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月亮半掩在乌云中，散发淡淡的光芒，像笼罩了一层薄纱的床前灯，是温馨的淡黄色。
陈静玉搭了一件淡绿色的短款针织衫靠在床头，无声的泪水挂在脸上，不化妆的她脸色苍白，嘴唇的血色像抹了一层白霜。
她现在是秋日凋零的枯叶，随网络舆论的风向吹来吹去，飘飘不知向何方。
床头的手机响了，是熟悉的叮咚声，陈静玉鼻头抽动，眼泪又要掉下来了。屏幕上是王克航的名字，原来每一次看到这个名字她都欣喜不已，现在伴随着刺耳的铃声，变成讽刺她的三个字。
那三个字拼凑出来的人，苍白、无力，曾经鲜活的存在于她的生活中。她也曾相信他说过的愿景，长裙礼服，笔挺西装，手牵着手，走在熠熠生辉的红毯上，接受着绚丽闪光的洗礼。
可原来一切是骗人的。也许那人也没意识到，他所说的美好未来，终究是一场空梦。他其实很懦弱，陈静玉在此刻才能直视自己的声音，爱情里的人都会蒙蔽双眼，她也不意外。
现在美梦被戳破了，只剩下痴男怨女的怨艾。不过是一张模糊不清地照片，就将两个人陷入不信任的境地，那当初也不过是一时的冲动。
情侣们洋洋得意地爱情，真像一盘沙，随风而逝。
王克航恋情的热搜随着当事人的沉默，在三天内撤下热搜，只是两家粉丝的骂战并没有停止。粉丝与粉丝之间的battle，刚开始也许是为了偶像，可到后来就是个人情绪的宣泄。
在battle的过程中，粉丝不断提纯，当事件最终平息，留下来的粉丝就如同练蛊中的“蛊王”，是明星的死忠粉。这样的过程，对明星而言，反而是一种帮助。
裴悦然比往日更关注这段恋情的结果，也对王克航越发失望。她是女生，自然将自己置于陈静玉的角度，况且王克航的粉丝比陈静玉多，在骂战中是控制舆论导向的一方。
真实地见识到饭圈对于明星恋情曝光的反应，裴悦然与韩唯英都有几分阴影。
虽说是粉丝之间的战争，可打着明星的名义，终究不能将它视作一件小事，不然那么多明星也不会选择地下恋情了。
在王克航将自己隐藏后，韩唯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甚至连他本人都觉得异常。
首先是营销号集体地宣传，其次是原本因剧喜欢上王克航的粉丝，转而到韩唯英的微博下示爱。
而更多剧集的粉丝，因为他与裴悦然之间的互动，从剧CP转为真人CP。
CP粉人数的增加开始引起韩唯英与裴悦然两人唯粉的注意，部分唯粉联想王克航事件，警告其他唯粉要拒绝CP粉的壮大。
这样的警告终于在裴悦然的合体杂志拍摄宣传微博上引起骂战。
王克航与陈静玉恋情曝光后，裴悦然情绪紧张，韩唯英担心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每天打一个长时间电话，为裴悦然开解。
合体杂志拍摄前，为了避嫌，他们都没见面。这一日终于能以工作的名义见面，两人当然都是高兴的。
两人被安排在同一个化妆间，韩唯英坐在裴悦然对面，时不时通过镜子的相视一眼。
为了掩盖自己的慌乱，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韩唯英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化妆师聊着天，使出浑身解数逗她们笑，眼里其实只有裴悦然。
可一时的逗弄是玩笑，可以活跃气氛，和别的女孩聊的太开心了，真正的女朋友还是会不高兴的。
裴悦然本就因为王克航的事情暗暗有些生气，看着韩唯英没心没肺的和别的女孩开心，越发不是滋味。
趁着造型师做发型的时间，她拿手机拍了一张照。镜头对准镜中的自己，也照到了镜子对面的韩唯英。
拍完照略微调整图片，裴悦然发出这张照片，配文是：“和渣男拍照的一天。”
“渣男”本是原著书迷对崔瑾这个角色的解读，裴悦然在之前接受采访时也会开玩笑地说这句话。
可在粉丝心中，合作同事发微博说自己的偶像是渣男，不论是不是玩笑，都带有攻击意思。
这是过度解读吗？
算，也不算。
裴悦然是有些吃醋与生气，她说渣男是开玩笑，绝无将韩唯英视作渣男的意思。
可在视偶像为爱情中对象的人，她的行为就是“拉踩”。
裴悦然的微博不到片刻就有韩唯英的粉丝评论：“别总渣男，渣男的叫，姐姐，您年纪这么大有点礼貌好吗？”
这样的评论很快得到其他人的附和，韩唯英的粉丝在下面一个接一个评论：“就是，对同事这么不礼貌，仗着自己是前辈了不起吗？”
“年纪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尊重后辈，活该这么糊。”
“你也好意思说我们家是‘渣男’，就算渣了你，那他也是个好皇帝。”
“呵，算是看清楚你的面目了，还在合体营业呢，就这么嫌弃我家哥哥。”
“得了吧大妈，我家哥哥是个渣男也有人爱，您配吗？”
裴悦然翻着微博下的评论，韩唯英也察觉到她的沉默，坐完造型后坐到裴悦然身边。
裴悦然立即别过身，韩唯英很奇怪，可在场有其他工作人员，他不好说什么，就轻声问：“怎么了？不愿意和我拍。”
“没什么，我就脑袋有些疼。”裴悦然没好气地说，有人瞧着他们，韩唯英傻笑，又问一句：“我让罗晴买点药给你。”
他是这样说，但他们拍片的场地是在一处工业园区，周围除了厂房，见不到什么便利店。
裴悦然继续不理他，韩唯英觉着不对劲，对威哥使个眼神。
罗晴招手让他过去，他心里烦躁，离拍摄还有十分钟，两个人心情却很差。
“你看一下。”罗晴将手机递给他，韩唯英不解地接过手机，看完微博翻看下面的评论。
大约都是他的粉丝留言的，话语从一开始礼貌的回怼，到后期变成恶毒的诅咒，韩唯英看那些话都不舒服，更别提裴悦然。
他看一眼裴悦然，威哥正和她说话，裴悦然时不时点点头，嘴角耷拉着。
韩唯英有几分生气，他没想到自己的粉丝只为了“渣男”两字，就去随意攻击他人。
一个演员能将角色的特性呈现出来，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难道千篇一律的角色才会是观众的最爱。
韩唯英连忙拿出手机，看到裴悦然再次发微博道歉，他也赶紧在下方评论：“请大家明白，我们有时在剧组也会这样调侃，角色的特性不会上升演员，也请各位理智对待。”
发完澄清微博韩唯英叹口气，裴悦然正在看手机，表情一滞，而后一笑，她大概也没想到韩唯英会这么快为自己解释。
威哥看到韩唯英过来立即站起来退到一边，韩唯英坐下，想拉着裴悦然的手，看着周围的人，又放下。
“我已经评论了，如果有人还追着你骂，你告诉我，我正式发个微博声明。”
“也是我的问题，没想清楚就发了，下次我肯定注意。”
韩唯英点点头，接着说：“你别难过，他们要是敢攻击你，我就自爆。”
“你要爆什么？”裴悦然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还能爆什么，当然是...”他话说一半停止，留着心知肚明的话尾，让裴悦然害羞地一笑。
心情一瞬间又转好了。
合体杂志拍摄并不简单，两人的动作与眼神一时要酷，一时含情脉脉。
后者的眼神不需要演，他们俩是刚在一起蜜月期的甜蜜，不用说也能做出那种眼神。
一套衣服拍半小时，换另一套又拍半小时，从早上七点拍到下午两点，为一个动作反反复复，这样的拍摄比演戏还累。
拍完照两人已经累垮，韩唯英灵机一动，招呼着请在场的工作人员去吃饭。
裴悦然还没反应过来，韩唯英问她：“悦然，你和我们一起去吃吧。”
“哦，好啊。”她这时才明白他是想和她多待一段时间，淡淡一笑。
一群人浩浩荡荡开车去吃火锅，裴悦然与韩唯英坐一辆车，夜幕下的霓虹灯滑过车玻璃，两人像回到剧组开机时的那个夜晚。
裴悦然拿着手机忙着和薛洋他们聊天，韩唯英坐在她身旁，心里想着她那句：“因为没有CP可炒啊。”
可现在却有许多观众因为他们的花絮与采访入坑真人CP，世事无绝对，裴悦然在认真思考自己说话的严谨性。
“我马上要进组了，可能到时候和你联系就少了，但我保证每天一个电话。”
“没事，我知道你拍戏不喜欢分心，好好拍吧，有时间，我就悄悄去看你。”
“你说真的！？”韩唯英一笑，激动地说：“我等着你啊。”
“知道了。”
“要不打个勾？”
“你幼不幼稚啊。”裴悦然嘴上说着，还是伸出手和韩唯英拉上了手指。
“不过五月中旬我们在上海能见一面，五月底那个综艺节目邀请你了吗？”
“邀请了。”裴悦然点点头。
韩唯英掰着手指头，像数着珍宝一般说：“那五月我们可以见两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