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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幸福如此简单

姑娘名叫青莲,今年十四岁。父女两人相依为命,

青莲爹每天给犍为郡的大户清理厕所,闲暇的时候去山上砍柴,赚取微博的工钱养活青莲。青莲每天在家,从不出门,爹每天回家带回粮食,青莲和爹才有饭吃,如果带不回粮食,父女两人也只能饿着。

生活如此艰难,但只要有青莲的爹在,总不至于会饿死。

天有不测风云,前些日子的一个大清早。青莲的爹居然没有起床。青莲以为是爹爹太累了,睡过了头。走近才知道自己爹的身子已经冰凉了。

青莲傻了。面对自己爹爹冰冷的尸体,青莲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悲伤和流眼泪。

青莲想把爹葬了,可是没人帮忙,青莲根本一点也挪动不了他爹的尸体。青莲想找人帮忙,可是犍为郡里,青莲甚至连一个人都不认识。花钱雇人帮忙,青莲哪有钱?

一连两天,青莲就蹲在墙角,没吃没喝,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自己爹的尸体。她不知道没了爹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青莲也想到了死,跟着爹起码自己和爹还能互相照顾着点。

青莲爹身上开始有飞舞的苍蝇。起初青莲还有力气驱赶,到最后,青莲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天早晨,青莲迷迷糊糊见爹背回好大一袋粮食,青莲做了好大一锅饭,正当青莲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嘴唇生疼。青莲这才清醒过来,原来是自己做的一个梦,爹爹依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青莲咂巴咂巴嘴,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估计是自己刚刚做梦吃的太急了,自己把自己的嘴唇咬了一下。

青莲想起了自己爹每天起早贪黑,浑身臭味,只为能让自己吃上一口饭,爹爹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能活着。

青莲心一阵阵地疼。心想,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要把爹爹安葬了才行。

青莲用尽浑身气力,来到灶台灌了一肚子凉水。青莲出门了,几天没有梳头的青莲蓬头垢面,面无血色,衣服破破烂烂,身上还散发着臭味。

青莲来到大街上,跪在地上,开始有气无力地大喊:“卖身葬父”。

青莲不会写字,也没钱请人写字,只能跪在地上喊。

卖身葬父,是一种走头无路无奈之举,这种事情在这个年代时有发生,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如果不是至善至孝之人,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青莲跪在地上,甚至连乞丐都不如,身上散发出的臭味,让所有人经过的时候都捂着鼻子,一种嫌弃的眼神。当然也有善良之人,时常会给青莲扔点吃的。或是不善良的有钱人,给青莲扔吃的,像是给狗扔吃的一样。

一连几天,青莲都没把自己给卖出去。

青莲这身打扮,还有身上的味道,有人买那才是奇了怪了。

偏偏,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

刘理和小凳子这一天眼看就要到达犍为郡,他们已经想好了,今晚就在犍为郡住下。在刘理和小凳子赶路的这个时间,犍为郡一个富家公子骑着高头大马,刚刚路过青莲跪的地方。

一股臭味飘来,富家公子嫌弃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青莲,青莲连忙喊了一句:“卖身葬父”。

“哼哼”,富家公子冷笑了一声,骑着马往前走着对旁边的下人说道:“你说说,这什么世道,这发霉发臭的东西也有人敢拿出来卖,简直是太无耻了,谁买谁才是大傻子呢”

“大少爷说的极是”,一个仆人模样的人谄媚地说道。

富家公子姓杨名弘文,是犍为郡有名的大户人家,杨弘文在家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叫杨博文。

杨弘文骑着马刚走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青莲。“哈哈哈”,杨弘文突然大笑起来。

“大少爷,你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

“开心的事情?哈哈,你说对了,我想到一件极为开心的事情,我要把这个人买下来”

“啊···”,仆人傻了,不知道自己的大少爷在想什么,刚刚还说谁买这个人谁就是大傻子,这话音才刚落,怎么就自己打自己的脸呢。

只见杨弘文调转马头,又重新回到了青莲面前。下了马,蹲在青莲面前,仔细端详,还不时用鼻子闻闻青莲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突然开心地说道:“好,好好好,这样的人做老婆做合适”

“大少爷,你要娶这个女人做老婆?”,仆人不解地问道。

杨弘文转身看了一眼自己的仆人说道:“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我是在给二少爷找老婆”

“二少爷?”,仆人一听,疑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大少爷果然重情重义,合适,真是太合适了”

“哼”,杨弘文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看着青莲问道:“哎,你爹在什么地方呢,明天我就安排人把你爹葬了,然后你就成婚,你可愿意?”

“啊?”,青莲看着杨弘文,这个要求有点过分,自己的爹一安葬自己就要成婚,这似乎是大不孝。

“啊什么啊,我就这一个要求,你赚大了,和你成婚的人可是我的亲弟弟,这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我可告诉你,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杨弘文见青莲有些犹豫,站起身来,做出要走的姿态。

青莲在这里已经跪了好几天了,从来没人和自己搭过话,虽然眼前这人的要求有点过分,可是已经去世好几天的爹终于能下葬了,这也是青莲现在唯一能为爹做的事情。

成婚?青莲从来没想过这件事情,自己今年十四岁,虽然已经到了成婚的年龄,可是自己的这个样子,谁又肯娶自己呢?现在是自己在卖身,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青莲连忙跪在地上向前爬了两下道:“这位少爷,只要能安葬了我爹,做牛做马,青莲全凭少爷安排”

“嗯,不错”,杨弘文对青莲的态度很是满意。“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明日便会有轿子抬你过门,不过还有一点,你要保持你现在的样子,不准洗脸,更不准洗澡,也不准换衣服”

“全听少爷安排”

“痛快,你家住在什么地方?”

“就这里”,青莲指了指不远处自己家的茅草屋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也别跪着了,赶紧回家吧,记住,明天有人来接你”,杨弘文说完,在仆人的搀扶下,上了马,满意地扬长而去。

青莲终于把自己卖出去了,这时候周围围了很多人,很多人都是在看笑话,看青莲的笑话,也是在看杨弘文的笑话。人群中不时有人指指点点,他们也不明白,杨弘文到底是看上了青莲哪一点。

青莲站起身来,看了一眼人群,这里面不乏这些天给过自己食物的人,青莲屈身向所有的人报了一个万福,这才返回自己的家中。

回到家中的青莲,终于得到一丝丝安慰。跪在床前自语道:“爹,女儿不孝,可是女儿也没办法,只能如此,如果有来世,女儿当牛做马再报答你的养育之恩......”。

青莲靠在墙角,除了欣慰之外,更多的是不舍,家里虽穷,可这也是自己的家,明天开始,青莲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是怎么样。青莲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要把爹安葬了,青莲在这个世界上就了无牵挂。

青莲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她也不明白今天的那个富家公子为什么要买下自己。青莲能隐约感到,自己今后的日子并不会好过,可是那又如何,大不了一死。

昏昏沉沉中,青莲听到有人在说话。青莲以为是买下自己的公子派人来了。

原来是借宿,还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孩子。

本来青莲一个女人,家里还正逢此大难,按常理,青莲是不应该答应别人借宿的,尤其还是两个男人。

青莲竟然鬼使神差答应了。

没什么好怕的,他们想打劫,那看看家里有什么他们需要的,尽管拿去好了。此时的青莲更不惧他们会对自己有想法,这些天自己在大街上跪着,青莲清清楚楚地知道别人对于自己的嫌弃。

青莲长这么大,家里还从来没来过外人,只要不嫌弃,借宿又何妨,只怕是他们刚一踏进家门,就会扭头离开。

明天过后,自己也将离开这里,这是青莲待在家里的最后一晚。

来青莲家借宿的正是刘理和小凳子。

一路走来,刘理每到一个地方,不去官家的住处,不去当地的大户人家借宿,刘理挑的借宿人家,都是这个时代最穷的人家借宿。

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刘理现在真心实意想了解现在老百姓的疾苦,二是挑这些穷苦人家,刘理借宿一晚,都会给他们一些报酬,也算是帮助他们。

到了犍为郡,挑的借宿人家,就是青莲家。

面对屋里青莲爹的尸体,出手帮助青莲是刘理必然会做的事情。

当刘理告诉青莲,明天会出钱雇人帮助青莲安葬她爹的时候。青莲知道,这是遇到了好人,才把今天自己卖身葬父的事情和刘理娓娓道来。

有着现代人思维的刘理,当然不能接受卖身葬父这种事情。可是那又如何,这可是三国时代。人权在这个时代是不存在的。

听完青莲的讲述,刘理隐隐为青莲的命运感到担忧。如果刘理能早到犍为郡一天遇到青莲,青莲也许就不会把自己卖掉,青莲说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可刘理总觉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正常人是不可能看上青莲现在这个样子的,虽然刘理并没有见到青莲干干净净是什么模样。

每一个不期而遇的相遇,和恰到好处的擦肩而过,都冥冥之中有它的缘分注定。

如果刘理早一天和青莲相遇,也许对青莲来说,并不是最好的结果。刘理可以帮助青莲把他的爹安葬,甚至给青莲一点钱,度过眼前暂时的难关,可是以后呢?青莲以后该怎么生活。

也许现在对青莲来说,是最好的一种结果。不仅把爹安葬了,尽了孝道,自己还找到了婆家,完成了人生大事,不管穷或富,起码今后的生活有了着落。

“青莲姐姐,明天等把你爹安葬了,我去给你买一件新衣服,然后再梳理一番,毕竟嫁人是人生中的大事”,刘理现在已经管青莲叫姐姐了。

“多谢李公子,可是昨天那个少爷说了,叫我不能梳洗,不能换衣服”

“哦,我倒是忘记了”,刘理很尴尬,他想不通,买下青莲的人到底是什么心理,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要求。“青莲姐姐,不如这样吧,明天我和小凳就作为你的娘家人,我是你的弟弟,你看这样如何?”,青莲的遭遇和处境,让刘理产生了巨大的恻隐之心,她也想亲自看看,要娶青莲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如果真如刘理所想,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刘理还能帮助一下青莲。

“这...”,青莲犹豫了,通过短暂的接触,青莲知道刘理是一个好人。

“公子,这可不合适,万万不行”,小凳子一听急了,堂堂的梁王殿下怎么能随便认别人当姐姐呢,这一认,青莲可就是一步登天成为皇亲国戚了,这个亲戚可是不能随便认,这是有国法的。

“你住嘴,我说行就行”

青莲也觉得不合适,眼前的李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老百姓,“公子,你的好意我领了,可是你叫我姐姐我是万万不敢答应的”

“青莲姐,我已经决定了,明天我会看着你嫁到...那个,青莲姐,你要嫁的人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

“好吧,等你在你夫家安顿好了,我和小凳再赶路”

“公子...”,青莲还想说话,可是被刘理打断了,只见刘理站起来说道:“青莲姐,今晚我和小凳睡哪里?”

“呃,我家只有这一间屋子,要不你们进屋去休息?”,青莲试探地问道。

“不行”,刘理断然拒绝,“青莲姐,这个屋子暂时就别进去了,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病菌,呃,就是能让人生病的东西,要不这样吧,今晚我和小凳就在院子里凑合一宿,青莲姐,你也不能进屋休息,你也在这院子里凑合一晚吧,晚上虽然有点凉,但是总比生病强”

“好,我全听公子的”,虽然这是在青莲自己的家里,可作为一个古时候传统的女人,青莲很好地继承了女人逆来顺受的传统。

小凳子一听今晚又要露营,已经开始忙起来了,只见小凳子把马身上的行李打开,熟练地撑起了刘理制造的帐篷。还有简单的毯子等御寒之物,看的青莲目瞪口呆,他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

青莲从院子里也抱来了干草,铺在地上,这就是她今晚的床了。

“小凳,给青莲姐拿一个毯子过去”

“给她?”,小凳子嫌弃地喊道。

刘理狠狠地瞪了小凳子一眼,小凳子知道刘理的脾气,赶紧怪怪地给青莲拿了一个毯子。

“公子,我不用”,青莲嘴上说着不用,可是手切在抚摸着小凳子给她的毯子。

“姐,你就别客气了,这秋天天气凉,到了晚上更凉,你要是再感冒了可就不值得了,再说,你不毯子我也睡不踏实”

“那好吧”,青莲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青莲如果在后世,这个年纪还是一个孩子。

刘理见青莲接受了给她的毯子,会心一笑,拿着自己的木头水杯,拧开盖子喝了一口。青莲早就注意到了刘理手里的这个东西,只是没敢问而已。现在和刘理也算是熟悉了,青莲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公子,你手上的东西是什么?”

“哦,这是我自己做的水杯,是用来装水的”

“我可以看...,算了”。青莲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刘理岂会不知道青莲想做什么,说实话,刘理实在是不想把被子给青莲看的,不是刘理看不起青莲,而是现在的青莲实在是太脏,太味了。

“给”,刘理还是把杯子举到青莲面前,笑嘻嘻地看着青莲。

青莲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料到刘理会把杯子给自己看。“我,我,公子,还是算了,别给你弄脏了”

“没事”,刘理把手里的杯子又忘青莲跟前伸了伸,小凳子此时在旁边也不敢说话,但是心里在默念,“不要接,不要接,千万不要接”,小凳子知道,殿下手里的水杯可是殿下的心爱之物。

没想到,青莲把双手在自己的脏衣服上蹭了蹭,接过了刘理手里的水杯。小凳子看着,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他了解现在的刘理,如果他现在说话制止,刘理定会和自己发脾气的。

青莲把木头水杯拿在手上,爱不释手,左看看右看看。

“青莲姐,上面可以拧开的,你用力拧一下试试”,刘理微笑着说道。

青莲轻轻一拧,盖子拧开了,里面还有刘理喝剩下的水,青莲把眼睛凑近杯口惊奇地看着盖子和杯口上一圈一圈的螺纹。“公子,我可以喝一口里面的水吗?”

“可以啊”,刘理依然笑容满面。在刘理旁边的小凳子一听,干脆转过头,倒在地上的干草上,把毯子蒙着头,不去看这眼前的一幕。

青莲端起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细细地品尝喝在自己口里的水,青莲觉得这水和自己平时喝的都不一样,有一股淡淡的木头香味,青莲闭着眼睛在享受着这一切,青莲觉得这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比任何时候都幸福,甚至超过今天自己被人买下时的心情。

“青莲姐,如果你喜欢,这个杯子就送给你了”

“真的吗?”,青莲一听,顿时浑身充满了力量,激动的心脏都差点从自己嗓子眼跳出来。

“当然是真的”,刘理笑眯眯地说道。

“我...还是算了”,青莲犹豫了一下,虽然她很喜欢这个杯子,可是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是属于她的呢?

这时,小凳子突然直起身子,板着脸说道:“你就收下吧,我们公子说出去的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既然他说送给你了,就断断不会再拿回来了”

“这...”

“收下吧青莲姐,小凳说的没错,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改天我再做一个就成了,小凳,改天我也给你做一个”,刘理笑着说道。

“真的吗?”,小凳子激动地蹦了起来,双眼激动地看着刘理。

哈哈哈,青莲一看小凳子激动的模样,自己咯咯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小凳子问道。

“你刚刚不是才说过,公子说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吗?”,青莲看着小凳子说道。

“啊...”,这下该小凳子尴尬了。

哈哈哈,刘理一听,也哈哈大笑起来。刘理刚刚说也给小凳子做一个,是不想叫青莲觉得这个杯子很贵重,他是想表现出这种东西在他刘理这里根本不值得一提。还有一个理由是奖励小凳子刚刚说的话,自从青莲结果自己杯子的那一刻起,刘理已经决定把这个杯子送给青莲了,更别提青莲刚刚还喝了一口里面的水。

如果说刘理完全不嫌弃青莲,那是不可能的,青莲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刚刚小凳子的话,的确是化解了刘理的尴尬。

今晚的夜很凉,可是青莲的心却很暖,身上盖着自己一辈子没盖过的毯子,怀里还抱着自己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喝水杯子,多日来因为自己爹去世的阴霾,在今天繁星点点的夜空下,一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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