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珏搁下笔,直起腰,“累死了。”
“去玩吧。”
评选师执起卷宗看。
施珏觉得无聊,“这里哪有玩的地方。”
“带着外面的小姑娘去逛逛,因为离开了折家,她正闷闷不乐呢。”
施珏起了两分兴致,显然对若笙有点兴趣。
他打开门正好瞧见若笙坐在院子里,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施珏蹲到她面前,“小疯子?”
若笙瞪了他一眼,扭过身去。
施珏拍了拍她肩膀,“带你去玩好不好?给你买糖人?”
若笙似乎是来了兴趣,有点纠结地瞧着他。
施珏低头掰手指头数,“糖人、小风筝、年糕……”
若笙拽住了他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他。
施珏轻笑一声,“走吧。”
还没有到街道上,若笙看见了一个门口塑着罗汉像的小殿,罗汉像身上花花绿绿,一口白牙。
若笙兴冲冲地跑到他跟前,看了两眼又跑进殿内。
殿里面又黑又深,唯有一点烛光将室内照的昏黄,两侧的鬼神塑像青面獠牙,张牙舞爪,透着邪森森的气息。
若笙后退两步,撞到了施珏。
“怎么了?”施珏问道。
若笙离开他,往殿深处跑,“姐姐!找姐姐!”
施珏上前两步抓住她的衣袖,“你姐姐不在这里。”
若笙又想朝外跑,施珏拽住她,她没跑远。
“折家那个,不是你姐姐。”
若笙疑惑地看他,“不是姐姐?”
施珏点头,“她是折家二小姐,”他以诱哄的口吻道,“你姐姐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找?”
“帮……我找?”
若笙歪了歪头。
施珏嗯了声,“是谁?”
若笙着急道,“梅姑,姐姐,梅姑!”
施珏陡然变了眼神,又瞬间平静下来,异常温和地摸了摸若笙的头,“梅姑啊,我知道。”
若笙期待地看着他。
施珏柔声道,“我帮你找。”
若笙欣喜地拍了一下掌,“好!”
她转头去看台子上的塑像。
施珏抬手指着若笙面前的一座塑像,“这里是阎王殿,这是七阎王,据说碰碰他身上的鬼气可以除身上晦气,你要不要试一试?”
若笙转身看他,似不明白他的话。
施珏微微笑着握住她的手,慢慢抬起来。
若笙看自己的手,猛然抽了出来,‘啪’地一巴掌打在施珏脸上。
声音脆响,施珏被打偏了脸。
而若笙用另一只手握住这只胳膊肘,抬到眼前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眼施珏,一脸郑重道,“好听!”
施珏垂下眼睛,面色阴沉不已,静默了一会,略微偏了偏脸,看向若笙。
若笙对着他笑,很快笑容就变得勉强。
因为施珏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若笙脚尖渐渐离了地,脸上也没有一点血色,她伸出手想挣扎,可施珏就是丝文不动。
直到外面的笑语声越来越近,施珏终于放开了手。
他冷着脸离开了。
若笙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挑了挑眉,“很暴戾啊。”
听闻他就是与梅姑相好的那个,此时看来,梅姑生病的原因,颇有蹊跷。
若笙蹦蹦跳跳地跑到外面,半点不受刚才的影响。
在客栈门口遇见评选师和施珏,她故意跑到施珏面前,两手抓住他的手腕,卡在自己的脖子上,笑嘻嘻地看着他。
评选师好奇,“她想做什么?”
“大概是想死。”施珏抽回自己的手,冷冷地带着些审视地盯着若笙看。
评选师招呼若笙进来,又转头对施珏道,“你别欺负她。”
施珏不耐烦道,“我对疯子没兴趣。”
话虽这样说,第二天施珏还是主动邀请若笙出去玩。
“想见梅姑吗?”他道。
“梅姑!”若笙肯定地点了点头。
施珏弯了弯唇,似乎心情很好,拉住她的手腕,“我见到她了。”
他带着若笙到了息河边上,挑了块无人的地方,坐在沙地的石头上。
若笙蹲在他面前,手放在膝盖上,轻轻道,“梅姑?”
施珏面色郑重,“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若笙也一脸严肃。
施珏指了指息河,“这里面有妖物,你知道吗?”
“妖物?”若笙肯定地点点头,“知道!”说罢,怕施珏不相信,还补充道,“蓝色的!”
施珏挑了挑眉,“看来你见过。”
他严肃道,“那么,我问你,梅姑靠近过息河吗?”
“河……”若笙面色急切,“梅姑掉河里……”
施珏若有所思,轻声道,“原来是掉河里死的。”
若笙假装没有听见。
施珏一脸认真地看向若笙,“你听过挖心吗?”
“挖心?”
“嗯,你姐姐被妖物挖走了心脏,所以才躲了起来,你去妖物那里把你姐姐的心抢回来,你姐姐就会回来的。”
若笙没忍住,想笑。
她赶紧把头埋进膝盖里。
自己装疯没觉得自己变傻,倒觉得周围人把她当傻子哄,无形中也使他们看起来很傻。
还挖心?
真是………
若笙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施珏轻拍了拍她的头,若笙酝酿了一会,憋住笑,抬起头略带懵懂,“妖物……挖梅姑的心?”
施珏点头,“对啊,你要帮梅姑找回来,才能见到梅姑。”
若笙指了指息河,“那里?”
她直接跑到了河边,迟疑地看向施珏。
施珏走到她面前,也看向息河,“你不是想见梅姑么,要勇敢一点。”
若笙在息河边上又蹲了会,施珏也不催她。
她抬起头,“妖怪,吃掉我。”
施珏耐心道,“不会的,它现在不饿。”
不饿?
若笙又想笑。
她转过脸低了头,然后站起身,将手卷成喇叭放在唇边,“梅姑————”
息河没有任何回响。
若笙抿了抿唇,“我来救你!”
说罢,跳了下去。
息河荡起一阵水波,复而平静下来。
施珏又回到石头上坐着,过了半晌都不见若笙的踪影,他勾了勾唇,伸了个懒腰,起了身。
他到息河边上看了看,确定无疑若笙死了,眉眼松了松,踢踏着水龟悠悠地往回走。
过了一会儿,息河里冒出一个水色透明的头,看着他的背影慨叹,“真恶毒。”
阿飘在一旁绕着若笙转,闻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