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去后院送衣物吗?”陈小云看了看时瑜嫣手里绯红色的薄纱衣裙,伸出手摸了一下。
“这种寻常用来披在纯色绣物较少里裙外的纱套,应该还没有到穿的季节啊,哪个主子会这个时候赶制这种衣物?”陈小云皱眉喃喃道,想破脑袋也猜不到究竟是哪一位。
“你也是在后院做事吗?”
“不是……”时瑜嫣被她问的有些尴尬。
虽说在绣房做绣娘,没有卖身契往来自由,旁的下人对这种身份炫耀还来不及,但是,眼下看着一身工整不凡,衣着大丫鬟服饰且神采奕奕的陈小云面前,直言相告说出来怕是会有些落下乘了。
时瑜嫣摇了摇唇,心中不想让人小瞧,摇头否认过后,便闭口不谈自己在哪个院子做事。
陈小云见明里暗里套不出她的主子哪位,歇了心思,想来以后总会碰到,就不再打听了。
“时窈窈!”
正当两人即将告别之际,不远处一位紫衣小绣娘突然冲她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时窈窈,你娘在丝织房晕倒了,你快回去看看吧!”待来人靠近,时瑜嫣差不多已经认出来她的身份了。
“你说的真的吗?”她有些不太相信,明明今早一同用饭的时候娘还好好的,绣房的活又不多,她娘怎么会晕倒了呢。
不过这件事她赌不起,无论如何还是要过去看看才能放心。
“春霞,我……我得赶紧回去看看我娘,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件衣服送到渡湖西侧榕树下,给一个叫红悦的大丫鬟,如果没有见到她,直接送柳姨娘院子里也行,我给你十文钱跑这一趟,你看行不行?”时瑜嫣急得满头大汗,手一直向春霞怀里推送着衣服,生怕她不应似得。
“这……”春霞有些为难。
时瑜嫣母女两人前几日才入了绣房,和大部分绣娘都不甚熟悉,春霞更是和她们没什么交情,一时也不知究竟答应还是拒绝。
“瑜嫣,不如我过去吧,刚巧柳姨娘的住处离张姨娘不远,我可以顺道送过去。”站在一旁的陈小云见时瑜嫣实在急得不行,一时动容,张了张嘴,想替她跑这一趟。
“好!好!小云实在是太谢谢你了,改天见到一定给你买桂花糕。”时瑜嫣见她对自己伸出援手,心里着急那边晕倒的母亲,把手里的衣物递给陈小云以后,嘴里不自觉的就说出了小时候常对她说的话。
“嗯,你快过去看看大娘吧。”陈小云抱紧手里的衣服,面色因为她那句话略有些许怪异。
……
绣房
“娘!”时瑜嫣还没进去,远远看到一群绣娘们围在一起,想起春霞的话,赶忙跑过去推开人群冲了进去。
此刻,早上还好好的任湘梅,正面色惨白虚弱的躺在一堆彩色布匹上,即将大限将至的模样吓得时瑜嫣都不敢伸手碰她,生怕她真的逝了。
“她怎么了?”
“不知道,李管事去叫府医了,待会就知道了。”
“听说她还是老爷的亲戚呢?”
“亲戚?切!若真是亲戚怎么可能到咱们这里做下人……”
身后传来一众看客七嘴八舌的风凉话,时瑜嫣搂着母亲的汗淋淋的身体,心中怒火中烧,只觉得世态炎凉。
“你们看什么看!我娘躺在地上这么久!你们没人看到不知道扶她一把吗……”时瑜嫣摸着任湘梅被地板冻得冰凉的后背,心里一阵酸涩。
虽说春日不如寒冬刺骨,可前几日刚下了几场凉雨,乍暖还寒时候,地上还沾有寒气,她娘原本身子骨就不康健,她们怎么如此冷漠,任由她娘躺在这里不管不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知道说些惹人厌恶的风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