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间，鬼脸便贴到楚长生跟前。
如同墨汁般漆黑而粘稠液体在其中蠕动、翻滚，还有些许气泡从里面冒出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像极了肮脏龌龊的污水。
鬼脸一边“嘎嘎”怪叫，一边围绕楚长生不停旋转，距离最近的时候，鬼脸与楚长生之间不足一寸，楚长生甚至能清晰的看到鬼脸表皮之下躁动不安的黑色气团。
“该死！”
楚长生低声嘶吼，眼中被暴怒所填满，手臂上青筋暴起，结实紧凑的肌肉撑开了衣衫，露出古铜色的肌肤。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杀意！
一股彻骨的寒冷在楚长生的脑海中蔓延，来自灵魂深处的刺痛逼迫让他的精神不得不处于一种极度紧张刺激的环境中。
这股刺痛反而让他头脑变得更加清醒，也让他紊乱的灵气和脉搏变得平缓下来。
他不得不冷静下来。
楚长生深知，到了这个地步，躲是不可能躲过去了，必须得想办法解决善恶念，否则必有天大的祸端降临！
届时，恐世间再无限制善恶念的手段，而做作阴邪至极的善恶念，难以相信会酿成怎样的罪孽。
哪怕从前楚长生纵横天下、无敌世间之时，遇到善恶念这种古怪至极的东西，他也是感到头疼，无比棘手。
如今身躯和力量如此羸弱，就算是有通天的手段和逆命的禁术，恐怕也没办法施展。
更何况，令楚长生内心无比冰凉，头皮发麻的是，善恶念的出现令他对如今所经历的“现实”产生严重的怀疑。
此刻他所面对所有的场景，见过的人，甚至都并不一定是真实的！
最坏的结果便是，有可能近来他所接触的一切，所经历的事情，都是梦幻！
这，正是善恶念的可怕之处。
它能够构建生灵的精神与大自然的纽带，在现实搭建一个幻境，让陷入的生灵在无穷的幻境与现实交错中轮回，足以将一个人的精神折磨至崩溃。
甚至，幻境能彻底融入现实中，让人彻底迷失、魔怔，永远无法苏醒过来！
这种近乎逆天的能力，被称作“织梦”。
而拥有这种能力的生物被称作“织梦者”，一般来说，聻都有织梦的能力，但其中以善恶念尤为厉害和恐怖。
楚长生曾听闻，生灵一旦陷入聻编织的梦境中，他的意识就会丧失对身躯的，与此刻他的情况如出一辙，以至于楚长生开始严重怀疑近来所发生的一切。
现在楚长生面临的困境便是：他遇到的人，俏丽可人的竹琴心、古怪的老乞丐，惹事的独眼大汉，走过的路，来过的地方，所有的这些，都有可能是虚假的！
他们都有可能是这善恶念为楚长生所造的一场梦！
“可恶！”
楚长生在心中不停咒骂不迭，善恶念给他带来的麻烦，很可能超出他的想象。
“这鬼东西究竟是什么时候缠上我的？”
“该不会是我将它从葬地带出来的吧……”
他心中一凉，莫名有些胆寒，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思考这些真真假假的事情，而是要尽快解决眼神迫在眉睫的善恶念！
这才是楚长生应该做，也正在做的事。
鬼脸状的善恶念见楚长生脸色变化阴晴不定，似乎来了兴趣，围绕着他上下左右不停转动，显得极其兴奋和好奇。
“嘻……”
鬼脸发出刺耳诡异的怪笑，震得楚长生的耳膜嗡嗡直响！
突然，鬼脸转到楚长生的正前方，停住了，随后又缓缓靠近，伸出它细长妖异如同恶魔一样的舌头，带着黑乎乎的粘液，在楚长生俊美白皙的脸庞上不断舔着。
“该死！这恶心的孽畜！”
楚长生已是怒火中烧，明亮的双眸里面燃起熊熊烈火，恨不得将眼神孽畜大卸八块！
如果眼神能杀人，怪笑的鬼脸已经被楚长生杀了千万次了。
鬼脸见楚长生情绪暴怒，“嘎嘎”叫个不停，黑色的粘液蠕动的速度也愈发变快了，似乎变得更加兴奋。
恶臭而沾满黑色粘液的舌头又尝试性地在楚长生的脸上舔了几下，眼珠子咕噜噜地转，鬼脸感觉到十分满意。
突然，鬼脸停止了怪叫，眼珠子也不转了，直愣愣地盯着一动不动的楚长生，腥臭而粘稠的黑液从它的嘴里流出，掉落在地上。
坚硬的石板发出“噗嗤”的声响，冒出缕缕白色的烟雾，竟然被腐蚀成几个大洞！
“吼——”
鬼脸突然发出巨大的吼声，张开它的血盆大嘴。
密密麻麻锋利而修长的獠牙显露出来，些许黑色粘液包裹在它的舌头上，藕断丝连。
鬼脸看向楚长生的眼中充满贪婪和罪恶，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去。
楚长生察觉到它的想法，清澈而明亮的眼睛变得赤红，他暴怒道：
“畜生，好胆！”
鬼脸并不理会他的恐吓，似乎已经觉得眼前之人并无威胁，用一股嘲讽的眼神看着楚长生。
大摇大摆地一口咬向他，仿佛在鬼脸的眼中，这不过是在吞噬一个普通的生灵罢了。
“找死！”
楚长生大声喝道。
轰……
言毕，一股无比寒冷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迅速蔓延开来，眨眼之间，整个房间被冻成一座冰雕！
一簇耀眼的光团从楚长生身上缓缓分离，光团发出骇人的寒意和妖异的蓝色光芒，缓缓悬浮在空中。
是一团火！
但，与一般散发炽热的火不同，这道蓝色火焰竟通体充斥着无与伦比的冰冷，靠近火焰的空间都凝固了！
鬼脸被这突发的情况惊吓住了，血盆大口张得老大，却硬生生地合上了。
它如同鬼魅一般，瞬间退后数丈之远，看着蓝色火焰的眼中充满忌惮和畏惧，似乎有所顾忌。
如此情形更证明了楚长生心中的想法：
眼前的鬼脸，并不是完整的善恶念！
它很有可能是善恶念的一部分，如果是完全体，以楚长生目前的实力，远远不是其对手，哪怕他有无穷的底牌和无上的禁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