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黎国当世,有名震天下如雷贯耳的世代三大家,东黎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帝都玉家,乃皇族。玉为国姓,代代相传。太上皇过早传位于年轻的太子后便英年早逝,当时只有十五岁的太子玉长风接替父皇打点江山,手段独到英明果断,数年后更是征讨边疆平定战乱,是百姓心中神明一般的存在。
江南苏家,乃书香世家,一脉多出文人志士,当朝宰相便是苏家现任当家。苏家在江南有着东黎第一的书院,多年来培养出的优秀子弟遍布天下,右御史邓清文便是苏家门生。作为天下文人志士的代表,苏家对朝堂乃至整个东黎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然后,便是他们有名的隐世一族——蜀中唐家。
在烟雨居内一边收拾行囊,一边配制各种药粉备在身上,唐晚烟忙碌中觉得自己好像现代期待春游的小学生一样,心情兴奋又忐忑。
唐云笙担心她,临分别前拉着她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好一通。然而他却不知道,她哪里是以前唐家那个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
曾经的她,常年一个人在外地半工半读,在社会上生存已久,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又岂会怕江湖上的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何况,现在的她,也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心眼儿实诚的书呆。
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痛。虽然说早已见识过各种人物,可是上一世活了那么多年,她居然到最后,都没有发现身边藏着的巨大的危害。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死当闺蜜,才真真正正是条五彩斑斓的美女蛇。她是真的傻到了家,只到死,才开了这个窍。
李菲菲,李菲菲……唐晚烟在心里无数次地默念着这个名字,每一次心里总是止不住地涌出恨意。是她,用身死的痛苦让她懂得了人心的险恶,教会了她不要轻信于人,也教会了她带着面具做人。
所以,这一世起,她不会再轻信任何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这一次的洗尘宴,她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好在头一次出远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险,三天后,在预计的时间里,唐晚烟拿着苏雨痕留下的信,带着唐尘和秋儿,准时出现在了江南苏府,也就是丞相府的门口。
“站住!来者何人?”刚靠近丞相府门前,两名守卫便一左一右上前拦住了唐晚烟的马车。
驾车的是唐尘,对车厢内低声道:“小姐,丞相府的守卫要查请柬才会放行。”
唐晚烟在车厢内也听见了守卫的问话,闻言掀开车帘,对秋儿道:“扶我下车。”
并不是她故意摆谱。出行前唐正啸和唐云笙一再嘱咐,在自己人面前可以随意,但是在公众场合一定要有大家风范。唐家虽不是什么官家,却也是名门大家,她作为唐家唯一的女儿,是真真正正的名门千金,所以一定要在众人面前保持千金应有的矜持和气度,不能让人看轻了去。
秋儿立刻下车,伸出手去扶着唐晚烟,唐晚烟借势走下马车,动作自然,仪态大方。一身纯白黛蓝渐变色的留仙裙,裙裾处处用银丝绣着洁白如雪的梨花,随着走动摇起轻微的幅度,远望去如波光潋滟。精致的堕马髻上不戴一金一银,只配上一只琉璃点翠簪,妆容清浅,不张扬不浮夸。只亭亭玉立在那里,便有如一幅清新淡雅的画卷,带着雨后出尘般的飘逸空灵,低调的高贵之感自然而发。
两名守卫见了都是眼前一亮。看惯了那些大家小姐金银玉石堆砌得耀眼夺目,胭脂水粉调和得香气袭人,突然看到了如此清秀幽雅出水芙蓉般的女子,竟觉得比那富贵之气顺眼了不知道多少。语气不由自主地放缓了下来:“这位小姐,不知是否持有丞相府的宴会请柬?”
“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盛大的宴会,若是有不懂规矩之处,还请见谅。”唐晚烟落落大方地走上前,纤手从袖间取出苏雨痕的信,交给身旁的秋儿递了过去:“我虽没有宴会请柬,只有一封贵府公子留下的信,不知可否以此为凭证通行?”
两名守卫接过信,迟疑地看了晚烟一眼,这才打开,看完顿时觉得眼皮一跳。
这的的确确是少爷的字迹。行文严谨、客气,对这名陌生女子态度恭敬。少爷都如此相待的客人,他们哪敢失礼,两人连忙摆出十二分的笑容:“小人失敬,小姐,里面请!”少爷的亲笔邀请函,可比什么请柬要来得贵重多了!这名女子显然是贵客,怠慢不得。
唐晚烟笑着谢过,着秋儿收回信笺,轻迈步子走了进去。
不愧是东黎丞相府举办的洗尘宴,看着一位位来宾珠光宝气谈吐不凡的模样,便知都是些达官贵人,而身边一群群娇美华贵、妆容精致的少女,想必也都是各家的千金小姐了。唐晚烟头一次出席这个时代的宴会,并没有经验该去哪里,也没有可以谈话的闺友,犹疑了一下,思索着要不要先去找苏雨痕。毕竟他是这次宴会的主角,也是整个丞相府她唯一认识的人。
主意已定,正准备找名丫鬟问路,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娇俏的声音。
“咦,这位姑娘看着好眼生,怎地孤身一人,倒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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