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谷底,神岳躺在层层叠叠的白骨之上,身边的赤焰已昏迷不醒。此刻耳边只有寒鸦颤动翅膀,啄动白骨的声音。
突然,神岳觉得后背生疼,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浮空起来,他听得见,背后的血一滴滴滴在白骨上的声音,他痛苦急切的喊道:“赤焰……赤焰……”此刻的赤焰不紧不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变得通红,黑色的炁散出他的眼眶,他嘴里念着什么咒语,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入了神岳背后的伤口,神岳的脸色更加的苍白。
赤焰站起身来,平静的对不知所措的神岳说:“对不起,我的主子回来了,我不能让地煞折心占据我的身体……我用我最后一点清晰的意识转地煞于你身,此事,算我欠你的。若有机会,定当奉还。”
神岳痛苦的难以发出声音,地煞折心,力量强大,他慢慢的占据神岳的身体和意识,神岳会变成折心可操纵傀儡……可神岳还不知自己是谁,怎么能束手就擒呢……神岳体内灵极之力爆发,白色的力量像飞舞的轻羽,吞没了地煞在自己体内。地煞虽无法格挡体外,此刻它回事他最好的助手。神岳隔空控制欲离开了的赤焰:“我原本以为你是可怜人,谁知你与他们一样,都自私的要命……”
“故人之承诺,我不得不去兑现!”
“所以,就要把你的痛苦,丢在毫不相干的人身上吗!”神岳说道。
“对不起……”
“你要还,我要你现在还,我要你的命!”
白光紧紧缠绕在赤焰的喉咙,他毫无反击之力。
此时,一道金色炁斩斩断了神岳的力量,神岳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携赤焰而去,速度极快。
神岳失去力气,落在白骨之上,此刻他眼眶湿润:“为何无人来救我……我从何而来,未有一片花叶属于我。”
此刻,背后的地煞折心屹立在他身后,枯槁之容,沉默不语。
神岳抬头看着他笑了起来:“赤焰有什么错呢,被地煞寄生又有什么错呢,我还有你啊。”
这断魂谷里,煞气被吞的一干二净。
魂疆境内,灼华带着赤焰落在了长河芦苇边。月色清凉。
赤焰借着月光仔细看着眼前的人:“灼华,真的是你……”
而灼华对赤焰的态度却不似从前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救你。”
“你……不认识我了?”
“我只是路断魂谷,见灵极之力出现,本想入断魂谷一探究竟,可是,我的意识一阵恍惚,就将你救了出来。我确实不认识你。”灼华的眼神平静的让赤焰绝望。
“那你,拿到天洞五星石了吗?”赤焰继续问道。
“天洞五星石,并非人人可得。”灼华转身向大荒宫走去,留给了赤焰一个模凌两可的答案。
“一定发生了什么。”赤焰决定不再追问。事出有因有果,以果看因。
大荒宫,一切如旧,灼华欲踏入大殿,被将士以长剑拦住:“大荒宫正殿,无大王允准,不得入内。”
在大殿内听到异动颜立刻赶来:“不得无礼!”
她看到眼前的灼华,惊异不已,一个已死之人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可她无心去想他怎么活过来的,现在的明月灼华就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灼华公子,快请进。”
将士收起了拦截的架势,灼华跟着颜走了进去。黑色与金色的交织却通明的大殿然乙并未见过,她很是好奇,借着灼华的外貌,她不能随意表露自己,她尽量冷静,尽量老道。颜带着灼华来到大殿,宝座之下。
“公子出去很久了,大王很是担心。近日大王闭关修炼,枯于魂疆无人打理,所以想请公子代其为之。”颜的表情言语尽量诚恳,尽量不让刚刚回来的灼华赶到突兀。
“魂疆的现状如同一块破碎的冰,提起会碎,不提起会化,总会破灭的。”灼华冷冷的说。
“不会的,魂疆魂疆国势依旧强盛!”颜辩解道。
“宫主如此肯定,是有什么保这魂疆的法子吗……”灼华有意问道。
然乙的身体突然灼热起来,有什么力量穿透了她的血液,掌控了她的身体……灼华眼神突然冷的彻底。他慢慢站起来,凌视着颜。
颜惊异的看着他问道:“公子……怎么了?”
“魂疆破碎不堪,比怀苍好不了多少,曾踏入怀苍的铁骑同样会踏入魂疆……因为,你们藏了和天洞五星石一样危险的东西。”灼华站在颜面前,半步的距离。颜早已破了所有伪装的抵抗。
她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公子乃明月氏族唯一遗脉,请公子务必掌怀苍大全权。”
灼华转过身背对颜说道:“这怀苍姓什么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魂疆之土本就是明月氏族的,整个辰洲都是!若非五百年前那个神人,他教会了辰洲各部炼炁自保,现在的辰洲都还是明月氏族的!”
“现在千方百计复族,当初为何不去反抗,生生被人割断炁脉,明月氏族当年是唯一可炼炁的氏族,可现在却苟且偷生,寄人篱下,连现在这个魂疆王位都是换来的吧……”
“当年,那个神人以压倒一切的力量来到辰洲,他帮我们抵抗来侵略的赋机星,可属下不知道,他为何要割断明月氏族的炁脉,让明月氏族再不能修达大无境界。”
“那这王位是如何来的?”
“属下不知。很早之前便是明月族为王,属下从未怀疑,所以不敢有疑问。”
明月灼华抬头看着那个宝座,大殿中央,高高在上……
他飞身跃上宝座,自然而然的坐下来:“只有身在此处,才会知道我想知道的东西,才会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才会报……我早就该报了的仇。”
“公子继位,臣定当全力辅佐。”
“不必,把你手里的东西叫出来,便带着你的月臣离开大荒宫。”
颜惊异不已:“公子为何要驱逐寒月宫!”
“我不需要那么多的眼睛和耳朵……辰洲天高水阔,随你安栖。不过在这之前,把镇星令交出来……”
“呵……公子,你要关乎魂疆国运的镇星令,我可以给你,但公子得告诉我,你是否真的是明月灼华。”
“寒月宫主不愧是心思缜密的国师啊……”灼华起身慢慢走向颜,“这镇星令不是你派月臣从我手中抢来的吗。月臣以我无法炼炁而欺我,那月影箭的伤口,至今还未愈合呢……”灼华停在了颜面前,他冰冷而威严的眼神不容颜有任何的反驳。
“好,既然如此,我便物归原主……”颜从怀中拿出那块绛红色令牌交到灼华手上。
“慢着!”此时有一黑衣红色龙纹衣袍的年轻人踏入大殿。他头戴着黑色玉冠,一张白净刚毅的脸:“若不是灵胥报信,我都不知道,我们苦寻的镇星令,竟然在这大荒宫里。”
“云成王。”颜恭敬转身行礼。
云成见灼华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冷笑着走向他说道:“怎么,庶人之子没有教养,不知尊卑吗?”
灼华冷眼看着他,抬手掐住了他的喉咙,此刻,灼华身体两侧散出红色的气如同一对骤然展开的巨大翅膀,又像征战怀苍那日映红整个天空的流霞。
“明月氏族的力量都是我云氏给的,这王位也是云氏给的,你杀了我,明月氏族立刻会被灭族!”云成挣扎着,不减威风。
“如今我在,明月氏族毁灭与否,全在我弹指之间,你等蝼蚁,若顺,我便留你们,若逆,辰洲之大,无非皆成埋骨之地!”灼华的眼睛里散着红色的光,那光让人窒息。
“呵……可你们明月氏族先祖与我魂疆云氏有契约在先,千言洞,铁言石,明月氏族托云氏炁力,必以命护之,达傀儡之约。”
“傀儡之约……”灼华突然发力,扭断了云成的脖子。云成气绝落地,“即是傀儡之约,牵线之人死了,傀儡便自由了……”
“公子莫要小看魂疆云氏。多年来,大王抓了辰洲各部的人供他们炼炁,他们现在炁格复杂,根本不好对付。”
“是吗……那就趁着他们还未发觉,杀尽吧……”灼华平静一语,吓坏了颜,眼前的灼华手段竟如此狠毒,远在明月和之上。
“公子可信这世上有因果报应……”
“信,不过可报应我的,目前辰洲还没有……”镇星令在他手中融化渗入他的身体,体内的天洞五星石此刻与镇星令的力量融合,他的身体瞬间突破灵极。力量化羽,萦绕周身。
“我现在不仅是魂疆的王,也是,辰洲的灵皇……”
灼华体内的力量翻天覆地的改变,然乙肉身已彻彻底底变成了灼华,而然乙的灵魂也被困在灼华体内。
那夜,魂疆国,漠城发生一场大规模的屠杀,云氏子弟全部被杀尽,长河变成了红色,芦花在那一夜后也变成了红色……皎洁的月光不敢映照漠城之地,怕那还未散尽温度的血把月亮也染红。千言洞铁言石被毁,从此魂疆见证无数契约的铁言石不复存在。
明月灼华这一杀,魂疆各部,乃至辰洲各部都不敢再有任何风吹草动。对权势的欲望在生死面前变的脆弱不堪了。
辰洲最不安的就是沧流了。
肆海天星城皇殿内,气氛变的异常压迫。
“明月灼华,一个平平之辈,怎会得到天洞五星石和镇星令?我想过无数可能存在的对手,可从未想过是他。若非你来汇报,我都不知辰洲竟有此号人物。”沧叶烦忧的坐在宝座上。
“沧流族长不必介怀,您虽然表面上是一族之长,可谁不知,背后操纵着辰洲是您啊。”着紫衣戴面具的云长涣说道。
“一年后,我本想以猎星大会为由,铲除异己,可……百年前,惊穹未死时,就曾说过,拥有镇星令者,便为灵皇……”
“族长不必介怀,惊穹是何等人物,他是开辟一个世界的人。镇星令必非人人可得之物。若想成为灵皇,定不是得到镇星令那么简单,此种定有别的关窍。而且……散落辰洲的那颗天洞五星石是假的……”
“什么!”沧叶惊异的抬头看着云长涣。
“真正的天洞五星石除了惊穹根本无人见过,而且天洞五星石是开始辰洲命门的钥匙……必定玄之又玄,岂非凡夫俗子所能见的?”
“你怎确定那是假的?”
“因为这颗天洞五星石只是我落在辰洲的一颗机关心而已……机关心会不断的吸收周围的力量,会被强者驾驭,所以被传的神乎其神也不奇怪。”
“以一颗机关心竟然灭了怀苍,引起辰洲纷争……”沧叶不可思议的看着云长涣。
云长涣不以为然的说:“如此,你才好收渔翁之利啊……”
云长涣离开了肆海天星城。回到了故土魂疆漠城。踏着满地无人收拾的尸骨,血浸湿了他的鞋袜,他慢慢弯下腰,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触了地上的血,月光下,那红色的血变成了蓝色,云长涣苦笑起来:“为什么赶我走,又改变了什么,呵……我无处可去,无家可归……而你们到底在求什么,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这也是我的家,你们凭什么说死就死,说放手就放手……”他抬眼见漠城的芦苇都已经枯萎了,漂泊也有尽头,可尽头是生是死呢……
云长涣摘下面具,让自己的脸暴露在充满血腥味的空气里,紫色的瞳孔,灰色的眉,还有灰紫色的发,他的心还未完全僵硬,他还有痛感,他像是有一口气存在心里,让这一刻有血有肉的心转变的不要那么彻底。
“辰洲终要有一个王,不然,这争夺,征战永远不会停止……”
云长涣转头,见一黑衣男子站在自己身侧,是饮霄。
“百年之久,你什么也没有阻止。”云长涣道。
“你我都非能掌控辰洲之人。”饮霄说道。
“你在等那个人?”云长涣问道。
“等他是死是活的音讯,还了百年前欠下的恩怨,求他……让辰洲安稳……”
“欠他的是沧流,要不是你,你还什么?”
“目不见善恶,心不分黑白,这就是我的罪,我得还……”饮霄脚下生出朵朵黑色莲花,莲花蔓延开来,直到开遍整个漠城。花瓣片片,尽收饮霄掌心。漠城大地重回干净,只是寸草不生了。
“可我觉得……你还清了。”云长涣抬头望着硕大的月,低声说道。
饮霄握紧掌心,散形而去。
云长涣蹲下身,轻轻抚触脚下的泥土,突然土下窜出一条毒蛇缠住了他的手腕,他冷静站起身来,抬起胳膊看着那条毒蛇饮血后离去,而手腕上那两个血窟窿奇迹般的愈合了,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好像已经习惯了。从小到大他好像很容易吸引毒物。云长涣离开了漠城,他想回头,可是漠城已经毫无残留之物能证明它是漠城了,现在的它只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贫瘠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