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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哀伤之雨

漫天席卷的雨花中,一道耀眼的黑色光柱突然从地上升了起来,插入了密布夜空的乌云中,浓厚的乌云破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一道冲击波从光柱中散发了出来,扬起了地面上的泥土和尘埃,如同蟒蛇一般从四面八方缠绕上来的尖锐藤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开,并且寸寸断裂,折断的尖触和枝叶散落了满地。

狂风席卷而来,飞散的泥土和石块从红发女孩的身边扬过,她那一头如同火焰一般燃烧的及地长发被狂风卷了起来,疯狂地向后摇摆。

一双清澈如水的双眼里倒映着刺眼的黑色光柱以及从光柱里面缓缓站起来的人影,年轻而又美丽的脸庞上久违地掠过一丝惊讶的表情,但是惊讶感一闪即逝。

等到光柱彻底消失了,席卷而来的狂风停了下来,她的一头红发坠落回地上以后,她才偏着头盯着柯艾,疑惑地问道:“真是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孩子,能告诉我你究竟你做了什么吗?”

柯艾低着头没有说话,他的全身上下都被弥漫出来的黑气包裹着,看上去就如同升腾的黑色火焰一般,白色的气流在他身体附近盘绕,一身黑色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缓缓地抬起头,清澈的双眼里逐渐涌上了令人心悸的血红色。

红发女孩清丽的俏脸上渐渐地被疑惑所充斥,她清楚地看到密布在柯艾身上的血痕和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且她清楚地感觉到,柯艾现在散发出来的气势与之前截然不同。

就好像······并不是同一个人。

一个令人心悸的笑容从柯艾的嘴角边扬了起来,就好像是······来自恶鬼的笑容。

“哥哥,今天我就教你一招,”小恶魔的声音在柯艾的心里响起,他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小恶魔小声地说道:“看好了。”

说完,柯艾朝着不知名的方向凌空一握,插在土地里的白剑突然被一股黑色的气体包裹了起来,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自动拔地而起,旋转着飞到了他的手心里。

光洁的白色剑身上弥漫着刺眼的黑色气体,仿佛燃烧的黑色火焰,他双手握住白色的剑柄,往前踏出一步,同时将黑剑置于腰间,一道透明的涟漪从他身上荡漾了出来,他脚下的地面裂开了一个显眼的凹坑。

“三千鬼斩。”

小恶魔缓缓地说出四个字,与此同时柯艾的耳边隐隐响起了诡异而又可怕的叫喊,像是数十只蜘蛛被丢在了火坑上活活烧死,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混乱的气流席卷着雨水汇聚而来,凝聚在白色的剑身上,一股黑暗而又可怕的力量形成了一道透明的涟漪向着四面八方席卷开。

红发女孩第一次眉头紧皱了起来,因为她清楚地从柯艾身上感觉到了一丝许多年来没有感觉过的危险感。

“荆棘之雨!”

红发女孩将双手交叉在了胸前,无数颗种子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从地上冒出了头来,种子快速地生长成手臂粗壮的藤蔓,带毒的锋利尖刺从藤蔓上突了出来。

仿佛有人在森林里踩了隐藏在草地里的捕兽陷阱,成百上千根藤蔓拔地而起,疯狂地生长向了遥远的天空,片刻之后它们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如同万箭齐发一般朝着柯艾疯狂地涌了下来。

看起来就像一场青色的暴雨。

柯艾依然站在原地,双手紧握着黑气暴涌的白剑,他就像站在城墙上固守城池的最后一名将军,即便面对千军万马也依然怡然不惧,他清秀的脸庞上还挂着与这个年纪完全不相称的、如同恶鬼般的笑容。

一个金色的气泡从他脚底升了起来,迅速地将他包裹在了里面,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涌来的尖锐藤蔓敲击在金色气泡的表面,发出一道又一道清脆的撞击声。

折断的枝叶和翠绿的叶子四处飞溅,在那一双血红色的双眼注视下,一个细小的白点出现在了在金色气泡的表面。

一两秒以后,金色气泡的表面又出现了一个细小的白点,白点迅速地扩大变成了一道又一道如同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的白色裂纹,其中还夹杂着“咔嚓咔嚓”玻璃破碎的清脆声响。

下一个瞬间,包裹着柯艾的金色气泡轰然破碎,漫天的玻璃碎片化成了金色的荧光随风飘散,生长着尖刺的藤蔓从他的脸颊边擦过,一道鲜血从显眼的伤口里缓缓地淌了出来。

不光如此,在这场埋葬了无数入侵者的暴雨般的毁灭攻势下,他的胸口、手臂以及大腿上都留下了密密麻麻的血痕,滚烫的鲜血不断地从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可怕伤痕中喷涌而出,将地面染成了刺眼的红色,可是他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痛苦一般,依然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毁灭与重合,这两个完全搭不上边的词语在他身上淋漓尽致地展现着,柯艾能清楚地听到血肉重新生长的声音,他全身的细胞都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重生,身上的每一道伤口在形成以后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就仿佛有人在平静的湖面上用木杆割开了一道口子,附近的水流重新汇聚了过来,将口子掩埋,就跟最初的模样毫无区别。

“这是多么可怕的恢复力······”红发女孩目光呆愣地看着柯艾,用一种仿佛呓语般的声音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现在才是最好的机会。”小恶魔的声音在柯艾的耳边响起,他抬起头仰望着夜空,暴雨般的攻势渐渐地消停了下来,仿佛暴风雨已经过去了。

弥漫在创生之剑上的黑色气体变成了实质性的火焰,柯艾往前踏出一步的同时,如同一只迅捷的黑鹰一般,在原地留下一道虚幻的黑色影子,他如同鬼魅一般转瞬间就来到了红发女孩面前,毫不犹豫地将他双手里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白剑刺了出去。

红发女孩在一瞬间反应了过来,她急忙后退一步,双手撑在身前,一股劲风从她光洁的脚丫边席卷了起来,将她一头火红色的长发扬了起来。

“花丛乐园!”

红发女孩的脚下突然涌出了一道刺眼的红色光芒,所有生长在花园里的荆棘花丛都像是活了过来,疯狂地向上生长,扭曲着向她一个人盘绕而来。

用来构筑鸟笼的粗壮藤蔓也不例外,鸟笼在一瞬间土崩瓦解,所有盘绕而来的藤蔓在她的身体周围交叉构筑,在一眨眼的瞬间就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球状保护壳,远远看上去仿佛一个倒扣在地上的鸟窝。

柯艾血红色的双眼里倒映着她逐渐消失在重重叠叠的保护壳中的清丽脸庞,下一个瞬间,喷涌着黑色火焰的白剑毫无阻拦地刺在了球状的保护壳上。

锋利的白剑如同击打在了坚硬的铁板上,突然停顿了下来,一道透明的涟漪从接触点上爆发了开来,与此同时,在白剑上缭绕的黑色火焰被迎面而来的气流席卷着,呈半圆形向后扩散。

柯艾的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但是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力气正在飞快地流失,他的身体前倾弯曲成了诡异的角度,这时候一道细密的裂纹突兀地出现在了重重叠叠的球状保护壳上。

柯艾的喉咙里发出一道低沉的吼声,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一般蛮横地将白剑插入了由成百上千根藤蔓构成的保护壳中。

一道尖刺插入血肉的混浊声。

狂风和暴雨突然在此刻停顿了下来,在这个荆棘花园里涌动的红色光芒渐渐地消散,混入了昏暗的夜空中,构筑保护壳的藤蔓一根一根地掉落了下来,散落了满地,露出了藏在里面的一个全身赤裸、目光呆滞的红发女孩。

红发女孩低着头,呆愣地看着刺入自己胸口的白色巨剑,她的胸口微微起伏,像是要吐出深藏在胸口里的最后一口气。

红色的血液顺着她光洁如玉的身体滑落下来,在她脚下漫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泊。

在柯艾身上涌动的黑色气体逐渐地消散在了空气里,他浑身一个激灵,突然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在红发女孩轰然倒地之前,他一个踉跄将她挽在了臂弯里,没有让她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滚烫的红色鲜血从背后染红了他的双手。

“对不起,我能做的,只有这个了。”柯艾低着头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庞,他清楚地感觉到她的体温正在飞快地流失。

鲜血从红发女孩的嘴角淌了出来,她的眉头皱了皱,目光呆滞地看着柯艾依然还充斥着血红色的双眼,四目相对中,一双清澈如水的双眼里突然涌上了一层透明的雾气。

“哦?······原来是你呀······”

“没想到最后会死在你的手里······”

鲜血夹杂着破碎的内脏从她的嘴里呛了出来,她说着含混不清的话,柯艾一个字也没听清楚,只看见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缓缓地伸向他的脸庞。

“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她的嘴角缓缓地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柯艾最后看了她一眼,随即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了地上,脱下黑色的斗篷,轻轻地盖在了她赤裸的娇躯上,做完这些,他才头也不回地向着另一头走去。

直到柯艾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视野里,红发女孩身边的空气突然发出了一阵透明的波动,一个苍白孱弱的少年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小恶魔的双手里捧着一束鲜艳的红色花朵,他低着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红发女孩,随即仰望着头顶上昏暗的天空,雨水滴在了他清澈的双眼里,逐渐地从眼角流淌了出来,一张稚嫩的脸庞上突然布满了深情,缓缓地说道:

“你已经在世上游荡得太久了,是时候应该休息了,如果我今天不把你从轮回的命运中解救出来,你还会跟着暴怒在这个世上居无定所地游荡,做你曾经最讨厌的事情。”

说完,他轻轻地蹲了下来,将手里的花束放在了红发女孩胸前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口,深情而又小声地说道:

“晚安,我亲爱的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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