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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罗刹女 (六下)

(失马误闯村人家)

另一边,池不群坐在天衙寺中,看着面前不过几行文字的纸有些头疼。

这两日寺员走访遍皇城中有丧事的人家,还有周边的义房,报回来的线索却是了了,城中没有异常发生,城外倒是有几具尸体被啃食,然赶过去一看,却是被外面游荡的野狗之属的兽类咬残,边缘残缺粗糙,并不像寺内义房尸身和鲁阳几人的伤口上那般平滑。

难道真的是他们看错了?

池不群捏捏眉心,起身走向药房探望受伤的三人。

在华问生的医治下,鲁阳等人的伤势大有好转,较浅的伤口逐渐长出新生的皮肤,受伤深的地方也已经结痂在慢慢恢复,池不群行到屋前看大门敞开,轻敲旁侧房门,不多时周青从药柜后面露出头,见人行礼说道:“少卿。华老外出买药材去了。”

寺中大多人都知,华问生每次都要亲自筛查添入的药材,不时会离开寺中一时半晌,池不群未再多过问,进屋道:“他们三人情况如何?”

“伤口恢复的倒是快,然而还在睡。不过……”周青话说半截止住,撇嘴在犹豫该不该讲下面的内容,池不群道:“不过什么,直说无妨。”

周青回想道:“不过早上我给他们换药的时候,好像听见纪未寒在说梦话,说什么是鬼,向官道跑,当心……之类的,就是重复念叨几个词,然后又没了声音。”

“你确定?”池不群再次向周青确认听到的是否有误,周青含糊点点头,因为对方昏迷时说话的声音微弱又时断时续,他趴在纪未寒的嘴边才努力从反复语言中听出这几个词语,池不群即刻整装驾马出寺,从皇城东侧的望阳门奔出。

纪未寒在梦话中说“向官道跑”这四个字给了他一点灵感,听前后的只言片语,对方极可能在梦中回忆遇袭情景,通向冀州的官路只有一条,便是从皇城的望阳门出去向东直上;而梦话中反复说的“向官道跑”,说明几人遇袭的地方不是在冀州境内,而是在去往的路中,不知为何偏离原定路线,误行到陌生处后又遭人毒手,这也恰好解释为什么官道附近没有供野兽出没的高山密林,几人的伤口里却有动物毛发。

池不群出城放慢马速,沿途观察道上的变化,果然在皇城远郊的路边发现一处异样。

路边的土壤有被人翻动的痕迹。

虽然上面栽种着草,但野草和周围的高度颜色都不一样,池不群下马拾起路边一根树枝拨开土上的草木,松动的土壤下残留一道隐约细沟的痕迹,细沟周围的土壤被不知名的液体浸湿,变成鲜艳的红色,似乎这里之前埋藏过什么东西。池不群掏出一块布片,拨了点泥土在上面举近详看几眼,眉头微微一皱而后收在怀中,顺着松动土壤下的痕迹向前走,又在不远地上发现几个浅显的马蹄印迹,延伸向前显然远离官道,一直没入前方一片小树林中,在外思索片刻,牵马跟着马蹄印进入林中。

此时节秋意愈浓,树上叶片由青转黄,随风飘落,地上积攒不少枯叶,马蹄印被落下枯叶盖住断了方向,池不群边走边环顾四周越觉煞是诡异——周遭没有一声鸟叫虫鸣,安静的让人害怕。

没入林中数尺,身后的寺马突然停在原地,感到不安的抬蹄乱踏了几步。动物天生比人敏感,更容易预感外来的危险,池不群安抚住马匹,见它迟迟不肯向前,手立即按在刀柄上警惕周围,半柱香时间过去,林中除了瑟瑟秋风和落叶,没有出现其他东西。

“此地不宜久留!”池不群心中闪过这一念头,牵马调头转向林外方向,进入时明明记得自己走了不足一盏茶时间的路程,返回却莫名走了许久时间,停下脚步一瞧,发现又转回到最初停留的地方。

看来这片树林不简单,似乎布有机关让人迷失方向困在其中,但这机关究竟是何又怎样破解,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其中门道,池不群正想跃上一棵高树从上俯视地形寻找出路,忽听身后低声急促嘶鸣,后方寺马又做出胡乱踏步甩头的动作,像是慌张困在陌生的地方,又像是在怕什么东西,伸手拉马缰要呵住惊慌的马匹,却见寺马扬蹄一声长嘶,直径跑向树林深处。

没有代步工具,从荒郊野外返回皇城要花不少时间,并且能惊得马匹仓皇奔走,看来这个在冥冥中的物体并不简单,池不群当即跟在后面追赶无缘无故受惊逃走的马,然脚程不及极度受惊下动物的速度,跟了一段便没了踪影,只得暂时停下先看所在何处,却发现马匹误打误撞将他带出先前树林,领到一个陌生的环境。

现在所处一片荒野之中,近乎腰高的野草似浪翻滚,远方是起伏的山丘,山脚处有一轮廓似房屋的建筑,像有人家生活在此,池不群向山下房子的方向走去,在杂草丛里意外发现一个十分眼熟的小东西。

一棵杂草上挂着一条淄色碎布片,边缘还带有血迹。

池不群拿起布片神色略显凝重,他认得这布,是做天衙寺寺服的布料。看来鲁阳他们几人也到过此处,树林外的马蹄印,估计也是他们留下的……

“喂!你是谁?在这干嘛?”

池不群正研究发现的碎布片,一声询问拉回思绪,收起布片转向身后,一个着农家粗布衫、背着木材的女孩在身后警惕瞪着他。

“你是谁!在我家附近偷偷摸摸干嘛!”女孩举起砍柴刀凶悍指着对方,池不群下上打量她一眼,声音温和解释道:“我是过路的商人,赶路的马跑丢了,追着它才来到这里。小娘子有没有看见一匹马跑到这儿来?”

女孩同样扫视他全身,挑眉疑问道:“你真的是卖货的?卖货的出门还带着刀?那你的货又在哪儿?”

“怕外面世道乱才带把刀防身,货已经在城内卖掉了。”池不群说着从腰间钱袋里摸出一锭银子伸到女孩眼前,“现在天色也不早,我又丢了马,能否在小娘子家借住一晚,当然有酬劳奉上。”

女孩眼光落在银锭上,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一把抓过揣在怀里,边领路边说:“行,跟我来。”

池不群跟在后方谢道:“多谢,还请问小娘子芳名?”

女孩正用砍柴刀斩断丛生的多余杂草开路,听到对方询问转头回答:“小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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