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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明墨白

一个月之后,城堡一楼大堂。

隔着一群同学,人高马大的徐达威远远地看着明墨白,徐达威有些纳闷: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的明墨白,瘦瘦小小的,像极了一株不起眼的荆棘,还是在寒风中掉光了叶子的那种,任谁一只脚就可以把他踏进泥里的模样。

曾经徐达威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在他第一次看到明墨白的时候,他就仗着自己长得高大,并且是第一名,便想给这个总是绷着一张脸,一副欠揍模样的明墨白一个下马威,可是不久他就后悔了。

后悔的原因却不是他打不过明墨白,而是因为得罪明墨白很不合算。

在他轻松而如愿地,第一次将明墨白撂倒在地时,他有过不可一世的优越感,可是还没等他振臂高呼完,明墨白就爬了起来,而后他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将他放倒在地,可是这小子却总能又一次挣扎着爬起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同学们看好戏的呼声也渐渐地消失了,最后居然有人偷偷地喊着:“站起来!站起来!”徐达威开始觉得无趣,觉得自己打的不过是一个不会求饶,不懂得自保的疯子,可是这个叫明墨白的家伙如果不求饶,自己要怎么找台阶下?到后来,那个老是垫底的什么婷居然都敢替他向自己求饶了,连师父都说:“今天就这样结束吧!”那家伙却冷冷地吐出一口血,说:“我还没死,怎么能算结束?”然后就像疯狗一样冲了上来,当时徐达威觉得自己要疯了。后来,当同学们上前七手八脚地把明墨白从冰冷的地面上拉扯起来,然后把他丢到寝室时,徐达威竟然觉得自己解脱了,这种感觉太奇怪,明明是他胜利了不是吗?直到第二天他才知道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第二天吃早饭时,他像往常一样赶走一群小子,独占了一整张桌子,刚刚拿起一根金黄酥脆的油条放到了嘴里,还没等咬下去,明墨白那小子也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根棍子,阴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就朝着他狠狠地打了下来,一下、两下、三下,直到那根棍子被桌子震飞,然后他像是疯狗一样,趴在他身上又抓又咬。

徐达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胳膊,它已经基本痊愈了。徐达威现在想想都后怕,幸好有师父在,否则真有可能会被那家伙弄死。

从那之后,就没人再敢招惹这个可恶的家伙了。

要说,徐达威不得不承认,他还没见过比明墨白更聪明的家伙,他学东西极快,尤其是在打架方面。提起这个,徐达威心里是有些佩服他的,虽然在明墨白没来之前,徐达威蝉联了好久的榜首,即便如此,哪怕对手再弱他也会在出手时给自己留有退路,防备自己受伤,可是讲究攻守结合的招数,到了明墨那里仿佛就只剩下了进攻,怎么说呢?他就像一头不要命的小公牛,急红了眼的横冲直撞,根本就不屑去在乎自己会因此受伤,那家伙难道不会痛的吗?

明墨白似乎感觉到了徐达威不友好的目光,他转过身,抱着胳膊,冷冷地盯着徐达威。

徐达威赶紧假装被刚刚从二楼走出来的师父吸引了目光,悄悄别过脸去。

师父扶着栏杆,和蔼地朝他们每一个人都了笑一下,当目光碰到蓝婷脸上时,可能是因为笑了很久的原因,蓝婷觉得师父的脸上像是糊着一层什么似的,他那六颗不算很白的牙齿始终露着,让蓝婷想到了那只总是到他们孤儿院偷吃东西的大黑猫。

师父郑重地说:“从今天起,你们第一阶段的训练就结束了。”

下面的九个同学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不敢相信。

“怎么,你们还不想结束?那么……”

这下,大家就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已经握到手里的钞票一样,嚷嚷起来,纷纷表示很高兴能结束训练啦。

“那么,我们开始,更加困难的第二阶段——实战训练。”

蓝婷有一种不但已经到手的钞票被抽走了,而且自己还被洗劫一空了的感觉。

师父好像并没有看见同学们绝望的表情,他继续满面笑容地说:“第二阶段我们需要两两分组进行,现在由排名高的人开始选战友,依次进行选择,嗯……明墨白,你先来。”

蓝婷和大家一样盯着明墨白,脑子里浮现出自己和这个叫明墨白的冷酷家伙的种种。记得刚来的明墨白在比武场差点被徐达威打死,她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怜悯,偷偷在他昏迷时,给他送过两次药。第一次她慌里慌张地把涂伤口的药放在他床头,没敢停留就跑了出来。回到自己的卧室,她考虑了一下,又觉得不对,他还昏迷着怎么给自己擦药呢?于是她又硬着头皮去了他的卧室,在那间仅仅容得下一张单人床的狭小空间里,她的小心脏跳的飞快,明墨白似乎还在昏迷着,她便哆哆嗦嗦地打开云南白药药瓶,然后伸手去掀明墨白的破烂T恤,可是还没等她掀开,他就突然睁开了眼,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睛,让她瞬间想起了可怕的大白鹅,吓得她几乎跳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算合适,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明墨白就那么看着她,也不说话,最后,她慌乱中将手里的小药瓶放到他床边,就没命似的跑了。

她原本以为已经有了这么一点的交集,他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可是她错了,这个明墨白永远都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他就像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疯子一样。

吃饭时,他会独占一张桌子,任何一个想要靠近那张桌子的人,都会在他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训练时,他像是一个和自己过不去的神经病;间歇时,他不是在城堡里的藏书室,就是总捧着本书,像是要钻进书里一样痴迷地读着,丝毫不在乎周围嘈杂的一切。每天傍晚在其他同学都累的爬不起来时,他却还能孤零零在沙滩上跑步,他像是从不知疲倦的陀螺,飞快地转着,围着一个目标,把其他所有企图靠近的东西都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撞倒,再远远地甩出去。

这样的明墨白让蓝婷有些害怕,害怕到让她失去了先前那种去可怜他的理由和勇气。

在上上周六的比武场,蓝婷知道被师父安排同明墨白对决时,她心里还是暗暗松了口气的,她猜测明墨白应该会对她手下留情的吧?结果,明墨白一上场便二话没说干净利落地把蓝婷打趴在地,从此蓝婷更是不敢再有任何奢望了。

“明墨白,你选谁?”师父说。

几乎所有的同学都急切地看着明墨白,希望他能选自己,毕竟分组时跟着最强的总是好的。

徐达威信心满满,虽然他和明墨白有过摩擦,可是他看出这个明墨白绝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绝对知道要和谁联手才是正确的,他有把握如果他们两个人一组,绝对可以打败其他各组。

就在徐达威几乎要得意洋洋地笑出来时,明墨白一贯冷冷地开口了:“蓝婷。”

这不大的一声无异于晴天霹雳,这么回事?徐达威恨恨地看了一眼明墨白,就像被始乱终弃的女子看着忘恩负义的人!

这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选择让人瞠目结舌。

蓝婷直接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地看着根本就没打算看她的明墨白。

师父看着楼下一张张半天合不上的嘴,朝明墨白嘿嘿一笑:“有意思,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明墨白没做任何反应。

于是师父就点到徐达威,让他进行选择。

被选到的同学不出意料的是排名榜上的第三名。第三名兴高采烈地给了徐达威一个拥抱,这可是蓝婷第一次看到有人敢这么对徐达威,徐达威却一反常态,紧紧地回抱着他,一边偷偷用斜睨的目光去瞅明墨白,心想,就算你小子不选我,我选了第三名,照样能赢了你。

总共九个同学,到8个同学们都有了战友,就剩下一名没人选。

蓝婷看着剩下的那个叫杜林的同学失落的几乎要哭了的表情,终于有些相信明墨白选择的是自己,随后她又有些不忍,她知道由于之前大家都没有多少情谊,本来剩下的应该是万年最后一名的她。

结成战友的同学都彼此拼命表示着亲近,即便不久之前,他们还为了争名次打得不可开交。

隔着两对兴高采烈的同学,蓝婷看着冷冷地站在角落的明墨白,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过去。

师父拍了一下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对杜林说:“在这里,失去当战士的资格就只能沦为伺候人的仆人,五,他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五上前粗鲁地拉起胖胖的杜林就往厨房的方向走了。

“恭喜大家,成功进入第二阶段。”

师父鼓起了掌,底下的人也拼命地拍着手,好像是每一下都能准确无误地拍在师父的马屁上。

直到散会,蓝婷也没有走向明墨白,她想叮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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