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每天的晨练,安零大多时间都宅在宿舍里研究那本桃溪绘卷。
桃溪三友布下的封印纷繁复杂,再加上环环相扣又粘头续尾。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安零好不容易才将外围的一圈结印突破。再往里一点的星图就再也拨不动了。有可能是结印画得不对,也可能是笔顺错了。
如果能将悬圃里的法阵复印下来就好了!
安零沮丧地扑向枕头。现在不仅去不了悬圃,还得提防着那个随时都能像她发难的南烛院长。
雪晴时,安零打起精神去了趟摘星楼。她这次借了一本《结印的设计与画法》,还有一本《上古及远古时期的图腾》,这两本书都放得很低,都在第七层。
除此之外,她还借了本《蓬莲山的窈窕魅影》和《千年妖姬万年情》,这都是阿古奇点名要看的爆款红文。
“你可千万小心,不要碰到纸页。这可还要还回去。我就这样举着,你来看吧。”
阿古奇伸出长长的舌头:“这样我可看不了,还是让我吃吧。”
火苗靠近的时候,安零用风掌将阿古奇压了回去。
“你再上来,我就用水球了。”安零拈着诀,对那火精道。
“别别别,我不碰原版就是。我还有别的办法。”阿古奇爬回火炉边缘道:“你先抄下来,然后喂我吃不就行了。注意要抄工整些,鬼画桃符的字可难吃了。”
“你说什么!你叫我抄书?”
这火精真是异想天开。
“不这样的话我怎么帮你找那些图腾和结印。这么厚的两本书,你要找多久才能找到。”阿古奇摊着两手,得意地道:“我就不一样了,哪里不会烧哪里。哪怕是整栋摘星楼,只要被我吃掉,那里面藏着的秘密我都能知道!”
安零本来是想让阿古奇帮忙找找三头六臂人的封印来源,也许能查出什么线索,还想让他查查各个结印的笔顺。如果能有阿古奇的帮助,也许可以节约不少的时间。
不过,现在看来……安零侧目而视,冷冷地对火精道:“要是我能将书全部抄下来,还需要你来帮我找吗?何况还有你那两本什么魅影,什么妖姬的。你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喔。”安零侧目:“算了,我还是自己研究吧。”
“别别别,你回来,还有别的办法!”阿古奇眼见魅影和妖姬离它远去,痛心疾呼:“我知道有一种复印笔……”
直到安零转过身,阿古奇才舒了口气。
“析城里就有卖复印笔的!你只要将那些书复印下来,给我吃复印版本,你也不用抄书了。”阿古奇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还等着看话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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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安零写了张假条递给为学楼的宿管部。
“阴康师傅,我请假出去一趟。”安零敲了敲窗户,房间中央蜷着一个小小的肉球。在宿管部里负责的是阴康氏族人,他的名字无人知晓,因此大家都叫他阴康师傅。
阴康每晚休息的时候会将身体缩成一个球,每天早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就会跳一种舞,称之为“大舞”,这样能摔开筋骨,舞动支节,跳着跳着他的身体就慢慢变长变大,最后变得像竹竿一样又高又瘦。这是他们阴康族人发明的养生法,类似于一种气功。
肉球发出懒懒的声音:“放那吧,早去早回。”
安零将请假条放在桌上,领了一个出门牌,便直径向庠序门走去。庠序门侧边开了一个风水门,从这里可以让昆仑弟子直接前往九鼎广场。
安零出示了出门牌,三响鸣风雷之后,她进入巽门,一进门便看到十八道金光一闪,那是看守风水门的铜制开明兽的眼睛。开明兽是一身九首,每个头上都有两只眼睛,因此一共十八道金光。昆仑学院四周共设有九个固定的风水门,每个风水门中都有开明兽镇守,要想逃过开明兽那十八道睛光,几乎是不可能的。
冬季的析城略显萧条,北风卷起青石路上的落叶在空中打着转儿,天空树上的枫叶全落了,光秃秃的枝丫上堆积着小山丘一样的白雪,像一个巨大的奶油千层蛋糕。
西市里的商铺有一家没一家开着。拐过一个街口,忽见一队天卫军匆匆而过,安零急忙退到了路边。
析城里突然出现了很多神部天卫,酒楼里,饭馆中到处都可以见到天卫墨蓝的铠甲以及镶着麒麟兽的头盔。
安零在路边买厥鸪火烧,老板是长耳族人,耳垂垂到了肩膀上,两只耳朵能像蒲扇一样将烤箱里的火扇得很旺。
长耳族老板看着排查而过的一队天卫,道:“最近神部排查得严,说是在昆仑山发现了赤螟踪迹。很多店都关门了。”
“析城出现了赤螟?”
“是啊,他们猎杀了苍山雪鹿。”
“就是被大荒野上北狄人视为圣物的苍山雪鹿?”
“不错。最近在析城地窖里已经发现了二十多头苍山雪鹿的尸体,鹿血全被吸得一干二净!”长耳老板唏嘘着,不断摇头。
“天卫怎么知道是赤螟干的?”
长耳老板气愤地拍着案板:“除了赤螟,还有谁能做出这样残暴的事来!他们赤族天生就有狂暴的烛龙血统,他们发起疯来弑杀成性,他们族里可是出了不少疯王。我早就说过,当年就不该留下赤族!”
“他们要苍山雪鹿的血做什么?”
长耳老板一声叹息:“唉,苍山雪鹿的血可是治伤续命的灵药!用来修补坏死受伤的身体那是最好不过,比上品龙爪蓟的效果好上一百倍。正因如此苍山雪鹿常被人猎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还不如做一个一无是处、逍遥自在的生灵。”
安零接过厥鸪火烧,告别了长耳老板,朝灯笼城寨走去。根据阿古奇的说法,复印笔很早之前就已经被昆仑学院封禁,整个昆仑山也许只有鱼龙混杂的灯笼城寨才能找到。
安零在西市入口找到了千引灯,穿过荒草丛生的郊区麦地,来到了灯笼城寨。
和析城大街的萧索比起来,灯笼城寨的繁华令人感到意外。月沼周围挂满了彩色旌旗,各式各样的神明围坐在月沼周围,悠闲自在。飞老虎的幼崽们喜欢在月沼上跳跃,用翅膀泼月沼的水,就算是三九严冬,月沼也不会结冰。水被抛在空中反而冻成了冰凌。
月沼旁坐着飞首族人,他们的头可以离开脖子飞到半空中去。半空中还有飞翔的三眼数斯鸟,它们的羽毛呈蓝紫色,还有一双很像人的脚,所以它们不能停在树枝上,只能落在平坦的地面。
安零转进了环形寨楼,找到一段朝下的楼梯,下到了负一层。
灯笼城寨不仅地上有九层,地下也有九层。
若说城寨的上九层还受管制,大多都是合法经营的话。那么,下九层几乎就是黑市商品的狂欢场,只要能想到的商品这里几乎都能买到。据说在九层之下还有一条通往鬼蜮的暗河。
负一楼里拥挤着的大大小小的店铺,过道里堆满了野兽的皮毛和骨骼,空气中混杂着一股骚臭。
下到负二层后,整个氛围变得更加古怪了。霓虹灯将五光十色的色彩印在斑驳的墙上,赌场从传来哗啦啦摇骰子的声音,走廊两边门缝里会冒出劣质的草烟。门外堆积如山的酒缸上躺着醉生梦死的人。
安零摸索着往下走,终于在负四层看到了阿古奇说的那家卖复印笔的文具店。