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当阳桥留给张飞去折腾,王思华照着张飞麾下士卒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在当阳桥后不远处休憩的刘备等人。
此时的刘备可以说正处于他人生中最最低谷的时期。辛苦八年积攒下来的家底子彻底折光了不说,就连妻子家眷和粮秣辎重都丢了个精光。
尽管曹军主力一时间还到不了,但恰逢夜半时分,月黑风高的,再加上人手短缺,却又去哪里寻找?
所以,王思华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愁云惨雾。每个人,不论是将校还是士卒,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侥幸与不知路在何方的茫然相混杂的表情。就连身为最高长官的刘备,亦是一脸生无可恋的悲痛神色。
“清风!”
莲花最先发现了王思华。她本半跪在地上,悉心照料着晕迷不醒的天地志狼。看到王思华之后,她猛地跳了起来,“嘤咛”一声飞扑入王思华怀中,轻声啜泣着:“太好了,太好了,你活着回来了。都两个多时辰了,我还以为……。”
这是有生以来,王思华头一次被软玉温香扑了个满怀。感受着怀中那微微颤抖着的温软娇躯,王思华一阵心猿意马,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呆滞了老半天,王思华这才拿手掌轻轻拍了拍莲花的肩膀,以示安慰。
“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一点事都没有么!”说到这,他目光一转,看向躺倒在篝火旁的天地志狼,问道,“龙之子他怎么了?”
“他为了阻挡虎豹骑,不知死活地带着五百人跟赤飞虎大战。结果,不止五百兵士被杀了个精光,他还被赤飞虎给催眠了,被暗中植入了‘破凰’的种子,差点就变成了杀人的凶器。幸好有月氏的女子在此,用‘尊者之文’帮他暂时摆脱了‘破凰’的掌控,重归‘天命’。至于此后是否能彻底毁灭那颗‘破凰’的种子,就要靠他自己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王思华身后响了起来。
“老师!”王思华猛地回头,看到站在身后的果然是左慈。而在左慈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华服女子。这个女人肤黑发黄,赫然是在三国正史中被黄承彦称为“丑女”的黄月英。
之前在樊城的时候,俩人在刘备的府邸里见过几次面,混了个脸熟。由于她黄发黑肤的形象与中原人完全迥异,倒更像西域的女子,再加上那副绝美的容颜,令得她整个人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所以王思华不自觉地多看了她两眼。
似乎是感受到了王思华不加丝毫掩饰的,略带着观赏性质的视线,黄月英笑吟吟地拱手朝他行了一礼。
王思华跟着傻笑了一下,正要回礼,原本环在他腰上的小手猛地往回一缩,掐住他的软肋,再用力一拧。
“啊哟……!”王思华痛呼出声,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他连忙低头看向怀中的少女,却发现莲花气呼呼地推开了他,双目圆瞪,两个腮帮子高高鼓起,脸上一副欲择人而噬的表情。
王思华不禁打了个寒战,不敢再去看黄月英,而是尴尬地挠了挠脸颊,对莲花嘿嘿一笑,然后转头看向左慈道:“老师,好久不见,可还安好?”
左慈哈哈一笑,脸上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揶揄表情,视线在王思华和莲花俩人身上来回扫了几遍。只看得莲花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他方才笑吟吟地说道:“好,我很好,你也不错!刚才你跟赤飞虎的那场精彩打斗我从头看到尾,没想到你居然先志狼一步触摸到了斗仙术的门槛,实在是人不可貌相啊!”
“你个糟老头子原来早就在一旁看着啊!看着自己的弟子打生打死的,也不来帮把手。”王思华暗自在心底里腹诽了一句。随即,又因为左慈的话而感到疑惑。
“斗仙术?”王思华露出了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学过那什么劳什子斗仙术。
“你在束缚住赤飞虎的时候,不是说过你用的是‘念’吗?那个除了你和赤飞虎外其他人都看不到的‘念’就是斗仙术的雏形了。”左慈耐心地解释道。
“呵,呵呵……。”闻言,王思华的眼角抽了抽。他知道左慈肯定误会了。
所谓斗仙术,是一门比较奇特的仙术。其原理就是通过操纵对手的气,让对手产生幻觉并对幻觉信以为真,从而达到攻击对手的目的。
比如,让对手产生自己被绳索捆缚住的幻觉,对手的大脑就会信以为真地下达一个身体被捆缚住的指令给身体。如此一来,对手的身体就会跟真的被捆缚住似的,彻底动惮不得。跟催眠有些类似,但在实际功效上却要远强于催眠术。
然而,斗仙术应该是归属于幻觉类的攻击技能,而西索的念能力却是实打实的实体攻击技能。
不过,王思华无法解释他念能力的由来,所以也就乐得让左慈产生误会。
就在这时,莲花突然开口问道:“老师,你们一直在说的‘天命’和‘破凰’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两者跟我们所处的乱世又有什么瓜葛?”
她的问话声虽轻,但在这夜深人静之际却显得格外洪亮,原本围在篝火旁舔舐伤口的刘备、糜竺、以及一众刘备军的文武官员全都竖起了耳朵,打算听听左慈这个仙人对此作何解释。
左慈悠悠地叹了口气,昂首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慢慢悠悠地说道:“古语有云: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每逢天下乱起,群雄逐鹿,就会有命定之人降世平定乱世。‘天命’和‘破凰’,便是天定来平定乱世的两种命格。‘天命’旨在乱世中创造出一条新生之路,是创造之道——志狼就拥有天命之相;而‘破凰’,旨在将乱世彻底毁灭,是一条毁灭之道——司马仲达就拥有‘破凰’之相。两者背道而驰,不可共存,势必要在这乱世之中分一个高下。胜者,统一天下!”
“也就是说,龙军师是上天指定的能够平定乱世之人。而且,他还能够创造出一个令所有乱世中人都能和平安稳生活的新世界,是这个意思吗,老师?”篝火旁,一个刚毅果决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众人齐齐回头看去,发现说话的是刘备。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左慈肯定地点了点头道。
“好,既如此,我意已决!”说着,刘备豁然站起,“我要去向曹操请降!”
“什么?”
刘备此言一出,无异于平地惊雷。整个刘营残存下来的将士们齐齐大惊失色。
“主公,千万使不得啊!”糜竺腿一软,当场就跪了下来,拉着刘备的战袍,声泪俱下地谏言道,“吾等皆可降曹,唯独主公不能降曹。否则,这天下间又能有谁能贯彻主公的仁德之道,并重振汉室江山?”
糜竺话音未落,刘营所有将士们也都围着刘备跪了下来,异口同声地说道:“请主公收回成命!”
“非是我想要降曹,而是不忍新野和樊城两城百姓跟着我惨遭曹军铁蹄蹂躏啊!”说到这,刘备已是热泪盈眶,“曹贼要的无非是我一人,那我就投降了便是,两城百姓与在场诸位何辜?待我走后,还有龙军师率领大家。他乃是天命之人,必能带着诸位开创出一片新天地。”
说完这句话,刘备已是泪流满面,连带着糜竺和一众文武官员和士卒们都纷纷伏地落泪,整个营地顿时一片哀鸿。就连莲花亦是一脸悲切,两颗豆大的泪珠已然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有可能滴落下来。
就在这时,王思华挠着头,弱弱地说道:“那个……,打搅了大家伙发泄情绪,在下深表歉意。但如果你们说的是曹操的虎豹骑的话,他们全都被我打发走了。两城的百姓也活下来不少,如今已经在张将军的组织下过了当阳桥。”
瞬间,整个营地安静了下来,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所有人全都被王思华带来的情报给惊呆了,然后就是不信和质疑。
“开什么玩笑……。”
“骗……,骗人的吧?”
“那些黑甲杀神……,就他一个人……,怎么可能?”
“就连龙之子也才杀了三五百个就力竭了啊……!”
骚动渐渐在营地里蔓延开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王参谋?”刘备三两下擦去眼角的泪水,大手一挥,制止了士卒们的骚动,然后正色问道。
王思华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我抓住了他们的部队长,五虎神之一的赤飞虎,以她为要挟勒令他们退军了。”
“哦?那赤飞虎人呢?”刘备的眼睛陡然一亮。若真如王思华所言,抓住了一个骑兵队的部队长,那么通过严刑拷问一定可以拷问出曹军的些许虚实。
可惜,王思华摇了摇头,一脸淡然地说道:“已经被我杀了。”
此言一出,营地里又骚动了起来。
“看吧,果然是骗人的。”
“那么重要的俘虏,怎么能说杀就杀?”
“杀了也没见他拿首级来请功……。”
“果然是说大话……。”
又是一阵闲言闲语,随后就是一声响亮的喝斥:“闭嘴,那场战斗我从头看到尾。以赤飞虎的实力,哪怕是关羽亲自上阵,也不见得能将她生擒活捉。更何况,就你们这群散兵游勇,我师弟他有必要骗你们吗?”
营地又再次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见的是一个身着粗布麻衣,身形瘦削,但气质非凡的青年男子。
“你是……,伍真?”刘备呆了呆,随即就是一阵恼怒。
名为伍真的男青年则是眨了眨眼睛,朝刘备笑道:“久违了,刘将军。你们的牢笼太小,可是困不住我这条真龙的。”说着,他又将视线转向王思华,“你就是清风师弟吧,还有那边那个挺尸的龙师弟,老头子经常在我耳边提起你们两个。”
“师弟?”王思华的嘴角抽了抽,转头看了眼左慈,见老家伙正尴尬地挠着脸颊,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我没有说要收他为弟子,是他硬缠着我的。
于是乎,王思华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博望坡大战时装13不成,反被关将军生擒活捉,后面被虎豹骑除名因而彻底叛变的原虎豹骑小兵——伍真啊……,失敬失敬,久仰久仰。”
说到“小兵”两字的时候,王思华特意加重了语气,说到“失敬”和“久仰”的时候又换上了一脸嘲讽的表情,其中的寓意再明显不过。
莲花顿时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黄月英亦是掩嘴偷笑。就连左慈、刘备和糜竺等人也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伍真顿时火大了。
“臭小子,我是在帮你说话啊!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冷嘲热讽的,想打架是吗?”说到最后几近咆哮。
王思华一脸嫌恶地抬起右手抠了抠耳朵,漫不经心地说道:“就凭你?连你们的部队长——赤飞虎都不是我的对手,你还早了一百年呢。”
“可恶!”伍真顿时暴走了。若非左慈死死拉住了他,他早冲上来跟王思华拼命了。
俩人这么一闹,营地里的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如果还有什么能够锦上添花的话,那就是黑色夜幕下,突然有一阵马车疾驰而来的声音响起。
随着马车声音的不断接近,一位白盔白甲白袍,骑着白色骏马,手持亮银长枪的青年将军率领着千余兵马,护送着大批粮草辎重和一辆华贵的马车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子龙!”看见来人,刘备大喜过望,连忙带着糜竺迎了上去。当看到赵云从马车上将两位容貌俊美的少妇牵下来的时候,刘备和糜竺全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夫人……!”
“小妹!”
这两位少妇正是刘备的原配甘夫人和侧室糜夫人。糜夫人同时也是糜竺的妹妹。
由于王思华和天地志狼的介入,刘备的长坂坡之败产生了不少变数。首先是虎豹骑比曹操的主力早到了大半天,其次就是虎豹骑的前军部队居然在长坂坡下折戟沉沙。这一来一去就导致在曹操主力到达长坂坡前出现了一段空窗期,赵云也就因此顺利地找到了失散的甘夫人和糜夫人,并安全地把俩人送回刘备身边。
自古巾帼不让须眉。回想起演义中那位为了保护丈夫唯一的一点骨血,毅然决然地投井自尽的奇女子,王思华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幸好这一回,历史稍稍偏移了一点轨迹,没给王思华留下太多遗憾。
就在刘备牵着两位夫人的手互诉别来衷肠,并开心地逗弄着尚在襁褓中的阿斗时,一声虚弱的呼唤声响了起来。
“要赶快告诉张将军,他的疑兵阵是瞒不住司马仲达的。”
营地又再次一静,所有人再次将目光转向呼唤声传来的方向。
这一回,是天地志狼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