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拢的一群人中,李末苼并未发现那道隐秘目光的正主,这让李末苼颇为苦恼。
想起周胖子给讲解的详细罪城,城池布局和大大小小的势力范围注意事项,李末苼脑海中浮现着整个巨城,此刻间也是半信半疑间,如果是周胖子的的手笔?
左右屋脊三人联影俯冲而下率先出手打破了李末苼的怀想,随至而来的还有三柄角度及其刁钻的飞刀,分别针对李末苼的眉头心脏与胯下。
剩余等人围拢做壁上观,切断了李末苼所有一切后路。
李末苼一个急速降落,躲掉空中飞舞的小刀,落地后整个背部紧贴面地滑行。
举刀三人嘴角发出一声冷笑,举刀横劈,可寒刀刀刀落空,中央大道铺就的巨石行道,一番碎石火花四溅。
眼见李末苼腾转挪移游刃有余,三人拿他毫无办法,剩余众人一围而上。
他们武器五花八门,斧钺钩叉一应俱全,闪烁着凛冽寒光,一股脑朝着李末苼砸下。
虽说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自由发挥,但是个个凶悍无比,手段极其残忍刁钻。
李末苼在层层打击之下,表现的是极为狼狈不堪,身上各处挨了不少兵刃的敲打砍杀,几次都是堪堪躲过致命杀招,眼看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的最后光景了。
但那道及其细腻的隐秘目光,苦苦寻求未果,李末苼便不打算与这群亡命徒做多纠缠。
这中央大道两旁的门面府邸,几乎都是山上或者各大洲赫赫有名的姓氏的门面宅院。罪城近日来是最为热闹的时光,里面卧虎藏龙不知道来了多少高高在上的人物。
此时中央大道之上也有清冷的几道身影陆续走过,熟悉罪城的人大都不予理睬自顾走过,只是好奇这打斗的两方人是什么人物,哪来的勇气在这中央大道之上厮杀,不怕一巴掌被两旁宅子里的大人物随便拍死。
当大家看到那个头戴斗笠坐卧狰狞狮背的背刀男子,也就稍微释然了些,无来大道的鸳鸯刀厉鬼无殇,罪城最有名的索命刀。
外来的一名十来岁的臃肿华贵小少年,身边还跟着一位神色消瘦的老头,另一边是位束身精干的俏俾,缓缓经过这场对他们来说过家家的厮杀打斗。
小少年饶有兴趣想要多看一会这难得一见的江湖厮杀,精干的俏俾嘟着嘴道;“公子,这些小打小闹没什么好看的,你砍我一刀我刺你一剑的,弄得鲜血淋淋的,别脏了您的眼睛。”
消瘦老头也转回小少年观望的头颅;“没看走眼的话,那黑色兽袍是九级妖兽的皮囊,还算值点钱,应该不止于此,这些乡下匹夫还没这么好的眼力劲。”
“那少年看似狼狈的逃窜躲避的力道用来杀人的话,那群人估计这会早就凉透了,少爷也没什么好学习观摩的,你注定是不可能有和人厮杀机会的。”人已远去,但声音依旧飘到了这战场中央。
言者无意?听着有心。两旁的高大楼房里陆陆续续探出脑袋来,九级妖兽的皮囊炼化一番,那可都是数目相当可观的白花花的神仙钱。
李末苼心头紧锁,一个翻身脱离战场,感受着高门大院里的贪婪目光,狐疑的望向远去的消瘦老者的消瘦背影。
精干俏俾顿时来了兴趣,乐滋滋邀功道;“少爷,我去给您取了吧,反正这罪城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在这里可以抢的天经地义,毫无心理负担。”
气质不凡的少年无奈的停留脚步,看着伺候了三代人的老人说道;“不是说好了吗刘爷爷?低调再低调一些,虽然我们很厉害,但君子观棋不语也,刘爷爷您的一番言语可能会制止了一场厮杀,让人知难而退,可那少年并无杀心,反而后续会给无依靠的少年带来不少麻烦,以后我没看明白的,您偷偷告诉我就好了。”
老人默不作声,看着很是无奈的小主子,想着出门前老爷的一番交代,既忧愁又欣慰,只好一切随自然,说不好对错。
“珍寰,少爷我跟着老夫子读的是圣贤大道,更何况你看我身上里三层外三层,被仙家最好法袍裹的鼓鼓囊囊的,怀中的乾坤袋里的宝物尽出,就是十境元婴大修士狂轰乱砸几个时辰都无妨,你怎么还可以生出这种心思,是不是平时我对你太过纵容了,还是你想坏我心境大道。”华贵少年此时面对贴身俏俾脸色一转,怒上心头厉色说道。
两旁的高楼之上看热闹笑话的一个个大人物听到此处,顿时紧闭神识,不敢有丝毫窥探。
一旁的婢女珍寰扑通一声跪下,顿时泪流满面磕头不止,连道三声;“奴婢该死,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此时的十来岁的少年满面威严尽出,看着额头流血不止的贴身婢女,心一软说道;“下不为列,起来吧。”顺手把怀中的锦丝手帕递给痛哭不止的珍寰。
继而少年转身,面对双方依旧对峙的兽袍李末苼大声朗朗道;“青洲释家释明星,如若有机会,邀请这位哥哥往府上一聚。”
李末苼回头看着臃肿华贵的小少年,并未作声,但眼神干净明亮透洁也没恶意。
因为在听完老者的话语后,李末苼想到的是怎么应对接下来的恶劣局面,而不是恼怒迁就怀恨。
这么多年一人在外,所经历的锦上添花都是甚少,更别提雪中送炭,那落井下石者可比比皆是,所幸都并非人类,搁在以往的异域世界,既然有了利益可现,那便是处心积虑的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没有丝毫人性道理可言。
李末苼想了想如今的局面,也并未接受释明星的善意,局面太过复杂,主角还未浮出水面,李末苼不想给人带来麻烦。
释明星望着那双应该出现在女子身上的纯净漂亮眸子,想到老夫子的一句话,‘眼睛是一个人的心灵窗户,’只不过释明星看到的不是一扇窗户,而是整个晴空万里。
就如男子见了心动女子一见钟情,或者说见色起意,释明星如今就是这般感觉,冥冥中有道声音在告诉自己,对面的人对自己很重要,有些人一眼如故而不能忘怀。
释明星这次肃理衣衫,双手作辑郑重道;“中央大道中畔四季园子随时为你敞开。”
奇迹王朝如果说江南水城的李氏的财富可敌国,那么青洲的释家便是所有山上势力修士的财神爷。
天上释家天下李家,财富金字塔顶尖的家族姓氏,同为一条大道的各大豪宅里的人物咂舌不已。
李末苼对着释明星回了个善意的笑容,而后继续望着对面心思徘徊不定的十二人,释明星颇为遗憾的离去。
十二人都是罪城挣扎在最底层的贱民,一纸之书拿钱算是交了命牌,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虽说不知道释家是哪方大神,但是中央大道中端的四季园子,可是一头打瞌睡的庞然大物。
总归是要死,是死在少年手中,给无来大道的大佬白面书生一个交代,还是打四季园子的脸面给秋后算账,孑然一身倒是无所谓。
可十二人身后都有一群姓氏的苦哈哈贱民,三代贱民如今在罪城才走完第二代,第三代还未成人,所有人的赴死都是在给后人铺桥搭路。
当年大陆的混乱史,硕风皇脚下的一座座白骨景观,留下了一代代人的命里还债,这群人死都不能由着自己走的安生。
十一个黑衣遮面的人齐齐望向中间一人,只见那人双手举刀齐眉,“杀”,一道冷冽沙哑的声音拉着长长的尾调,在这风雪夜中的中央大道久久回荡。
李末苼望着对面杀气腾腾赴死的十二人,想不出原由,在这大好人间,怎么会有人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李末苼的面庞上涌现一抹戾气,倘若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恐怕早已是刀下亡魂,双方无冤无仇,什么利益的存在,使人与人之间变成如今的不死不休,活着不好吗。
李末苼左脚跨出,一步而起,瞬间冲进人群,一脚踏在一人左肩一拳冲向一人面门,而后空中翻腾,一脚踩踏一人膝盖处,另一脚踢向一人后背……
空中辗转腾移,脚不着地,十二人纷纷倒向四面,倒在地上嗷嚎不已,久久不能起身。
李末苼环顾四周,横卧在狰狞石狮上的斗笠男没了踪迹,可那道隐蔽至极的微弱目光依旧在萦绕,看了眼倒在地上痛苦哀嚎众人,伤筋动骨一百天怕是免不了了,希望可以涨涨记性,活着多好。
李末苼一跃而起,不在摇晃慢腾腾的走路,而是迅速的穿梭于罪城之中,蹦蹦跳跳了大半个时辰。从中央大道飞至旷古大道,可萦绕眉间的那抹被人监视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这城是出不去了,倒也不再着急坐那无用之功。北面巨门不知道布下了多大的网等自己去钻呢,罪城的夜晚随无法无天,可也没见到那些地动山摇的大人物出手厮杀,不然几个罪城也不够折腾的啊。
既然遇到问题,避之不及,那么只能解决,是快刀斩乱麻一路横推,还是小心翼翼的抽丝剥茧另辟奇路,李末苼此时也没心思细细琢磨,只能在这陌生的城市里,面对自己曾以为熟悉的人群见招拆招。
李末苼又穿过将军大道又朝着中心的荒火大道走去,静静的等着那幕后之手的出现,精神铺设四周细细感知着那道隐蔽至极的目光正主,不过没有丝毫收获,李末苼心想麻烦了。
……
李末苼走后不久,中央大道厮杀处迎面走来两人,一魁梧雄壮的老头硕步间周身带动冰雪。
风雪中裸露着大半个胸膛,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龙从肩头游至胸膛,首尾相映旋转不停威风赫赫。
他脖子上骑着一位五六岁的小巧丫头,一双漂亮黑眸对着周围一切充满好奇,左忽闪右瞠目,调皮的很。
一身华贵紫色棉袄包裹的严严实实,外袭大红披风从头发遮到脚后跟,整套衣衫气息流转光彩熠熠毫不遮掩。
魁梧老头一脚把挡道的哀嚎黑衣人,踹飞到旁边豪宅的高墙之上,墙面顿时如蛛网般碎裂,黑衣人也停止了哀嚎没了气息,就硬生生的镶嵌在了高墙中央也不曾掉落。
小巧丫头看到这幕喜笑颜开,两双肉乎乎的胖小手拍打不停,欢呼到;“好玩好玩,嘻嘻嘻,刹爷爷还有呢还有呢,再来再来。”
名为刹的魁梧老头,听到自己小姐的兴奋呼喊,咧嘴漏出嗜血的残忍笑容说道,;“小姐你骑稳当了,老奴给你做幅画。”
小丫头双手抓牢了刹老头的银白乱发,睁大了两只黑白双眸。只见刹老头几个挪步间,一个个黑衣人如球般的都飞射进了那面高墙之上。
砰砰砰砰砰,还有发了一半声音的痛苦惨叫,在这风雪夜里中央大道上不绝于耳。
破败不堪的高墙之上十二个黑衣人齐齐掉落地面,一个个上下起伏的蛛网墙面链接成了一条仰天咆哮的巨龙,欲与挣脱墙面飞天而去。
豪宅内升起一抹摧残剑光,怒气冲冲杀气腾腾,正准备一穿而下,可看到刹的那张冰冷戏谑面庞,和等着看好戏的小巧姑娘,立刻改了面庞顿时笑容满面。
一袭白衣脚踏琉璃飞剑的中年人,立即落地俯首行礼道;“晚辈吙洲黎阳宗宗主小武,拜见洛阳山的刹祖宗和安晓公主。”
刹转头着了眼满面期待的安晓丫头,丝毫没有废话,一脚下去,黎阳宗宗主赫鸣武倒飞至高墙龙口之中,鲜血淋淋下整头龙愈加显得狰狞。
自此至终骑在高大背上的小身影充满了快意,眼睛一眨不眨,老持成重的点了句;“不错不错,刹爷爷做的画美极了,可是现在没意思了呢,我们走吧。”
一老一少两道身影沿着中央大道越走越深,两旁的高楼屋阁没有丝缕意识敢放射到这大道中央。
落地的赫鸣武挣扎爬起,双腿跪地,强咽下涌上心口的鲜血,踉踉跄跄大声道;“小武恭送老祖宗安公主。”伏地久久不敢起身。
生死间,命里斑驳不由己,富贵中,品性凹糟终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