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午饭时间,当我准备下楼去买便当的时候,KK喊住了我,要我顺路帮她买两个药。名字里面还有我最讨厌的翘舌音,所以我很谨慎地把药名记录在手机里。没想到的是,药店的人说这两个药都没有,好心建议说,“你这两个药都是治XX的,我们这还有bala bala”她那两个字一出口,我马上感受到旁边小哥斜射过来的目光。好吧,虽然也不是什么大病,但听上去还是让人觉得,额,有点不太好吧。我说,那我打个电话问问吧。好死不死地KK又不接我电话,药店姑娘一个眼刀甩过来,真的不试试其他牌子吗?
好像谁都有遇上这种事情的经验,就好比如我初中的时候肚子总是不舒服,医生就建议我去做体检,其中有一项是肝胆脾的B超。刚好那天我还穿着校服,因为下午还要回学校准备黑板报。当那个机器念到我的名字时,从椅子走到房间那么短的距离,我仿佛感受到了来自大叔大妈的比X射线还厉害的重重辐射。好像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但是我们就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让别人讨论。这大概是因为,在我们的思维印象里,这些事情背后总有些上不了台面的故事。
谈到B超,让我想起了前不久传来婚讯的高中同学R。真的是静悄悄得在祖国的旁边领了证,如果不是有高中校友把她结婚的照片发到了Ins,我们班的女生又刚好看到了那个照片,估计我们整个班都没人知道她结婚了。本来也是喜事一桩,只是我们都注意到R圆润了好多,A君说,R怎么胖了那么多,男人家里一定很有钱。Z姑娘补了一句,这明显就是怀孕了你看她肚子啊。噢,大家都有一种“原来如此”的同理心。A君继续说,没想到啊,上学的时候R这么纯,不像会“先上船后补票啊”。Z姑娘马上回,你瞎啊,她高中那会都是半个学期就能把人变前任的。噢,这个大家就不那么好评论了。集体保持了沉默之后,Z姑娘继续补刀,那些男生从学长到学弟都有,就是没有我们同级的。
我们担心别人知道那些“无伤大雅”的隐私,也许是因为它们总可以扯出一些我们真心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吧。想起前不久,有人给我发来了豆邮,坦白说也没想到除了难得的几个朋友,还真有人在follow我的专栏。当然妹子也说得很直白,“你专栏最近的几篇我明显感觉都没什么个人情绪跟观点了,一点都不走心,反正我就觉得你是在消磨我的耐心,还是说你在逃避什么?”
当时没有回这封豆邮,就在这说一下吧。我本来觉得这是个可以发泄一些情绪,表达一些深藏的想法的地方。没想过订阅量或者是要赚点小钱,因为觉得微博朋友圈都不再安全了,我迫切地需要一个地儿来埋藏我那些不得与人言的心情。没想到的是,讲老师的那篇被推送到“一刻”上面了。可能是因为描述得太仔细了,竟然有人认出我来,给我发豆邮来确认:你是不是15班的那个谁谁谁。那一刻我真的被吓到了,我没想到二次元跟三次元也会有交叉的一天,而且她知道的,都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的。
这大概也是跟我的生活圈子太小有关系吧。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家全都挤在一块度过。六度分隔理论在我们这根本谈不上,因为基本上同一年入学的人,都可以喊“同学”。即使幼儿园小学遇不上,初高中你也一定逃不了。同学的爸妈也同理,我试过好几次出门前没跟家里人交代去哪里,回家的时候他们就一定会问:你今天又去买CD了吗?就是圈子小而窄到一种让人疯狂的地步。
在那个小地方,家里走丢一条狗,不用半天时间,就一定能有人送过来。同样,你家如果发生了三姑六婆最喜欢嚼舌根的故事,那估计你就没有离开他们口舌的一天了。而且每回见到你,都一定要提起那些事,好像遇到你,他们就必须重复那些嚼烂了的话。所以懂了吧,我有那么多隐藏的情绪跟不满,我不能让任何一个A君Z姑娘知道。
对啊,那些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每一个小情绪都是很容易发散的,追根溯源到任何一件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这时候,别人又会送来同样的语句,感觉就像一个怪圈。那些无伤大雅的隐私,总会扯来一些伤筋动骨的痛楚。
也许就像朋友跟我说的,上班之后,她最害怕别人帮她签收快递。因为体型的原因,她要穿43码的男鞋,衣服必须是XXXXL,永远都是买最大号的东西。到了新的地方,她不知道在哪才能买到这些小众的衣服,只能像以前那样到淘宝店去下单,但是上班的时候她需要往外跑,所以快递签收就成了问题。有时候她回到公司,旁边的同事把属于她的包裹递给她时,她说她心里必须先默念几次:没有,没有,没有。因为包装的人都习惯了,把尺码写在快递袋子上。有时候同事经过,看到她桌上有快递,也会八卦问一句:诶,那是什么。她每次都笑笑说,家里囤的粮食没了,要补仓。
每个人心底都有那些希望别人永远不知道的小秘密,但是如果不幸被得知,又会安慰自己,那也没什么啊,不算什么要紧的事情,但是一整天都会在这种伤心又不安的情绪中度过。就像我那个同事,中午从药房回公司之后,我跟她说,我给你打过电话诶你都没接,药房的人那两个都没得卖。平时跟她比较好的另一个女生凑过来,顺口问了一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本来想回“她也没什么大问题啦”。结果KK低头继续码字去了,假装没听到。我心中暗骂自己,与你无关,速速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