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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春夏秋冬之春蚕

一般来说,春夏秋冬,只是指最寻常的四个季节!

比如春种秋收,冬寒夏炙,气候不同,时景亦各异!

但是,在我的童年,一年中的这四个季节,却代表着无数欢乐与难忘!

在我的记忆中,春天是从桑树上来的!

它有时来的异常猛烈突然,有时又来的悄无声息,却总会为我们这些饱受了寒冬禁足的小孩子,带来惊喜与快乐!

我们的那些欢乐与首先与蚕有关,于是也就和桑树也扯上了关系!

我们都知道,只要桑树突兀的枝条上开始吐露嫩黄的叶芽的时候,那便是春天真的来的!

若是在这个时候,我们又发现河边的柳树也开始抽出了新芽,那春天的到来,便是无争的事实了!

而春天来了之后,气候很快将开始变暖,我们也将渐渐褪去冬衣,慢慢换上不是那么臃肿的衣服!

这对于蜷缩了整整一个冬季的我们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而且,每当这时,不论是校园里,还是村子里,平时空旷的地方,大人和小孩的人影也渐渐多了起来!

不过,在春天里,我最喜欢的却只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自然是养蚕了,这是我们每年必不可少的一件大事!

说它是大事一点都不为过,因为从寻得蚕种,到孵出蚕宝宝,每个阶段,每个步骤都极为关键!

我不记得第一次养蚕是什么时候,也不记得当时的我有多大!

但我肯定的是,养蚕的事一定发生在三年级之后!

最为直接的证据,便是我的那个蓝色双层的文具盒!

那个文具盒是我的第一个学习工具,也是妈妈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而这个礼物,就是妈妈为了我上三年级而特意奖励的!

那个蓝色双层文具盒是我亲自挑的,是在离我家二十里外的集市上买的!

买的时候足足花了妈妈的两块钱,算得上是我的一次奢侈消费了!

要知道在当时,一包盐才一块钱,我一学期的零花钱也才十来块而已!

不过,妈妈是爱我的,买那个文具盒的时候,她没有皱一下眉头!

至今,我依然很感激妈妈的那次慷慨,因为那个蓝色双层的文具盒不仅满足了我的虚荣心,还为我养蚕的伟大事业,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场所!

当然了,养蚕少不了蚕种,更少不了桑叶!

我得到的第一份蚕种是大林哥给我的,是巴掌大的一块旧报纸!

这块旧报纸和寻常报纸没有两样,只是在上面点缀着密密麻麻小黑点,像极了一层极小极细的黑芝麻,摸起来特别舒服!

刚拿到蚕种的时候,我还挺纳闷的,一直想不通蚕宝宝是怎么从那些针尖般大小的小黑点里出来的!

所以,在拿到那一块旧报纸之后,我便放在蓝色文具盒的最底层了,后来也没怎么管过!

直到过了一两个星期左右,突然有一天,我看到了一只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小黑虫爬出了文具盒,又爬到了我的书本上!

它就像个标点符号一样,细细的,黑黑的,在洁白的书页上慢慢移动着!

当时的那一瞬间,我是愣住的,完全不知道这个又细又黑的小虫子是什么东西!

不过奇怪的是,那只小黑虫似乎很憨,爬的也极慢,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害怕,反倒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

相对于我的迟钝,大林哥就显得十分惊喜了!

他一看到我书本上的那只小黑虫子,便兴奋地拍着我,只说出蚕了,出蚕了!

大林哥的兴奋将我惊醒了,等我在无比激动中打开文具盒最底层时,竟看到了无数只小黑虫子!

它们长的一模一样,又小又黑,爬慢了整块旧报纸,也爬满了整个文具盒的底部!

看到文具盒里满是小黑虫子的那个瞬间,我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发软,连着我整个人都像没了骨头一样,只想一屁股坐下!

我至今记得那个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既惊喜又无措,让人无法平静!

后来大林哥告诉我,出蚕就是这样的,待到适合的温度与时机,蚕宝宝自然就这样一涌而出了!

这个说法是正确的,因为我后来检查过出蚕后的旧报纸,那些密密麻麻的小黑点,确实在化虫后变成了透明,就像是无数个透明的蛋壳一样!

第一次见到蚕宝宝的我很激动,也很快便在学校附近的桑树上摘了很多拇指大的嫩叶!

蚕宝宝吃桑叶的本事是天生的,放入一片嫩叶不一会儿,便能看见无数小黑虫爬上去!

也是不一会儿,便又能看到一片完整的叶子上出现很多小洞!

第一回养蚕,我养的很成功,比班里的很多老手和大林哥都养的好!

在那些等着蚕宝宝成长的日子里,我总是怀着欢快的心情,每天都会定时定量,在文具盒里放入新鲜的桑叶!

养蚕是一个让人感到快乐的事业,尤其是看着蚕宝宝从一个头发般细的小黑虫,渐渐长成一个笔尖大的小白虫,再看着小白虫长成筷子般粗的大白胖虫,总会让人有种特别的成就感!

不过,我最喜欢看的还是大白胖虫吐丝织茧的过程!

成熟的蚕宝宝一般都会很胖,当它们的身体看着几乎透明的时候,那就说明它们要开始织茧了!

当然了,帮助透明的蚕宝宝织茧,也是我们最乐意干的一件事!

通常情况下,等到这个时候,我们便不能再放到文具盒里养了!

而且找一个更大一些的纸盒子,或者直接放在一张纸上面,然后折来一些松枝来,在盒子里或纸上方为它们搭出一个类似树梢的环境来!

变成透明的蚕宝宝吐丝前,几乎都要爬到一个特定的空间,才开始它们的织茧大业!

我们把这个过程叫做上梢,意为蚕宝宝爬上树梢开始织茧!

蚕宝宝吐的丝只有两种,一黄一白,最后织出的茧也是这两种!

不得不说蚕宝宝织茧的本领是超乎想象的,它们不仅从不断丝,而且织出的茧又圆又好看,简直就是世上最完美的作品!

洁白的茧和金黄的茧大小如李子一般,呈椭圆形,摸起来既粗糙又顺滑,软硬适中,足以支撑他们化蝶的奇异空间!

蚕宝宝织茧之后的状态我们叫做化蝶,因为等它们破茧而出的时候,它们已经变成了一只蛾子!

即便它们不是真的蝴蝶,也不会飞翔,但它们确实有一双不停挥动的翅膀!

小时候不懂蚕宝宝化蝶的本质,只觉得无比神奇,仿佛白白胖胖的蚕宝宝只是在自己编织的房子里睡了一觉,就长出了翅膀,化成了一只胖到不会飞翔蛾子!

等到后来学过生物课之后,我才渐渐明白,蚕宝宝的化蝶,只是为了繁衍,并没有我们当时想象的那么神奇!

不过,这些都与我们养蚕的快乐无关,我们养蚕就是想看着它们慢慢长大,然后再织茧化蝶,如此而已!

可惜的是,除了第一次养蚕特别成功之外,我之后的养蚕事业终究没到发展下去!

最让我收打击的是,我看到了鸡吃蚕宝宝的那一幕!

那时我应该在四年级,但已经记不得我为什么不将蚕宝宝放在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

只记得,我刚放学回家,就看到了一只大公鸡一啄一啄地吃着松枝下的蚕宝宝!

那只大公鸡似乎很随意,头一低便啄走一只蚕,头一低便又是一只蚕!

若不是我急忙中反应过来,吓走了大公鸡,那一年我的所有蚕宝宝将会全军覆没!

也许就是因为大公鸡吃蚕的事吓到了剩下的成员,那一年织茧成功的蚕没有几个!

而且,最终能化蝶成功的蚕就更少了,至于胖蛾子产下的蚕种,几乎就等于零!

也是从那之后,即便我每年都会养蚕,却再也没有成功过!

直到后来,我听了属鸡的人不适合养蚕的事,我便再没养过!

而那时,我刚好五年级,尽管心里还有想去再试试,看能不能打破那个属相克制养蚕的魔咒,却也没有了多余的时间和精力!

还有,那时的大林哥也不养蚕了,班里同学也都不养了,所以我再也换不来蚕种了!

没有蚕种,我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比我小的同学身上了,看他们中属鸡的人会不会也有和我一样的养蚕魔咒!

不过,我从来没有得到过证实此事的东西,只是随着年龄的成长,渐渐将心中的那份执念化成了怀念!

怀念迎来春天的桑叶的味道,怀念爬满文具盒的大白胖子,怀念松枝上的一个个洁白与金黄!

怀念和我一起养蚕的那些人和那些无忧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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