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可听姐姐说,自己的出生为光族王室带来了短暂的欢笑——母亲爱着她,父亲爱着她,姐姐也爱着她。
可是母亲身体不好,所以就去了另一个地方。
可是父亲太爱母亲,所以也紧跟母亲的步伐。
可是姐姐尚还幼小,所以她努力地做到最好。
小小的洛可被套在宽松的襁褓里,最喜欢动的部位好像就是她的眼睛。
里面很多时候只有奶妈,和面无表情的侍女。
侍女们相聚在一起,其中一个手里抱着不愿午睡的洛可。
“小公主的降临简直就是灾难。”她说。
“就是就是……光亲王才多大啊,本来多可爱的一个孩子……”她说。
“唉,如果老亲王还在的话,我们……”
她们说,她们喋喋不休地说着。
不过还好,洛可还小,她不知道。
“你们在做什么呢?”
光族亲王的声音在侍女们身后响起,她的脚步悄无声息,她的眼睛不见感情。可是她笑着,歪着头一副天真的样子。
和她以前一样天真的样子。
虽然她已经是亲王了,虽然她已经要处理那些大人之间的事了,虽然她已经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对着父王撒娇了,可是她已经长大了。
侍女们颤抖着肩膀,终于在第一人下跪后纷纷跟着跪倒在地,不敢抬头,整个身子抖得像寒冬的鹧鸪。
“你们这是干什么?!”光族亲王好像被吓了一跳。
“你们怎么啦?”
她甚至亲切地蹲下身。
“如果站不起来的话……我送你们回家好了……”
她一副惋惜的样子。
“因为父王说,我要保护好小可哦~”
她笑意不达眼底。
小小的洛可醒了,真开眼睛,看到了她最亲爱的、也是唯一的姐姐。
洛可笑了,和光族亲王一起。
洛可开始慢慢注意到她身边的侍卫和侍女换了一批又一批,不过都没有区别——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冷漠。
她也开始注意到自己可以听到一个声音,不知道是来自她的心里还是她的脑海里。一个男人的声音,仿佛时常带着汽水儿的味道。
“你是谁?”
“啊……啊?咳咳……”
“我,是你的内心。”
他这么告诉洛可。
洛可以为自己是男孩子。
直到她问了姐姐,姐姐好像很开心,笑了好久好久,告诉她,她是个女孩子。
“你骗我。”
“诶诶诶我可没有——我就是你的内心。”
“你是个坚强的孩子,所以是我。”
洛可相信她很坚强。
洛可听到他声音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你还在吗?”
“……”
洛可更多的是在自言自语。
洛可遇到了一个人,在影军统领和光族亲王,也就是她的姐姐的一场会议中。他们两个人经常开会,举办各种大大小小的会议。毕竟是两个不同的名族,很多矛盾与冲突必须由他们两个人来解决。
不过洛可从来不需要参与,姐姐说不需要,她说她不想。
但是洛可是第一次遇见那个人。
她被教母牵去教堂祈祷,他似乎刚从教堂出来——那个空旷清冷的殿堂里,只有两个每天都被人擦拭过的神使位像。
他明明和洛可一样大,却没有被任何人牵着。一身粉色的套装,人也白得不像话,活像洛可天生纯色的白发。
洛可正对上了他的那双绿色的、甚至可以说瘆人的眼睛。
里面有洛可从未接触过的黑夜一般的不安。
他和影军统领有关系。这种感觉,洛可只在那个人周围感受到过。
可是很奇怪,其他光族的人对他周身的那股气息似乎毫无感觉,只有洛可很敏感。
尽管那次只有一瞥,可是洛可好像从此以后就会经常遇到他了。
光族和影军族的会议变多了。
姐姐变得忙碌了。
后来洛可知道他叫左贡。
后来洛可也知道了他很讨厌自己,因为他似乎热衷于欺负自己——他察觉到洛可对影军族的气息非常敏感,知道如果接触得久了她的脸色就会异常苍白。
“你还真是弱啊~”
左贡飘忽忽地对着洛可说这句话。
他喜欢在洛可近乎晕厥的时候对洛可说出这句话。
洛可知道自己很弱。
可是姐姐很忙,因为光族和影军族的矛盾似乎变多了,因为好像有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所以她不能添乱,姐姐很忙,也很辛苦。
洛可知道的。她听到侍女们在说什么了。
她长大了,她遇到了一个头上很多小辫子的人,一双琉璃色与橙色的双色眼睛,一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小哥哥,他说他叫帕洛斯。
“皇宫外面好玩儿吗?”
洛可问道,于是第二天,帕洛斯就想办法带着洛可出去了。
当然姐姐发现了,把帕洛斯单独留下来骂了一顿——他是这么说的——而洛可被哄回房间了。不过第二天帕洛斯还是带着洛可出去了。
外面真的很好玩,全是洛可不曾见过的东西。
“姐姐会发现吗?”
“嘘——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洛可很高兴,她终于有秘密了。她的一切姐姐都知道,现在不一样了,这件事姐姐不知道。
她喜欢和帕洛斯待在一起,因为他会带她出去玩。会带她去吃很多好吃的,带她去一些稀奇古怪的地方。尽管他喜欢开玩笑,不过那都是玩笑。
帕洛斯从来不会骗她,至少她从来都相信她的任何话。
“洛洛是怎么扎头发的呢?”
“头发的话……可能,随便弄弄?”
帕洛斯好像有点忙,他在看一份满是字的文件。
所以洛可没有继续问,至少她知道这么多小辫子不可能随便弄弄就行了。
“洛洛的头发是怎么扎的呢?”
“嗯哼?”
帕洛斯好像很忙,他在忙着写什么东西,笔尖全是字。
所以洛可没有继续问,因为帕洛斯没有回答。
“洛洛,你的小辫子是怎么扎的呢?”
“怎么,想看看吗?”
帕洛斯笑着,有意无意地从她的作业中抬头瞄他一眼——洛可的功课都是帕洛斯教的,所以他很忙。
帕洛斯第二天的早上很早很早就溜进了洛可的房间。
洛可觉得他很厉害,因为她的房间外面有侍卫。
帕洛斯把洛可叫醒,也不管她是否还睡眼朦胧,也不管洛可有没有趴在床上睡着了。
“早安~”
洛可还记得他仿佛从梦里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