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主人?喂!”欢离摇晃了一下迷之少年,迷之少年才回过神来。
迷之少年总是会愣神,会时不时的发呆,这样的情况在工作中也经常发生,是被当作不努力的典范。
尤其是陈发死了后,迷之少年发呆的频率更高了。
欢离:“在想什么呢,主人?”
迷之少年:“胡思乱想而已,我只是想着,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未来结婚了,玩意妻子只是一个俗套的农村妇女,你和她讲天文地理政治之类的她也不懂,甚至被反讽的几率还很高什么的。”
这也不是空穴来风,迷之少年小时候是留守儿童,但如今看来,没有父母在的时候反而是最幸福的时候。
爷爷和奶奶照顾着迷之少年,迷之少年拥有短暂而幸福的童年。
奶奶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经常因为锅碗瓢盆的事情和爷爷吵架;而爷爷喜欢看书,有时候也看书学学嫁接之类的,时不时的弄一些树苗回来——迷之少年的家庭,爷爷如今虽然早已因为车祸而离开了人世,但是他留下了许多东西,有地边的桃子树,还有一地两排的柚子树,这些都是长期的纪念,一个念想;
奶奶失去了爷爷后,连个吵架的人几乎都没了,渐渐的也过了几年就去了。
其实,在爷爷奶奶还在时,那两人虽然七十来岁,但身子骨也是很硬朗的,还能下地干活。
最终,爷爷奶奶都死了,两人是合葬在了一起,偶尔拜祭他们时,迷之少年甚至会坐在坟前发呆,喃喃自语着。
流不出一滴眼泪,生活带给人的只有麻木,只有生不如死的痛苦,只有高于愤怒的无奈,无可奈何。
……
爷爷和奶奶,就那样吵了一辈子,但关系真的很好,谁也离不开谁。
迷之少年:“我只是在想啊,如果我也像爷爷那样,如果我没有和理想中那个她在一起,如果只是和一个普通女人在一起,每天夜晚锅碗瓢盆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那我们会不会有心平气和的事情,她会不会允许我捧着她的手嘘寒问暖一番;很奇怪吧,这样的胡思乱想。”
欢离:“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的,主人。”
“是啊。”迷之少年叹了一口气,她记得,爷爷和奶奶吵了一辈子,而父母亲呢,又是另一种情况,父亲是很传统的人,有点大男子主义,勤勤恳恳的工作,喜欢汽车,喜欢看新闻,喜欢听粗犷的草原歌曲,喜欢干净整洁的生活环境;而母亲呢,母亲又是一个女强人,处事果断得体,很难让人抓到任何把柄,迷之少年总觉得母亲有些虚伪,但无论怎么说,也抓不住任何把柄黑她,只是感觉很别扭。
父母亲都是强势的人,而迷之少年却是从小体弱多病,爱哭鬼,胆小鬼,阴沉有软弱,一直在逃避一切。
相比之下,妹妹倒是继承了父母亲的优点,聪明又坚强。
可以说迷之少年是这个家里最多余的存在,对谁都没有利用价值,反而还是个累赘,所以被踢开,非常正常。
凡事,只看利益,不谈感情,这样的话,许多事情都看得清晰,透彻。
父母亲极少吵架,因为他们生气的时候,都会不约而同的将火气发到迷之少年身上,偏偏迷之少年自己也不值钱,被骂看起来也是理所当然。
迷之少年:“???”
他是搞不懂啦,为什么父母亲一个个的都是,在公司被上司和客户骂了,回家来却要把这份愤怒发泄给孩子;迷之少年非常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他也知道自己是亲生的,但还是更希望自己不是,那样就有理由和这样的家庭彻底的断绝关系了。
“我是翻不了身啦,这辈子;”迷之少年总是这么说:“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只要翻身了,所有曾经伤害过我的人,只要有机会,我定要他们十倍,不,百倍奉还!”
归根结底只是说说而已,放狠话谁不会啊。
现实和小说的区别是,小说里的主角总是很容易翻身,打脸别人。
而现实就是,主人公不断的被现实打脸,一遍遍的被残酷的现实教做人,被踩在最底层,永世不得翻生。
……
外公呢,外公一辈子都没结婚——母亲是当初一家人逃难时,那家人将母亲送给外公的,母亲是外公的养女。
在这些家族的人身上,迷之少年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上限。
像外公一样孤独一生,孤独的死去。
或者像爷爷奶奶一样,磕磕碰碰,吵吵闹闹的一辈子,因为锅碗瓢盆的琐事天天吵架。
亦或者像父母亲一样,两人都是强势的人,努力工作,有了车子,房子还付了首付,余生几乎全搭在了房贷上,沦为房奴。
无论如何,迷之少年感觉自己人生的上限也就只有如此,下限倒是跌不到头,指不定哪天出门就被车撞了。
说到底啊,迷之少年渴望的爱情,花前月下,对影成双,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什么的……
举案齐眉是一个成语,是指送饭时把托盘举得跟眉毛一样高。形容夫妻间互相敬重。
但迷之少年在此之前,一直以为举案齐眉是那样的情况——两人在练着字,或是书法,或是绘画,偶尔抬头,你在看我我在看你,两人相视一笑,温馨幸福;迷之少年以前一直以为举案齐眉是这种感觉,这种意思。
老实说,在真正了解举案齐眉的意思后,迷之少年有一丝失望,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解释而极力否定权威的解释。
……
如今,陈发已死,迷之少年只感觉麻木。
他在等待,在等待着生不如死的终点,他相信,在生不如死的终点,一定会有终极的绝望在等待着自己,而当自己面临终极的绝望时,可能就是上苍最后的怜悯,终究会给予自己死亡,恩赐解脱。
可以的话,我们多希望人生是那样的。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如果不是生在战争岁月……
可战争,并不只是杀戮才是战争啊。
无形的战争一直在继续。
整个世界都是,和平的外表下暗流涌动,世界的未来如航行于无边之海的的大船一般,在风雨中飘摇着,摇摇欲坠的前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