是此前已经见过李琼羽的箭术,心知难以取胜,方才出言推辞。
一旁的李琼羽闻听此言,心中却并未生气,反而好奇道:“棠兄既在杨将军麾下效力,又精于枪棒之道,可否会那杨家枪法?”
棠燕云道:“棠某身为杨将军帐下校官,自然会使那杨家枪法。”
李琼羽闻言,双眼一亮,急道:“素来听闻杨家枪法,绝世无双。棠兄,可否施展一番,让小弟见识一下。”
棠燕云还未答话,就听一旁的李武琼怒道:“胡闹。燕云远赴千里来此,一来未进饭食何来气力与你施展。二来那杨家枪法此时使出,若被外人看见告去官府,不是自招麻烦吗?”
李琼羽听见其父发怒,却未放在心上,反而笑道:“这还不容易,等棠兄酒足饭饱之后,再到爹爹的练功房中,将门窗紧闭不就可以了吗?”
李武琼听见李琼羽之话,气急道:“你过瓜娃子,三天不打又要上房揭瓦哦。”说完,伸手就朝李琼羽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