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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远处,一轮皎洁的圆月悬挂在苍穹上,洁白的月光照射在大地上,给大地披上了一件银白色的华服,在黑夜中,一切都显得如此安逸。

此刻,夜早已深了,黑暗与静谧成为了天地间的主题。

望天涯,被誉为人间靠近天界最近的地方,云雾缭绕,似乎伸手便可及那挂在天边的圆月。

一个寂寥的身影,在望天涯上伫立,眺望着远方。

黑色短发有几分油腻,一身破旧不堪的衣服显示出了他的困境。他极为俊逸的脸庞上有着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木然,似乎已看淡了生死。

略显死寂的眼睛倒映着那一轮明月,只是他的目光却极为呆滞。苍白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直到某一刻,皎白的月染上了血色,他的脸上出现了愤怒,不甘和绝望,那双本应充满灵光的眼睛,流出了泪水,流过了脸庞,流进了他的嘴里。

泪水微咸,甚至有几分苦涩。只是他笑了,笑的温柔却有疯狂。他的手颤微微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脸上滑落的泪水湿润了上面娟秀的字迹。

“小青,姐姐走了。不要为我伤心。当我被父亲和母亲捡回来的时候,便注定了姐姐的一生是为了你活着的。如今你长大,姐姐也该走了。父亲母亲的仇不要报了,他们的愿望或许只是想让你好好活着。自然这也是我的愿望。这么久了,父亲母亲也一定很想知道你的情况,如今我也应该去找他们。小青,好好的活下去,带着我们的希望。

——爱你的姐姐”

轻声读完,柳青脸上的笑容散,悲伤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解脱,是渴望,是难以形容的快乐。

抬起头,看着一片黑暗的夜空,零星的星辰点缀着黑暗,血月升腾。他手中的手帕燃起了火焰,很快便化为灰烬,却被紧紧地握在手中。

松开手,风轻轻吹过,灰烬随风而去,仿佛带走了一切的悲伤,只留柳青一人独自站在望天涯。月光披散在山崖上,本应洁白的月光却染上了血色,这时的柳青如同血海中堕落的天使。

这本就是世界末日,柳青一手造就的世界末日,自然这也是柳青自己的末日。

朦胧中,柳青仿佛看到了一个白色身影正在向他伸手,模糊而梦幻。

柳青向她伸出了手,指尖相触,那白色人影却悄然消散。

“姐,你怎么走了?”柳青口中呢喃着。

低下头,柳青沉默着。这时他距离悬崖边仅有半步之遥,他已经可以看到那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姐,父母的仇我报了。我想你了。三年,三年的日日夜夜我都在想念着你,我不懂你为什么要离开,直到今天依旧不懂。但一切都无所谓了,黄泉路上,我们还会再见。”柳青仰头大喊,脸上的笑容是那么肆意,那么畅快。

一步迈出,纵身而下,他想,这人间如此罪恶。地狱,是否能更美些?

应该是十年了,十年前他失去了父母,那一夜,鲜血遍布了整个家族,似乎处处都充满了杀戮,他们所能做的只有逃。

传承了百年的家族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沦为孤儿的他们,没有地位,没有金钱。在这残忍的世界他们所能做的只有苟延残喘。

那时柳青十岁。

他们也曾挣扎,不愿意向命运屈服,努力的活着拼搏。只是他们那时还只是孩子,哪怕再天赋异禀,在岁月的力量面前也不过是无可奈何。

四年,像狗一样生活了四年。

直到某一天,少女捧着一把银钱,对少年说,我们有钱啦,可以让你学习,出人头地。

他不清楚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从那一天起,他能够上学堂,吃上肉,像正常的孩子一样新年有新的衣裳。

再三年,他凭借着能力在郡守府谋得了职位,不大也不小,只是俸禄刚好满足他们的生活需求。

可是当那一天,他看到姐姐从郡守的二公子房间走出,他懂了。

回到家,他没有问,自然姐姐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如同往常一样,吃饭,然后睡觉。

第二天,当他醒来,姐姐便消失了,破旧的木桌上留下了一张手帕。而他的手里紧紧握着一只手镯,这是母亲最后的遗物,说是要留给他的妻子的传家之物。

“走了?姐姐走了?”脑海里萦绕着这念头,他的脸上泪水哗哗地流下。

之后,他疯狂的找了三天,最后只在这望天涯上发现了一只鞋子。他认得那是姐姐的,也仿佛看到那白色的身影在黑暗中飘荡。

于是他离开了,没有留恋这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他花了三年,在这世界上寻找他的仇人,并一一血刃。

只是他觉得似乎还不够,那些人曾灭他一族,毁了他的人生。血债血偿,如今他将离去,那便多拉几人陪着。

黑暗最终来临,淹没了柳青的意识,只有月光中那笑容依旧显得如此静谧。

悬崖底。

白衣如仙,青丝随风,纤足踏在月光上,翩然而落。

长袖一摆,柳青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的身体上燃起了白色的火焰,顷刻间,便化为灰烬,一点蓝色的萤火悄然浮现。

“恨意如此浓重,他日必是大祸。”白衣女子轻声道,纤手一伸便欲将那一点蓝芒抓住,只是被一个声音打断。

“回来吧!不必如此,这事确实是我们做的太绝。”

秋风拂过。深渊散了灰烬,那蓝色的萤火转瞬而逝,似是破开了空间离去。

只留那强烈的意愿在原地回荡:来世,我一定保护好你,不会再留遗憾。

明月西斜,一轮血阳自东方升起。天地震荡,无数处高耸入云的高山,炽热的岩浆喷发出来,浓重的黑色烟尘遍布世界。浩瀚无垠的大海,海浪狂啸,狂风席卷,无数条水柱接天连地。陆地上,大地龟裂,赤红色的岩浆,自远处的高山侵蚀而来,如同森林中的巨蟒,蜿蜒曲折。

无论是飞天遁地的仙人,或是四处奔逃的凡人,都逃不出这世界末日般的毁灭景象,惨叫声此起彼伏,种种乱象在这世界末日中上演。

只是这一切却与始作俑者无关了。

三年前,他曾在望天涯上看着初升的太阳,自语道:“既然天如此负我,那这世界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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